個字。”
血管爆裂。
“總而言之,想不被人往死裡打,就給為父乖乖練功!”
“拿輩分壓人,爹惱羞成怒了。”
背過身,阿牛小大人似的歎口氣,徐徐擺出一個初勢。
“話說,爹為何突然想起督促阿歸武藝呢?”
動作比太極還太極,十分之平和。
“那個。”高大的身子突然沉下,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餘大俠仰躺於樹下,“昨晚為父做了個夢。”
昨夜她睡得好好的,突然被爹搖醒,為什麼爹做夢也不讓她好眠,她很不解啊。
“數年前,為父和一個北狄人單挑,阿牛也知道你爹我神功蓋世,厲害得掉渣,硬是將那人打得是滿地找牙。隻是很不小心,真的很不小心,偶爾碰巧加不在意,為父高挺的鼻梁被那人小小的碰了一下。”
然後?她可不會被爹的鋪陳所迷惑,關鍵是下麵,肯定有下文。
“恰好那個毀容男有個鼻子很挺的小徒弟,看得為父那個不爽啊,但又不能欺負晚輩,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女兒,“爹就對那個毀容男說——”
二十年內不準踏入中原半步,待二十年後,就讓你的徒弟和我的傳人再戰一場。
大俠白衣勝雪,雖然鼻梁略有紅腫,但勃發的英姿確實讓天地失色。
“昨夜那個鼻子突然出現在夢中,阿牛啊,你可要為爹報仇,狠狠揍,一定要把那個鼻子拍成盆地!阿牛你怎麼了,你是在為爹抱不平麼。乖女,不枉爹這麼疼你,真是爹的孝順女兒。”
看著抱著自己感情充沛到令人發指的某大俠,餘秭歸氣得渾身發抖,幾近%e8%84%b1力。
就算是為人父,也不能隨隨便便為後代訂下二十年生死之約。就算隨隨便便為後代訂下二十年生死之約,也不能這樣不負責任地忘記。
若不是他昨夜很狗血地夢起,十多年之後她走在大街上,說不定會被人莫名其妙地乾掉。
所以爹,你哪隻眼看見阿歸在為你抱不平。
尊老敬賢,尊老敬賢,不能打,這是她爹。
心上一把刀,刀上一滴血,她忍。
轉過身,她重新比劃起來。看似動作一如先前的緩慢,可細細瞧來卻步步破風,招招紮實。
“阿牛啊,不是爹打擊你,這種招式套路是修身養性用的,實戰中絕對是挨打的料。”
“蚊子”在耳邊嗡嗡嗡,不能打,不能打。
“爹就你這麼個寶貝女兒,怎能讓鼻梁小子痛揍?看來,隻能這樣了。”
下一勢還為擺出,小小的身子就被人夾在臂彎。
剛才明明無風,此時卻風清且揚。清冷的氣旋圍繞在周身,她愣怔抬首。天上白雲流瞬若水,兩側景致融彙為箭。
好快。
看著夾著自己的父%e4%ba%b2,她第一次相信他的大俠身份。
眨眼間,她被放在山巔之上。
腳下流雲,頭頂蒼天,自袖中取出一條汗巾,餘瞻遠放手任其被長風卷走。
“追吧,阿牛,爹看著你。”
提氣,她躍身而下。
數月後——
將一顆蜜桃扔給絕壁上的猿群。
“阿牛,去拿回來。”
餘瞻遠拿起釣竿,打了個哈欠。
又半年後——
“臨淵羨魚不如下去捉魚。”
大腳一踹,小小的身子落入天池寒潭中。
六歲之前她習得是正宗武學,六歲以後……
“近身肉搏最忌被套路束縛,阿牛啊,相信你已經充分理解到其中精髓了,再下來就是江湖絕技了。”
江湖絕技?
餘大俠一本正經地頷首:“此絕技就是——耍詐,通俗來說就是玩兒陰的。”
月眸呆滯。
“單挑之前名號,這本就是弱者拖延時間的技巧。所以千萬不能上當,報出名號的同時就下殺招。還有絕對不要迷戀什麼大戰一百回合,抑或是伯仲之間見伊呂,上乘武功講求一擊便中,尤其你是女子。”
放大版的細長月眸看向她。
“北狄的那兩師徒練得的亢龍之術,全身隻有一處死%e7%a9%b4,那便是臍上六寸處——巨闕。當年為父將怒氣發泄在毀容男的臉上,以至留下禍根。阿牛你要記住,除了打塌高鼻子,還有就是巨闕%e7%a9%b4。”
小臉點點。“爹,‘毀容男’和‘高鼻子’姓什麼。”
她打算不報名號,直接乾掉。
“這個……”大俠嘶了聲,“小魚?不對,不對,大魚?究竟是什麼魚?”
是她的錯,不該對爹期望太高。
“阿牛你彆走啊,今日你要打不過為父,就不準吃飯。”
“可以耍詐?”小臉沒表情。
“可以!想怎麼詐就怎麼詐,想怎麼陰就怎麼……哇,臭阿牛,竟插你爹的俊眼!站住,還有暗器,今天你不學會一種暗器就不準吃飯!”
這根本就是在耍賴吧。
小人兒閉了閉眼,突然哭叫道:“娘!爹他欺負我!”
“餘大瘋你皮癢了不是!”
河東獅吼,大俠俯首。
“阿牛,你出師了。”
陽光靜靜地流進布幔,綢緞般的長發鋪散在床緣。
左手動了一下,而後握住木劍。
天亮了麼,她睡了多久?
安逸的日子過久了,人也變懶了。
慢慢地撐起身,她走下床,就著冷水洗漱,而後打開櫃子。
越過幾件白色道袍,取出唯一一套深色衣裙。
不錯,耐臟。
然後紮緊腰帶,一圈一圈,寬寬地纏住腰身。
放棄了常用的木簪,拿出及笄那年師兄們送她的發帶,將一頭長發牢牢束於腦後。
許久不練,昨夜的抱佛腳能行麼。
看了一眼開刃的木劍,月眸一彎。
管他呢,就這樣上吧,偶爾放縱一次也好。
推開門,已經日上三竿……
“終於醒了。”老聲傳來。
“師父早。”
看了看她的裝束,王叔仁輕歎。“一個兩個,小鳥都要離巢了。”
“師父……”
“好了好了,彆跟那幾個臭小子似的裝乖,早去早歸,為師等你們回來吃晚飯。”
“師父。”她頓了下,“謝謝。”
老頭假作添柴,耳根偷偷泛紅。半晌他轉過身,看向空無一人的庭院。
“這些孩子,一個比一個肉麻。”
此刻,微笑在嘴角飛行。
…………
飛行於今日似乎是司空見慣的事。
“一拳,兩拳,三拳,哇,大和尚還真不憐香惜玉。”看著被少林心意拳擊下比武台的女俠,十一興奮地瞪大眼。
武林盟主之爭,已是最後一天。比起前幾天的小魚小蝦,今天亮相的都是高手。
也因此位於長榮官園的觀景樓今日客滿,說來朝廷也算生財有道。就拿比武這幾日,除了擁有黃旗的江湖中人和前來監督的官員之外。但凡出得起銀子的,都可一睹武林盛況。而他之所以能好吃好喝,愜意無比地居高樓看好戲,全是沾了七師兄的光啊。
想到這,十一狗%e8%85%bf地斟茶,就聽容冶道。
“九十二。”
九十二?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十一這才明白,原來七師兄是在數石壁上的黃旗。
大會的規矩,擁有黃旗者方可上台一比。而比武落敗的需交出黃旗,先由吏胥掛上石壁,再請南山院記錄在冊,以為正史。
“這麼說,加上這位不動和尚,隻剩七個人了啊。”扒著欄杆,十一向下張望。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愛記仇的君山公子,自進園就不曾與人說過話的濯風公子主仆,不時被南山老彈腦門的祁陽公子。
咦,還差兩人。
不過這不重要,此次幾個大前輩有意退隱,加上武當、少林、丐幫在兩年前的江都之戰中多有折損,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派出年輕一代的高手。
而年輕一代中數一數二的人物都已到齊,換句話說,盟主就在這些人當中。
“七師兄你說誰能贏。”
“不管是誰,隻要……”容冶欲言又止,看向遠處藏在陰影裡的老九。
隻要不是那個人就好。
“哇,六師兄!八師兄!”看到出現在縣老爺身邊的傅鹹和荀刀,十一興奮揮手,“還有九師兄和十師兄!”他眼尖又看到了。
“坐下!”容冶展開扇子,命令道。
“我在這兒,在這兒啦!”半個身子探出小樓。
啪地一聲,娃娃臉抱頭蹲下,大眼中含著兩泡淚。“師兄——”
“你給我老實點。”
真是,一個兩個,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扇後的表情有些扭曲。“再叫就踢你回去和師父老幺作伴。”
不要啊!
娃娃臉立馬垮下。
他可不要和老幺一樣,遇到“好事”就被撂下,雖然那是師兄們疼愛的表現。
“再敢我的丟臉試試!拿著小板凳坐到邊上去。”
十一剛要依言而坐,就聽樓下一聲金鑼。
“第九十四麵旗,荊州嶽家,君山公子。”
江湖行走,最怕陰險小人。
地上,不動和尚突然想到這句。
“還能站起來麼,不動大師?”
他抬起頭,眼前這宜男宜女的美公子,就是號稱杏林聖手的嶽君山。隻可惜此時他手中的針不為救人,而為——
突地,他嘔出一灘鮮血。
因為禁刃令,隻有在上場時才可選擇官家準備好的真刀真劍。在砍斷嶽君山的長劍後,他以為自己勝了。沒想到,嶽君山暗發銀針,針針凶險,他雖擋住了大部分,卻仍然中招。
“真卑鄙。”不動恨恨道。
“卑鄙?是大師你輕敵了。”嶽君山不以為恥,反叫官吏升旗。
“慢著,嶽君山選過兵器,怎麼還能用暗器!”
“嶽君山違規!應剝奪資格!”
少林弟子抬頭嗆聲,一時間台下議論一片。正當情勢膠著,南山院與朝廷官員討論之際,就聽一聲震天大笑。內力稍遜者紛紛噴血,嶽君山麵色泛白,執針的手隱隱不穩。
自長廊處走來兩人,老的那人麵色奇醜,眼鼻五官像是挨過重創,歪七扭八地鑲在臉上。年輕那人鼻梁高挺,眼間開闊,與那老醜人一樣蓄絡腮胡,著馬步衣,半禿腦勺比少林和尚還要閃亮。
“北狄人。”樓上,容冶收起扇子。
“北狄?北狄人來這兒做什麼?”十一滿頭霧水。
“怕是為了那枚官印。”
不僅容冶,天門龍的其他幾人皆是側目,看向朝廷開出的重獎——正五品直隸兵馬印。
先前他們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中原武林還是這麼熱鬨,何必為一個暗器爭個半天,反正他也站不了多久。”歪斜的老目掃過眾人,而後停在台上。
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