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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那邊報一聲,天冷,兩邊都不必勞動了。”

成妃如遇大赦:“是,臣妾告退。”

不想她才轉身,景熠又對著蔡安吩咐:“貴嬪晉妃,禮待出月再辦,另叫禮部擬了名字來看。”

成妃的背影有著明顯的一僵,蔡安低頭應了,隨著一同離去。

待人都走了,我站起身,也不出聲,徑直朝寢室去,景熠兩步跟上來,擁了我,少頃才問:“怎麼了?”

我轉身抱他,也是默然片刻才低聲道:“沒事。”

也許人人覺得景熠對待齊妃過於薄情,但我卻看得出他針對的其實是成妃,從齊妃還是貴嬪的時候就被推出來生事,到景熠的淡漠、成妃的過於熱忱,都看得出齊妃從來也不是被看重準備扶高的那一個,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價值,若是沒有我的重新出現,不出意外的話,那孩子生下來無論男女都應該順理成章是給成妃撫養的,才好奠定景熠用人的基礎。

然而景熠不但把孩子抱到我麵前,還當麵去問成妃的意見,再毫無預兆的晉一個妃位上來,雖然並未給其什麼權力,隻晉未賞也更沒露麵,但到底是在位份上與成妃比肩了。對成妃來說,儼然那紙聖詔並沒能讓她將後宮權力握實,上麵有我下麵有齊妃,無論麵子裡子都備受威脅。

到底是出了什麼意外,景熠究竟在惱成妃什麼,後宮事,我沒有問,不願意問。

於是這一個月也就這麼暗湧著過,齊妃未出月,閉門不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臨近年底本就事多,加上之前因為我積壓了不少事務,景熠忙了起來,漸漸的都不能日日出現了。

在我心裡,也希望他忙一點,希望他不必日日將目光盯在我身上。

“皇上有近兩月不曾召後宮侍寢了。”

成妃愈發的小心謹慎,儘管天下皆知我再不能掌管後宮,她卻依舊常常跑來與我說些宮內事務,飲宴安排,一日來說除夕宴的時候,她滿麵逢迎欽羨的提起這句,讓我聽了,反而沉重。

隨意的將她打發了離開,我接了水陌遞過來的茶杯,用茶杯是不想惹人注目,卻蓋不過水陌的憂心:“小姐,這藥這樣服,真的沒事麼?”

我彆開眼睛,輕輕搖頭,慢慢啜飲那有著淡淡鮮香的藥茶。

當然不會沒事。

我是一個月前開始自己配了藥來服的——對於出身傾城,昔日與刀劍為伍的我,配些應急的藥毫不費力,坤儀宮要的各色藥材,醫膳監從來都不會多話半句。可是這藥卻越來越放不下,當應急變成日常,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瞞多久。

之前景熠隻道我的稱病和消沉是不喜齊妃孕育了他的孩子,其實不然,實際上,廢去武功後,我恢複得並不好。

在告彆了最初那十數日恐怖的痙攣劇痛之後,我的確以人人看得見的速度好了起來,好到景熠可以放心離開,沈霖也不必日日守在宮裡,然而,那好轉卻僅僅是曇花一現的假象,將我從一個噩夢中拽出,拋進了另一個深淵。

身上所有的骨骼如重新拚湊一般,經絡裡的痛時而若有若無,時而灼心附骨,雖不至痙攣猙獰,卻也是無法言喻的煩躁,特彆是以前損傷過的部位,手掌、肩頭、腰背,還有一整條左臂,仿佛之前以一己之力抗下的傷痛全都朝著這一俱已然歸於平凡的軀體卷土重來,無可抵抗,無止無休。

起初並不算重,不過絲絲縷縷,眼見著景熠和沈霖鬆一口氣的樣子,我沒有提起,以為熬過時日便可消褪,後來意識到,這痛大概要伴隨我未來所有的日子,便更加不敢開口,那是一種十分詭異的心境,我不畏歸於平凡,卻深懼成為他的負擔。

目光落在殿外院子一隅的一個灰色身影,那是自我醒來便出現在坤儀宮的一個女子,聽水陌說,是景熠%e4%ba%b2領來的,叫留在院裡雜使,無事不必近前說話。

“皇上領來的人怎麼可能是雜使,便沒管她,由她自由來去,”見我望那邊,水陌在一旁解釋,猶豫一下又道,“這藥,都是避了她的。”

我點頭,明白水陌想表達的意思,並沒反駁什麼。

但水陌當然是錯了,且不說景熠是否需要在我身邊安插一個人,便是真有此等打算,也絕不會放在我眼前,況且我分明看得出來,那女子是有身手的,雖然深淺不知,但能被景熠所用,總是不會凡俗。

他%e4%ba%b2自領來是為了讓我放心,隻交代了水陌卻沒跟我提大概是怕我吃心,這也才會有了無事不必近前的吩咐,景熠給了我時間和距離,等著我自己來麵對這個事實,一個多月過去,我連那女子的名字都沒有問過。

其實再不願意麵對,我心裡也清楚,這個人,分明是景熠放在我身邊用來保護我,以及必要的時候幫我做一些已經不能自己去做的事,一如從前建德帝身邊的闌珊,景熠身邊的我。

除夕宴上,新冊妃且抱著小公主出席的齊妃風頭一時無二,直要將前後操持的成妃蓋過一頭,景熠也不見壓製,還當眾吩咐了在他和成妃出宮祭祀期間,後宮暫由齊妃代管。

建宣十五年是個大年,按祖製是要帝後領%e4%ba%b2王重臣等前去皇陵祭祖的,景熠當然想我一起,但我推說天冷路遠,一去三四日怕身子再有反複,且朝臣們才放過我,暫時還是不露麵的好,讓景熠帶成妃去,也算是給足了內閣麵子。

景熠沒有堅持,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采納了我哪一條理由,而我實際上是想用這景熠沈霖都不在的三四日時間,把那藥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七章 何以度喧繁(四)

習武之人獨身在外的時候最怕受傷,傷致不敵,弱則分心,這時候一旦被人趁虛而入,便是沒頂之禍,一般江湖人尚且如此,何況是我。於是遇到受傷或者對陣強敵累極的時候,總會尋一些讓自己能儘快恢複的法子,至少也要抗得過去傷痛最重的前幾日,以前景熠怪我用沈霖的藥用得霸道,其實他哪裡知道,更霸道的我也隨時備在身邊。

但我從沒想過這藥會給現在的我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不知是底子厚還是劑量少,以前從未有過上癮的跡象,現在卻已經幾近失控。

停藥第二日,我痛到嘔了血才見輕,第三日,我身上一切感官都開始混亂,屋裡數個火盆熱氣熏人,我卻隻覺得冷。

初三是個極晴的天,無風無雲,我撿日頭最好的晌午出了門,希望借這冬日暖陽壓一壓那自骨頭裡泛出來的寒。離開華麗耀眼的坤儀宮,尋了人少的僻靜園子慢慢逛著,不知是分神還是錯覺,竟覺得身上當真有所緩解。

如此走了一陣子,卻是體力跟不上了,我停下來,合了眼調節氣息,這時候一直陪在我身邊不多話的水陌近前來開口:“小姐,宮裡在正月間應是忌諱殺人的吧?”

我也沒睜眼,答她:“大抵是有這個說法,遇到忌諱多的,連說都不能說,但看是什麼人碰到什麼事了。”

頓一頓,我問:“怎麼了?”

水陌猶豫一下,道:“小姐沒發現今兒個少了點什麼嗎?”

我聽了一愣,眼睛掃一掃,這才發現景熠派來的那個女子沒有出現,在坤儀宮的時候都日日讓我看得見,沒道理我頭一次往外麵來卻不跟著。

“怎麼?”我看水陌,“莫非她去殺人了。”

“怎麼可能!”水陌撇撇嘴,道,“剛有咱們宮的人來報,說是她在園子裡衝撞了同知夫人,叫人拿下了。”

說著她又反應過來我剛才的話,趕著問我:“她……是能殺人的?”

我沒答,隻問:“誰的夫人?”

“朱指揮同知的夫人,”見我不解,水陌道,“就是齊妃娘娘的母%e4%ba%b2,進宮來看小公主的。”

我聽了心裡一陣厭惡翻上來,上一回是水陌,這次又撿了景熠派來的人,這個齊妃,竟是陰魂不散了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不出聲,水陌小心翼翼的看我:“要不要奴婢去明泰宮賠個禮,把人領回來?”

說著她又覺得不對,自顧自道:“不過就是一個粗使而已,許那邊根本都不知道人是咱們這兒的,真去了,可能反而不好,所以奴婢才問起小姐宮裡的禁忌,無論如何,就算是真有意衝咱們來,人是皇上帶來的,頂多就是掌嘴罰個板子,不至於真——”

打斷她,我皺皺眉,道:“我去。”

水陌嚇了一跳,忙追在後麵攔,我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其實後來仔細想想,我是完全沒必要走這一趟的,如水陌所說,人是景熠帶來的,誰還能真去要她的命不成,就算不放心,畢竟身份上就是個粗使,讓坤儀宮掌事的水陌去走一趟,說兩句好話,再旁敲側擊的強調一下來處,把人要回來完全沒有問題。

然而不知是已經耗去太多精力體力的我無暇思考,還是心裡到底介意那個甫生女的齊妃,又或者僅僅是那句幾次被強調的“皇上帶來的人”刺痛了我,讓我覺得自己深深的無用,於是在那個刹那毫不壓抑的奔了明泰宮。

大抵是一早有人瞧見了我的來者不善,去提前報了信兒,到了地方,一身華服的齊妃已經立在明泰宮正殿門口等我了。

在院子正中停下來,我抬眼看她。

景熠沒在宮裡,我自顧不暇,根本沒預備見人,出門衣裳穿得隨意,身子如此,麵色想來不會好,身邊也隻有水陌一個,跟台階上那個被簇擁著的一身華服的明麗宮妃比起來,猶如天壤。

“皇後——”見我不先開口,齊妃拖長了聲音,“這是有什麼事麼?”

先前她有孕的時候我曾動手打了她,後來她生下孩子又差點被我奪了女——

儘管是景熠單方麵的意思,但在眾人眼中卻是與我%e8%84%b1不了乾係,況且最終沒能成事,齊妃還晉了妃,這宮裡傳開來的故事版本想必雜樣。

新仇舊恨,讓風頭正勁的齊妃把話說得很不客氣。

體力不濟,我也不想廢話,盯著她問:“人呢?”

“呦!娘娘這是要找誰,找到明泰宮來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依舊消磨著我的耐性。

“齊妃娘娘,”一邊的水陌認真的給齊妃福了個禮,簡單明快的說明來意,“聽聞坤儀宮有個宮女,叫明泰宮扣下了。”

“宮女?”齊妃聽了輕輕的笑,風姿綽約的扶著下人往前挪了兩步,“皇後平日裡難得一見,每回露麵卻都是為了宮女,還真是——”

“莫不是皇後娘娘擔心咱們娘娘瞧著坤儀宮的宮人好,回頭再給搶了去,這才忙著來尋。”說話的是個中年官婦,一直站在齊妃身邊的,想來便是齊妃的母%e4%ba%b2。

我當然聽得出來她言中所諷,一把攔了想要說話的水陌,我依舊把目光鎖在齊妃身上,看著她嘴角絲絲縷縷的微忿,輕言淡聲:“說的就是呢,齊妃如此惦記坤儀宮,就不怕有天我當真惦記起你的來,到時候,你還有信心能再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