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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獲頗豐。

闌珊說過,要想少費些力氣就要用巧力,佯攻之後佯退,卸其防備再出其不意,弱點也就儘現了。

如我預料的,慧妃在意外中有一絲慌亂,訕訕的應聲留下,我跟著又把殿裡的下人都轟了,隻留了水陌在身邊。

見人都走淨了我依舊不開口,慧妃那幾分手足無措開始展露無餘,少頃終於忍不住訥訥開口:“不知皇後娘娘留臣妾是——”

“哦——”我一副剛剛回神的樣子,“慧妃坐吧。”

這一句之後,我又沒了動靜,隻是慢慢的抿著茶,好一會兒才道:“慧妃可認得我?”

慧妃“啊”了一聲,一時怔忡。

我笑了一下:“政見立場總是隨利益而變,後宮也是一般,慧妃可要想仔細了才好。”

把拉攏說得如此明白,讓她頗遲疑一下,很快道:“臣妾不懂娘娘所指。”

我抬眼看她:“慧妃有多久沒有與家人聯絡過了?”

“不懂就算了,”我不等她回答,緊跟著擺擺手,“本宮也是隨便說說。”

一兩句間,從我變回了本宮,我直言露骨之後又顯得無甚誠意,徹底迷惑了她,接下來我也不理坤儀宮外頭候著多少等著覲見新後的內宮掌事官員,意猶未儘的與她東拉西扯,問些後宮裡無關緊要的事宜,再無關緊要,依舊讓她答每一句之前都小心翼翼的思量再三,直耽擱了大半個時辰才得以離去。

唯一的旁觀者水陌愈發的糊塗,見沒人了忍不住問我:“小姐,你這——是想拉攏她?”

水陌是跟著我進宮的三個丫頭之中唯一能信任的,大我兩歲,是我記事後那一兩年在容成家唯一的玩伴,後來日日與刀劍為伍了,偶爾還會懷念起那個整日跟在我身邊的小女孩。她娘是我娘當年的貼身侍女,後來也是早亡。

“怎麼?”我挑眉看她,“是不是手段拙劣的讓你大失所望。”

水陌看著我怔了一下,忽然現了驚訝神色,試探著對我道:“不是拉攏,就是要害她了,為什麼?她是貴妃娘娘的人麼?”

我扯動嘴角笑一笑,水陌到底是聰明的,可惜她隻知道我的敵人是貴妃,卻不懂我心裡的新仇舊恨。

並不答她,我道:“去宣內禁衛指揮使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章 雲起漪瀾殿(四)

傅鴻雁進來的時候看都不看我一眼,規規矩矩的請安,單膝點地:“卑職參見皇後娘娘。”

把水陌也打發出去,我走到傅鴻雁身邊,聽了一下確定無人才開口:“鴻雁。”

他連頭都不抬:“娘娘乃後宮之主,並不適宜與卑職單獨相見。”

“鴻雁!”我皺皺眉,“我有事問你。”

傅鴻雁依舊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坤儀宮上下護衛由指揮同知郭兆麟負責,卑職也定當儘心竭力。”

我頓時氣結:“我用得著你儘心竭力——”

話沒說完又停住,我默然片刻,道:“如此有勞傅指揮使費心。”

歎一口氣,我把眼睛彆開:“沒事了。”

“卑職告退,”傅鴻雁起身,卻沒有離開的腳步,少頃聽見他的聲音,“見過你的侍衛早在半年前就調往彆處了。”

我轉過頭去看他:“我不是想問這個。”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有一點無奈的:“那是要問什麼?”

“當日——”我猶豫一下才道,“政元殿裡那個女人是誰,哪去了?”

“怎麼?”傅鴻雁帶些意外的揚起眉毛,“要報仇?”

我瞪他一眼:“對,我費這麼大力氣進宮來,就是要找她報仇,你愛說不說。”

“平妃,”他微微一笑,答得倒是痛快,“出事之後就被皇上貶到冷宮去了。”

這會兒輪到我有點驚訝的一愣,傅鴻雁見狀緊跟著一句:“是以前德妃的人,失了靠山,早晚也在後宮待不住。”

我哼笑一聲,明白他的意思:“放心,我不敢自作多情。”

當晚景熠果然沒有過來,聽水陌說是去了貴妃那,比起幾個丫頭的忿忿然,我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再兩日就是中秋,宮宴開在長陽殿,自然是貴妃早早置辦妥當,據說比往年都要盛大隆重些,我坐享其成的頂了個中宮恩澤的美名,有沒有人領這個情還在其次,重要的是這一場歌舞升平讓我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景熠。

以前所見的他,不是威嚴迫人,便是淩厲狠絕,說話的時候大多淡冷,就算我有幸見過些許他略失威儀的模樣,卻從未想過他會有慵懶閒雅的一刻。

太後坐了一陣子提前退席之後,殿內妃嬪逐漸的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起初還因著我在場而略有拘謹,在景熠的默許甚至慫恿下,一個一個的都開始獻歌獻舞,軟言獻媚起來,無論是敬酒還是邀寵,景熠大多來者不拒,甚至明顯的縱容著一些妃嬪為了獲得他的注意而玩起的小把戲。

我始終閒適居於一旁,用一片似笑非笑的漠然掩飾著心裡的目瞪口呆,可以說酒肆之時的景熠對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讓我突然就生了一些恐慌,無論是冷靜寡言還是精明狠烈,我都可以試圖達到,但如果他喜愛的是這類嬌媚依人的女子,我又該如何自處。

儘管早就知道他身邊充斥鶯燕,真到了跟前,還是難免起了眼不見為淨的衝動。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提前退席的資格,想來如果是容成敏,她大概會像看守獵物一般的守住自己的領地,不可否認,%e8%84%b1去了那襲冷酷麵龐的景熠擁有著更加懾人的無上魅力,相信天下任何一個女子見了都會怦然心動,愛情對他來說的確是泛濫成災又毫無價值的東西。

一直到蔡安湊上前低聲報了政元殿的急務,景熠聽了側頭一頓,眼睛裡幾乎瞬間就現了嚴厲精銳,再看不到半分談笑柔情,有眼色的妃嬪都迅速退開,有兩個大概是剛進宮不久的慢了片刻,立刻就有如刀的目光掃過去,讓人倏然冷到透骨。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把兩種狀態劃分得如此清晰,變換得如此純熟。

心裡一鬆,忍不住笑一笑,這才是我熟悉的景熠,以前他身上最讓我排斥的那份冷峻生硬,此時在我心裡竟然變成了令人期待和欣慰的東西。

同時,又是徹悟。

景熠並不是容不下我,而是政務之上的他,身邊容不下任何女子,如果我沒有繞一個圈回到起.點,得以看到這一幕,也許怎麼都不會懂。

第二日起,開始有%e4%ba%b2貴王妃和高品級的誥命入宮覲見。

一派端莊典雅的見了許多人,其中慧妃的娘,正二品監察院左都禦史張正良的夫人被我如法炮製的單獨留下,這回連毫無誠意的試探都免了,就隻喝茶閒談,好一會兒才稱乏了給打發走。

景熠一連幾日並不到我這邊來露麵,我不緊不慢的布著我的局,時不時的對來請安的慧妃展現特殊的優待和重視,有一回還剛好叫人瞧見我入了夜獨自一人往慧妃的清延宮去。

八月二十,清延宮裡經密報查實,搜出了巫蠱之物,曆朝曆代皇家最忌諱的東西,擺到我麵前的時候,我滿麵震驚,遲疑著試圖拖延,貴妃哪裡肯依,鬨到景熠和太後麵前,自然是罪無可恕,慧妃直接廢為庶人進了冷宮,言語間仿佛連我也難逃袒護之責。

景熠下旨的時候是在漪瀾殿,麵對著那個癱軟喊冤的女子,帝王麵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貴妃微揚著下巴震視全場,我則始終一副淡淡的微笑模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其實我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平妃是不是德妃的人我不清楚,但慧妃以前卻的確是容成敏的人,這是容成耀提供給我的消息,隻不過容成敏死後慧妃為了保住性命地位,轉投了貴妃麾下,她爹張正良官位不低,卻是個牆頭草,一直在薛家和容成家之間前後搖擺,左右逢源。

我大張旗鼓的現了拉攏之勢,實質上卻不給她任何承諾,話都不說幾句有用的,讓她想靠過來無從開口,想去貴妃那邊表忠心又恐欲蓋彌彰,至於私下相見的事,她更是無話可說,因為在她眼裡,我根本就沒出現過。

貴妃的耐心比我想象的還要少,她與容成敏的縝密布局後宮不同,她靠的一直就是太後,手段狠辣有餘,心思卻不夠細膩,容成敏死後她一人獨大,儘管表麵上接受了一些容成敏舊部的依附,但恐怕從來就沒有真正信任過這些人,而我要的,就是讓這些人都看清自己的處境,才好讓我重新拆分後宮。

貴妃想要迅速動手把我與她分庭抗禮的可能扼殺在萌芽,不想卻正中我的下懷,進宮不到十天,我就把景棠對太後使過的手段重複了一遍。

都說後宮是另一個朝堂,在我看來,它也是另一個江湖。

無論我是落影還是容成錦言,膽小怯懦?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藥苦意微甜(一)

巫蠱之事,由始至終不過一日,其實漏洞破綻是一定有的,可惜上頭的人沒打算查,下麵的人也沒膽子說話,於是眼看著慧妃哭鬨不休的被拖走,身邊的下人全都跟著受了牽連,待各自心思的一眾妃嬪很快都被打發離開後,我才扭過頭去看景熠。

這個近十日來不曾在坤儀宮正經待過的帝王儼然是有話要說,我在心裡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該裝模做樣的檢討失察,還是直接問他有什麼吩咐。

好在景熠也沒有多少時間用來浪費,開口時直接跳過了慧妃的事:“闌珊要見你,沈霖那也有事,你去一趟。”

我愣住,沒想到這話會從他嘴裡說出來,明明前些日他還咬牙切齒的威脅說不想看到落影出現,為何今日就能出爾反爾的叫我出宮。

“叫鴻雁跟你一起,”也不理我的怔忡,景熠很快道,“天黑前回來,不要再惹出什麼麻煩。”

“不用——”我早對內宮路線十分熟悉,便是沒有傅鴻雁,也絕不會有問題,習慣了單獨行動的我剛要拒絕,一眼看到景熠警告意味嚴重的眼神,當即把話吞了下去,點頭,“好。”

他淡看我一眼,道:“短期內朕不希望容成家再出什麼事端。”

身為皇後,現在的我要進出宮當然不會像原先那麼隨意,第一個要掩飾的就是坤儀宮這邊,好在景熠的單獨留下給了我極好的借口,叫水陌關了宮門,對外隻說皇後受到了皇上的斥責,羞怨難抑,不見任何人。

現在宮裡頭幾乎人人都認得我,想要大白天的溜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有景熠的安排就方便得多,也不需越屋翻牆,換了衣裳,直接一頂小轎抬著,隨便編了個內命婦家眷,就由傅鴻雁領著大搖大擺的出了宮,左右宮裡侍衛都歸他管,誰也不敢攔下來檢查。

出了宮,路上總算尋到機會問傅鴻雁到底是有什麼事,能讓景熠%e4%ba%b2自安排我出宮。

“逆水堂選定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