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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彆自謙了,拿紋風當細水用,至少就打了三成折扣,還能跟我走過二百招的,你是第一個。”

“若是換了你順手的劍,想來不至百招就能拿下我,”他說著抱拳:“如此要多謝落影手下留情了。”

“堂主謬讚,”我微微訝異,宮懷鳴都按著不吭聲,蕭漓能如此看輕勝負,倒讓我心裡生了些許敬佩,也不再客套什麼,“我以後可能不大方便露麵,所以勞煩堂主能好好穩住逆水,不要經常把我叫出來才好。”

話說得很清楚,我不想也沒空常常被挑戰,所以你蕭漓最好穩居逆水第一,不要輕易被人打敗超過了去。

蕭漓淡笑點頭:“蕭某自當儘力。”

我轉頭,後頭的話還沒出口,突然感到身後一陣疾勁劍風襲來,伴隨著沈霖的聲音:“這麼多人大老遠跑來見你,這樣簡單收場可不行!”

一瞬間那幾個看熱鬨的表情都十分精彩,我也顧不上回頭說話,忙憑著感覺閃了一招,手上沒劍有點狼狽,儼然沈霖是想逼我亮出暗夜來用的,隻可惜我根本沒帶著。

心裡不禁哀歎,今日怎麼人人都要找我動手,當真欠下的總是要還,莫不是景熠叫我出來,就是來還債的。

好在蕭漓就在眼前,我伸手的同時他已經把細水拋了過來,右手接住,提氣凝神,拆了幾招過後我明白沈霖是真的生氣了,從不偷襲人的他這回一出手就毫不留情,把功力發揮了十成十,他的劍本來就快,此時更是隻剩了一團青影。

我不知道在場眾人是不是見過,至少我在這裡是第一次麵對沈霖這等陣勢。

快劍快解,我再也沒有方才對陣蕭漓的思考時間,也顧不上什麼劍係,下意識的雜亂的抵擋上去,直到將霜色劍影徹底混入了沈霖的周身,才逼得他把速度降下來。

我也慶幸手裡拿的是細水,若是紋風,恐怕此時已經接不上氣息了。

舊傷不理的後果總算展現,%e8%83%b8口愈發痛得厲害,右手方才被闌珊的劍氣震傷,還在隱隱的疼。我一時半刻抽不出身,又不敢繼續拖延,咬咬牙,瞅準時機,縱身一掌把他逼退一步,趁著這個空隙將細水換到左手,再不掩飾保留什麼,隻避了幾記殺招不用,餘的全都傾力迎上,撤掉防禦,以攻為守,終於在雙劍叮當一聲交錯之後,兩人各自退開。

又是一個看起來旗鼓相當的結局,但實質跟方才卻完全不同。

眾人愣了一瞬,說話的是宮懷鳴:“能得此一見,當真不虛此行。”

“怎麼跟誰都是打平,”顧綿綿明顯有點驚訝,跟著道,“落影你原來是左手劍——”

我原地低頭頓了一會兒才勉強壓住氣血,扯動一下嘴角:“這回總算對得起各位了。”

說著我雙手把細水托起來送到蕭漓麵前:“多謝堂主借劍。”

蕭漓接過來,看著我道:“不愧是能進宮行刺還全身而退的,蕭某大開眼界。”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藥苦意微甜(三)

我一怔,很快笑一下,轉頭對顧綿綿開口:“綿綿,查半年前所有噬魂的售賣去處,給我一份名單,特彆是有可能涉及朝廷或流入皇宮的。”

顧綿綿一愣:“怎麼?”

“有人用它來對付我,”我停一下,沒有表達出什麼傾向,“查到了不要打草驚蛇,告訴黎原就行了。”

她“啊”了一下,臉上當即就有點變色,怔怔點頭。

沈霖自始至終都沒說什麼,那幾人離開後,我扭過頭去看他,剛要開口打破沉默,就聽見他皺眉問我:“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我一呆,自認掩蓋得並無破綻,沒想到還是會被他看出來,恍然:“啊——”

“還要瞞麼?”沈霖盯著我看,“方才你從始至終氣息都接不上,換手出招是撐不下去了是不是?我若不肯停手,你待如何?”

“我能如何,”我愣一下,勉強笑笑,“大不了叫你刺一劍出出氣。”

沈霖有點急:“你以為我是要跟你過不去麼!”

默然片刻,我仰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沈霖,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被逼到那個份上,我能怎麼辦呢?隻有一次機會,我唯有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沈霖眼眸收緊,“你是把他當敵人還是把我當敵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低頭,“可是這件事,他堅決阻止,我一意孤行,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怎麼做,幫他還是幫我,無論哪一種,你都會為難吧。”

吸一口氣,我低聲道:“我不想你為難,也實在承擔不起功虧一簣的後果,所以隻能儘可能瞞下來。”

“如果什麼事你都一個人抗,那麼又將咱們這些年的情分放在哪裡?”沈霖歎一口氣,聲音有點低沉,“你怎麼會受傷的?”

“舊傷,”無從否認,我也不敢直說,隻模糊道,“當時沒在意,不動手也覺不出嚴重。”

“現在覺出來了?”他有些無奈的抓過我的手腕,扣住垂眸靜默了一會兒,再看我時皺了眉,“你這傷原本不重,怎麼會就拖著?剛才這樣大動氣力尤添損傷,再拖下去會動搖根基的。”

我點著頭,低聲:“我知道了。”

沈霖睨我一眼,輕蹙了眉,沒再追問什麼,隻換了個問題:“在宮裡過得好麼?”

見他沒有糾纏於我的傷,我也是鬆了一口氣:“怎麼會好?那天他發好大的脾氣,第二天就幫著貴妃架空了我,然後又一直不露麵,薛家處心積慮的要把我按下去,有什麼事都想扯點罪過到我頭上,太後杵在那,也沒人敢靠過來——”

“孤立無援,四麵楚歌,”我給自己的現狀做了總結,很快又兀自笑了一下,“我的口氣聽起來是不是很像怨婦?”

沈霖沒有答我,少頃道:“即使這樣,你依然很開心?”

“是,”我垂下眼睛淡笑,“至少我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他身邊,想見他的時候不必對著一堵紅牆發呆,就算依然見不到,每天也會有人來跟我彙報他今夜睡在了哪裡。”

“落影,”沈霖的聲音溫和如舊,滿溢著歎息,“你要明白他的立場,他必須——”

“我當然明白,”打斷他,我表達著自己的清醒和堅定,“容成家是他的心腹大患,這個皇後注定是顆棋子,早晚會被棄掉,既然如此,是彆人,還不如是我,至少我可以在有價值的時候合他的意,在該消失的時候給他省些麻煩。”

頓一下我又道:“彆叫落影了,我是錦言,不必管那個姓氏,叫我言言就好。”

“言言,”沈霖也是默然片刻才開口,“你明白的事他當然更清楚,隻是和容成家的抗衡並非你想的那般簡單,這裡麵的水太深,沒人有把握勝出,你以這樣一個身份陷進去,將來無論哪邊得勢可能都很難全身而退。”

對上他的眼睛,我知道沈霖說的話就是景熠想要說的,我沒有附和也沒有反駁。

跟著傅鴻雁回到坤儀宮的時候天已經偏了黃昏,才進屋就聽有人來報,說瑞祥宮的蘭嬪一個時辰前小產了。

進宮不過十日,對於蘭嬪,我隻能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家裡是個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屬於還算得寵但興不起風浪的那種,所以根本還無暇去關注。

“小產?”我皺眉看著眼前的水陌,十分意外,“她有身孕?”

水陌點點頭,撇著嘴道:“說是都兩個月了,不知道是遲鈍到這個份上還是故意瞞著不說。”

“瑞祥宮沒有主位,早說出來一樣保不住,”我一時並沒放在心上,“還有彆的人來找過我麼?”

“沒,”水陌搖頭,後又跟了一句,“小姐,你要不要去那邊看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遲疑了一下,問:“皇上知道了麼?”

“知道,但沒什麼動靜,太醫這才報了咱們這邊,”這些日水陌儼然做的功課比我多,“雖然隻是個嬪位,但瑞祥宮是原來德妃的地方,昨天又剛出了慧妃的事,這個時候你是不是——”

“嗯,”我點頭,“去一趟吧。”

匆匆換了衣裳妝飾,我朝了瑞祥宮。

瑞祥宮和金禧宮是後宮裡除了乾陽、坤儀、壽延三大宮之外最具規模的兩座宮院,連皇子公主住的廣陽宮和長儀宮都略遜一籌,原先德妃貴妃從進宮起就各占一隅,分庭抗禮了五年之久,德妃靠著穩紮穩打最終取勝,卻不料落了個出師未捷身先死,倒讓貴妃柳暗花明得了天下。

若是年初時容成瀟順利進宮為後,容成家也許還能力挽狂瀾扳回一城,不想因著我的半路殺出橫生變數,又拖了半年,到如今德妃一係已然殆儘,這瑞祥宮一直沒再有主位,據說之前還有個婕妤,莫名的就歿了,蘭嬪有了身孕不敢說出來是情理之中,此時叫人害了也沒什麼稀奇。

到了瑞祥宮,見了我一地的下人跪下去,一問說是貴妃剛剛派了人過來瞧,沒想到我這邊能%e4%ba%b2自上門,我擺擺手叫他們起來各自去忙,也沒多說,邁步就進了屋。

其實在我心裡是不願意跑這一趟的,一旦插了手,後頭就要時時關注,不然有什麼事還是會扯到我頭上,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得不償失就不劃算了,貴妃不露麵想來就是有這方麵的考量,更何況是身邊事還一團糟的我。

不過是如水陌所說,我的確需要這麼一個出麵展露態度的機會,也好給那些明眼聰明的看個風向,讓那些愚笨糊塗的也早點露出本相,至於這蘭嬪,萬一是個可用的,以後還能派上點用場。

當然,這後宮裡大凡可用的不外乎要得寵,一想到得寵,心裡就難免抗拒,特彆是今天這個日子,所以在進屋的時候我暗自決定不再跟自己過不去,話都不必多說,進去轉一圈擺個樣子就走。

然而在我跟著引路的宮女走進蘭嬪寢室的刹那,腳下還是突然一頓,麵對著掙紮著要起身的蘭嬪,我話都忘了說。

這屋裡飄逸著的淡香,分明就是當年沈霖配出來,導致闌珊唐桀成仇的那藥的味道……

我清晰的記得闌珊問起藥性的時候,沈霖說過的,避孕,且受孕三個月內的都保不住。

心情有些複雜的回到坤儀宮時,又是一進門就有人來報信,這回報的卻是,景熠來了,正在漪瀾殿裡等我。

心裡一沉,他這個時辰來,肯定知道我去了哪裡,有事自會派人去找我,若無事,如此大張旗鼓的等在正殿裡又是什麼意思。

世事總是有很多意料之外,無論是瑞祥宮還是坤儀宮,邁進門時依舊是一頓。

漪瀾殿內,景熠沒有在主位落座,而是慵懶歪靠在一側的椅子上,此時正陪著他說話談笑的,是容成耀給我陪嫁進宮的兩個美貌丫鬟。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藥苦意微甜(四)

站在門口沒有動,對比裡頭的人,忽然覺得自己這一天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