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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蕭匡的怪癖
一日餘阿牛正要去許老爺家捉鬼,路上恰看到傳說中的祁陽公子(還未出場,以白板遮臉)走進了書肆。
她忽然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日,某人說過的一句話——
“阿匡從小便嗜讀誌怪小說,家門不幸,是我教導無方。”
聽說最近有本豔鬼小說上市了,難道阿匡的怪癖又發作了?
為了天下的和平,為了江湖的和諧,為了避免餘某某的慘劇再次發生,她決定大義滅%e4%ba%b2!
“阿匡你來看書啊。”走進書肆,她笑問。
蕭匡神色一變,將書藏至身後:“舅母怎麼來了?”
“許老爺家出了一隻豔鬼,我正要去替天行道呢。”
揮了揮手中的桃木劍,餘秭歸厲眼掃向蕭匡。
就見他抖了一下,心虛道:“許老板家在那邊,舅母您怎麼拐到這來了?”
倏地,她笑開,陰測測地:“聽說《道門寶典》出了新冊,我是來買書的。”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上步就將蕭匡藏在背後的書搶過。
“《風流公子俏佳人》?”她瞪大眼。
蕭匡故作鎮定,清咳了兩下。
“你不讀誌怪?”她涼聲問。
咦了聲,蕭匡不解:“誌怪?那是舅舅的偏好啊。”
就聽她冷笑一聲,出了門向東走去。
“舅母回家作甚?”
“捉妖!”
第六章 三岔口
天微微亮,窗外蛛網上的露水還未消散,她便被一陣嘈雜驚醒。關她的柴門因為人多而被擠開,晨曦中嫋嫋立著一位美人。
好像。
她一瞬不瞬地望著。
怪不得柳無雙會被誤作餘氏後人,這張臉,這顆痣。若她不知真相,怕也會被雙眼蒙蔽吧。
餘秭歸略微苦澀地想。
“妖道,你為何殺我師姐妹!”
美人提劍砍來,看門的大俠們紛紛出手。
“少夫人!”
“少夫人莫要心急!”
開玩笑,賞金榜上可是寫明了要活捉。
“無雙。”門外傳來低沉喝止。
“師傅。”
不單是柳無雙,其他人也瞬間恭敬了許多。
“三青師太。”
原來是峨嵋派掌門人。
一片陰影覆在頭頂,她仰首,正對一雙沉冷的眸子。
“鬆綁。”
“師傅!”
“為師說鬆綁。”
“是。”美人揮劍斷繩的同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劃破了她的手腕。
微微的痛感混合著血脈不通的酥|麻,如千萬小蟲侵蝕全身。半晌餘秭歸才緩過勁來,倚著牆軟軟站起。
“就是你劫走了上官意?”
比起弟子之死,師太似乎更緊張某人。
好容易挺直腰,餘秭歸恭敬地行了個禮:“準確說來,是晚輩與貴派的季女俠救人不成,反被劫走上官公子的賊人順道擄走。”
“與蘭兒一起?”
吐納綿遠而悠長,步履穩健卻輕盈,三青師太果然是高手。
“是。”不懼厲目,餘秭歸坦然回望,“深夜,我三人趁賊人鬆懈之時出逃。季女俠俠肝義膽,自願引開追兵,而晚輩則帶著上官公子一路西逃。誰知還未走遠,就又被賊人追上。晚輩自小學的是降妖之道,%e8%85%bf腳功夫完全不行,自保尚且不能更何況還帶著不會武的公子。”她歎了聲,“沒幾招就敗下陣來,連帶著公子一同被賊人打落山崖。”
“落崖?”三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真是走運,山高壁陡還能完好。”
“想來是公子平日行善德福深厚,落下時竟被生於石隙的梨樹拖住,這才緩住了墜勢。隻可惜公子為了護我,傷了左%e8%85%bf。”
此言一出,引來無數感歎。
“果然是上官公子。”
“而後幾日晚輩與公子在山穀裡尋路,直到兩天前才遇人跡。路過的胡商見晚輩與公子可憐,便好心應允送我們回江都。可剛入客棧還沒吃完熱麵,就被人捆住,說什麼%e6%b7%ab魔妖道、劫色殺人。”她哀怨地看了一眼四周,“晚輩雖不是出生名門,可也知道禮義廉恥、江湖道義,遭此汙蔑心中鬱結,痛不欲生。”她垂著頭,泫然欲泣,“虧了昨夜公子前來開導,說等今日人到齊了便將實情說出,還我清白。”
“實情?”柳無雙一臉緊張,“什麼實情。”
做賊心虛,她霎時明了。
“無雙!”三青師太厲聲喝止,而後又道,“既然如此,那姑娘可曾遇到我其他徒兒?”
她腦子轉得極快,當下便明白三青這一問的意圖。若她遇見了峨嵋的援兵,上官意和她又豈能全身而退。因為除了季蘭,另九人根本就是來殺人滅口的。
“其他?”她看向三青,目光絕對真誠,“晚輩隻見過季女俠一位。”
“真的?”
“晚輩不敢欺瞞。”
“我不信!”柳無雙突然叫道,“我師姐妹全部罹難,偏你周全?”
“無雙。”
這聲不似先前嚴厲,倒像是在暗示什麼。
她眼皮一顫,就見劍風一道淩厲刺來。她一個踉蹌,劍尖撫麵而過。
“少夫人!”
“冷靜!冷靜!”
“保鏢”們正要出手,就見三青師太浮塵輕揮卸下大半兵器。
祁陽公子也是,找的儘是三流貨色。
她腹誹著,手腳並用地向外爬。眼見光明就在前方,就覺腦後微風,柳無雙這劍就要落下了。
提氣,回身,兩指夾劍,然後以真氣循劍而上,便可振飛柳無雙。若瞄得準點,還能一並壓倒那個陰險毒辣的三青。
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做了便前功儘棄。
忍,隻有忍。
她合上眼,隻等這一劍穿身。
“叮。”
金石相擊,發出刺耳之聲。她睜開眼,隻見一抹耀眼的萱色掠過,再回頭,就看到柳無雙全身僵硬倒在來人的懷裡。
這人長發微卷,未束的幾縷披在肩頭,明明是陽剛貌,偏又瀟灑風流。
“一彆經年,無雙可好?”很具男子氣概的低音,聽得柳無雙麵紅耳赤。
風正清,雲正舒,東方既白,這廂景致正好。眾人屏住呼吸,隻等郎情妾意,見證爬牆紅杏,誰知殺出了個三青。
“小徒已為人婦,還請祁陽公子自重。” 師太一個彈指,隔空解開柳無雙的%e7%a9%b4道。
可惜可惜,在場者無不歎息。
餘秭歸早已從地上爬起,尋了個極安全的處所站好。
“你外甥?”她問身前的“擋箭牌”。
“怎麼?”上官意笑睨著她,看似漫不經心卻又一瞬不移,“秭歸喜歡?”
就算她再白目,也看得出這笑裡藏著刀,隨時會落下。憑著求生的本能,她幾乎是立刻找到了保命的答案。
“不喜歡。”
一雙俊眸玩味看來。
窮根究底?好吧,她就滿足一下妖孽的好奇心。
“來得太晚。”她忿忿眯了一眼蕭匡,“我差一點就要中劍了。”
聞言,上官意難以抑製地大笑,笑得眾人莫名其妙。
兀地他停下,朝前微微一禮:“師太,許久不見。”
“公子遇險歸來,真乃江湖之福。”三青慈藹道。
“是福是禍在下不知。”目光漾柔,上官意看向身側,“隻是多虧了秭歸。”
暗罵妖孽害人,她皮笑肉不笑。
“如此說來,餘某某說得都是真的?”
“句句實情。”金口一開,效果自然是不同反響。
“原是我們錯怪了餘姑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大人不計小人過,昨日的誤會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宰相肚裡能撐船,餘女俠才不會與我等一般見識!”
一夜之間,由銀魔到姑娘再到女俠,江湖人對見風使舵這門功夫,不僅運用得遊刃有餘,更是耍的不留痕跡。
佩服佩服,她著實佩服。
這廂,餘秭歸正忙著扶起賠罪的甲大俠,安撫恨不得寫血書道歉的乙書生,阻止欲斷臂謝罪的丙道士,就聽中氣十足的男聲自客棧外傳來。
“上官公子無事便好。”
聞聲,她心微沉。
就聽上官意寒暄道:“煩韋莊主掛心。”
“公子在我玉劍山莊被劫,若出事老夫何以向江湖交代?想必公子也知道了,兒媳的師姐妹慘遭不幸,這一切發生在犬子的婚宴上,讓老夫愧疚難安,愧疚難安啊……”
餘秭歸有些詫異,她曾在心中無數次勾勒韋柏重的模樣,卻沒想到這個背信棄義的奸詐小人有一副光風霽月、浩然正氣的好皮囊。
果然,人不可貌相。
“這位就是天龍門的餘姑娘?”韋柏重關切看來。
若十年前麵對此人,她定會難掩殺意。
五年前,為保持平靜她還需劃破掌心。
而如今——
“晚輩餘秭歸,見過韋莊主。”
她已能含笑麵對。
“老夫代江湖人謝過餘姑娘。”
“怎敢怎敢。”她深深一揖,誠惶誠恐。
要他人相信,首先便要騙過自己。這點她做的太好,已將虛情假意掩飾成真心。
“若不是姑娘帶回上官公子,江湖還不知道要起多大波瀾。”韋柏重道得語重心長,一副憂國憂民模樣,“此番姑娘立大功了。”
“韋莊主過獎。”
韋柏重欣慰頷首,聽似隨意地問道:“姑娘今年多大,幾歲入的師門?”
“晚輩原是個小乞兒,入師門前饑一頓飽一頓,哪裡顧得上這些,後來還是師傅看我樣子估摸著給了個年歲。”她笑答,須臾像想到什麼,又問,“對了,我師傅師兄回去了麼?”
“王掌門一行還在本莊做客。”
“那就好,那就好,這一路上晚輩一直在擔心,就怕他們撇下我先跑了。”
見她傻傻笑開,觀之無甚出眾,韋柏重也懶得再理,敷衍了幾句便抽身離開。
“爹。”韋容走到他身邊。
“怎麼說?”他一邊對江湖人頷首,一邊低問。
韋容看了一眼正同餘秭歸耳語的某人,密音道:“上官意什麼也沒說,隻向兒子道賀。”
“嗯。”韋柏重沉%e5%90%9f了半晌,“應該就是了。”
“爹是說——”
“好生哄著,自然水到渠成。”
“是。”
韋容看向美如晨曦的新婚妻子,目光中除了柔情更深藏著算計。
一切儘收眼底,黑瞳帶著些許笑意。
“秭歸看到了什麼?”上官意將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
她看見這燦爛春光難及處,藏著的不是陰影而是人心。
“父慈子孝,伉儷情深。”她淡淡描述著,而後輕歎,“隻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未團圓。”她勾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