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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往心裡去,甚至都沒有追問是景熠的指示還是貴妃的意思,畢竟還在貴妃掌權的時候就使出如此貿然的巴結手段,實在不是什麼聰明人。

再多人不樂意,畢竟是皇長子,周歲還是不可怠慢的,早前多日就開始預備著慶賀,不像中秋和萬壽之前的浮躁熱鬨,整座後宮泛著一種平靜之下的暗波翻騰,人人蠢蠢欲動又人人不敢動。

我知道她們都在想什麼,也有無數人在猜測著我的心思,我想要埋起頭來不動聲色,奈何裡裡外外全都不給我這個機會,虧得前些日子送了一個寺丞給容成耀,否則我懷疑他大概會%e4%ba%b2自進宮來催我辦事,到此又看得出景熠的未雨綢繆了。

據說前朝反而沒這麼隱晦,容成家一係已經把冊立太子提到了台案上,跟薛家一派的朝臣言鬥不休,同時禮部也緊鑼密鼓的操辦著慶典,直要把一個皇子的慶生辦出普天同賀的味道來。

到了日子上,我依著司禮監的安排,以正宮嫡母的身份到廣陽宮去看望皇長子,聽著執禮嬤嬤在一邊念叨著,我要去查探起居,訓話宮人,並留膳一餐後再帶皇長子前去設在乾陽宮的慶典。

虛偽,繁瑣,一個一歲大的孩子,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我,做的再多不過是給外人看個形式。隻是心裡再不樂意,還是沒有半句怨言的按著時辰到了廣陽宮,不想才下了轎輦,就看見兩天沒露麵的景熠幾乎與我同時到達。

微微訝異,他原本是無需出現在這邊的,一時也沒法問,隻得略帶小心的湊上前去行禮。

一直就是這樣,因著前麵那十年太多的謹小慎微和患得患失,不管兩個人在一起時多麼融洽,隻要隔幾日不見,麵對他的時候我就會倒退一大截,特彆是麵對一身明黃的他,尤其讓我踟躕。

他笑著,難得的當眾%e4%ba%b2手扶了我,這一扶之下十分殷實,與那些虛應輕觸大不相同,讓我不由得淡淡彎了嘴角。

他也一直都是這樣,總能在一個點滴間就讓我虛浮空落的心複又安定溫暖。

廣陽宮是專門供皇子居住成長的宮院,景垣是景熠唯一的子嗣,又是容成敏所出,自然占據了這裡頭最大的一處殿閣,吃穿用度極致奢華。

我和景熠並排站在這間華麗得有點耀眼的屋子裡,看著剛滿一歲的皇長子在小床上睡得正熟,下人不多,又都退得遠,總算可以對他說點什麼的時候,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是他的孩子,一想到這一點,就很難抑製的想要問他那個問題。

“為什麼?”

許久,我終於還是淡淡的問了出來,儘管聽起來不清不楚,但我想他一定明白。

他沉默著,我也不催,孩子的麵容白透乾淨,蔥嫩無暇,直視著免不得讓人生了想要去摸一摸的衝動,同時為免看起來帝後太過生硬,我輕輕的伸了手指,儘可能不放任何力道在上麵,生怕這拿劍的手弄疼了稚兒,劃破那小小嬰孩的甜夢寧靜。

好在孩子一直沒有醒,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手指上觸?感果然是極致柔軟滑嫩,讓我舍不得收手。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聽到他平靜的聲音:“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留適當的人。”

我怔了一下,沒有再問。

原來這孩子,是被選擇留下來的,我不知道這裡頭是不是還包括了,容成敏是不能留的那一個。

少頃聽到他道:“走吧。”

我點頭,在離去的刹那覺得有點不對勁,一時又分辨不出什麼,猶豫著去摸了摸孩子的手,突然就是一愣。

已是冬日,外頭天雖然冷,殿內卻炭火正旺,嬰孩不比成人,穿蓋都厚實得多,剛才觸?感略涼的臉已經不大對勁,此時那手摸起來竟是一片冰寒。

左手搭上孩子手腕的同時,我一把拉住了已經轉身邁步的景熠。

景熠回頭看我,我沒有出聲,回以一臉呆滯。

我在醫術上學得再淺,也診得出問題,脈象細微緩慢,若有若無,這孩子哪裡是熟睡安靜,分明是已然陷入昏迷。

景熠皺眉,把手伸過去摸了一下,一時無言。

我知道這一天算是毀了,這孩子這樣,彆說參加出席什麼慶典,能保命就不錯了。

想到保命,我心裡沉一沉,轉頭去看景熠,有那麼一個刹那,我是有著略略的恐慌的,人人皆知今天來接走皇長子的會是我,如果景熠沒有一起來,我要怎麼解釋孩子的狀況,如果我沒有提前發現——

他不來,我根本不會進來摸孩子,待%e4%b9%b3母把這樣的皇子抱到典禮上去繁雜一圈禮儀回來,那小小的孩子還能有命在麼?

我著實忍不住懷疑,他今天為什麼要過來這一趟,他方才回過頭的驚訝會不會有些過於明顯。

並沒有給我再多亂想的時間,景熠轉過頭去,低聲喝道:“蔡安!”

蔡安忙著湊過來躬身:“皇上。”

“廣陽宮所有宮人就地扣下,所有接觸過皇子的都單獨看押。宣太醫。”

蔡安聽了麵色一變,迅速的朝孩子那邊瞄了一眼,半句也不多問,垂首道:“是。”

說著他剛要轉身,景熠又道:“等等。”

“不要傳太醫了,”他停頓一下,吩咐:“封鎖消息,宣睿王進宮。”

聽到這我明白,叫了沈霖,看來這孩子還是要被留下的。

沈霖來得很快,診出來的結果與我想的差不多,孩子是中了毒。

景熠麵色有點沉,問:“有解麼?”

沈霖看看他,又看了我一眼,略有遲疑:“有。”

景熠如若未見,隻道:“那就儘快解,後頭的叫太醫接手。”

說著他轉過身去對蔡安沉聲:“把皇子貼身的人都叫進來,朕%e4%ba%b2自問!”

我在一旁看著他邁步奔了正殿,沒有跟著去,而是歪頭看沈霖:“嚴重麼?”

沈霖淡笑:“隻要想救,到我這就死不了,何況——”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我輕哼一聲:“彆說你懷疑是我乾的。”

他的笑這才漾開來:“不敢,你殺人怎麼會用這麼麻煩的方式。”

“不錯,我殺人也絕不會留活口給你救,”我乾笑兩聲,斜睨他,“王爺這是誇我麼?”

“算是吧,”他很快收了笑,低頭看那孩子,“隻是孩子小,免不得會落下點什麼,沒想到——”

心裡一動,我抬眼看他:“又是顧綿綿的毒?”

“不是她的,”沈霖搖頭,麵色凝重,“但還是出自爍金堂,宮裡怎麼會總跟傾城扯上關係?”

我皺眉,憤恨泛上來,兀自咬牙:“好哇!一而再,再而三了!”

沈霖顯然在擔心其他的什麼,看著我剛要說話,就見蔡安一溜小跑的過來,衝著我躬身:“皇後娘娘,皇上請您到正殿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章 福禍兩相連(二)

正殿裡,幾個宮女內監和兩個%e4%b9%b3母跪在地上,滿麵驚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景熠見到我過來,低頭對領頭的一個的說:“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是,回皇上,皇後娘娘的話,”那宮女看起來是個姑姑,此時戰兢兢的低著頭,“奴婢也發現小皇子這兩日總有些睡不醒,還以為隻是入了冬,日常困乏些,想著快到大日子,就沒敢去驚動——”

“說重點。”

景熠淡淡一句不怒而威,嚇得那姑姑一個激靈,身子更加伏了下去:“是,是!臨近小皇子周歲,這些日子以來廣陽宮進出人很多,為免擾了皇子安眠,除了貼身伺候的人,都是嚴令不得進入內院的,所以能接近小皇子的人反而比往日要少得多,就隻有——隻有端貴嬪和蘭貴嬪兩位娘娘三天前來探望過小皇子,在屋裡停留了一刻。”

我聽了就一愣,忍不住問:“既是旁人不讓進,怎麼她們可以例外?”

“回娘娘,端貴嬪是得了貴妃娘娘的吩咐來看望小皇子,”她猶豫一下,又添了一句,“以前就是常來的。”

我沉%e5%90%9f一下,想到水陌確實提過這個事,當時並未在意,於是跟著問:“那她們可曾做了什麼?”

“奴婢不知,不是吃喝的時辰,隻要小皇子沒有動靜,奴婢們都是在外間候著的。”

我不禁皺眉:“這叫什麼規矩?”

那姑姑一副想要抬頭又不敢的樣子,聲音很小:“一直就是這樣,是早前……貴妃娘娘定下的。”

垂眼無語,知她所言不假,我對這個孩子不上心,自然有人上心,對於這樣一個得不到又去不掉的孩子,任誰利用了都是麻煩,貴妃心裡一定早就是百爪撓心般的彆扭,我進宮以後,前麵先有了%e4%b9%b3母朝我這邊巴結討好,後頭又現了立儲的危機,也難怪她心焦,隻是即便如此——

轉頭去看景熠,發現他也正在看我,當著一群下人,他沒說出來什麼,隻是在眼神中帶了明顯的詢問,於是我慢慢的搖了搖頭。

“蔡安!”景熠見狀很快把目光沉下來,吩咐道,“帶人,去她們宮裡搜。”

耽擱了一陣,我和景熠趕到前頭慶典的時候已經過了吉時,一大片人巴巴等著,見我們這種場合都能遲了,皇長子又沒有跟著一起來,一些細密的議論已然驟起,景熠似乎也沒有避忌的打算,一臉凝重的坐了一會兒,連禮讚都沒有聽完就吩咐草草結束,想來足夠那幫朝臣揣測探聽了。

再回到廣陽宮,已有回話說在端貴嬪宮裡搜到了可疑藥粉,人已暫押,幾名太醫正頭碰頭的在查驗,景熠到正殿裡去聽詳細回報,我又一次留下來沒有跟上去,看看那幾個太醫,又朝閒閒立於一旁的沈霖看過去,果然見他輕輕的點了頭。

心裡忽然就是一頓,覺得這事情未免太簡單了,人儘皆知端貴嬪是貴妃的人,一旦定了罪,貴妃絕%e8%84%b1不了乾係,若是貴妃指使,真不知道她這麼做倒是要跟我過不去,還是跟她自己過不去。

趁著場麵有些雜亂,我沒有任何交代的就轉身離開了廣陽宮,下人自是沒人敢攔,沈霖便是疑惑也絕不會在這種場合追上來。

儘管明麵上都是貴妃那一邊的事,但說不準哪裡就會橫生枝節,我知道我這時候不該去,但還是沒壓住走了一趟。

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景熠的那句封鎖消息隻會給眾人增加更多的動力去探聽曲折,端貴嬪已經被扣住,我能看出端倪,景熠隻會更敏銳,貴妃沒有束手待斃的可能,還有前朝後宮的這一群人精,個個都不會吝於施展揣測推理的本領,所以留給我的時間也僅剩那幾個太醫得出毒性相符結論的這一會兒工夫。

沒有乘轎,我走得很快,到瑞祥宮的時候,一個意料之中的人也剛剛到達,心裡立刻給自己的懷疑添了幾分篤定。

“果然是你,”我半眯了眼睛看寧妃,語義雙關,“膽子夠大的!”

寧妃兀自淡笑:“娘娘不也來了。”

“你跟我能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