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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這樣的話,他卻隻是平靜的看我:“傾城是吧,你娘不想我知道,所以我就一直裝作不知,到你,一樣如此。爹不多問,隻一句話希望你記住,無論你要做什麼,千萬不要拿一輩子做籌碼,這代價太大,大到等你後悔的時候,已經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默然片刻,點頭:“請爹放心,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是真的想要這麼做。”

“那就好,去休息吧,”爹彆開眼,沒再多說,隻道,“宮裡昨兒晚間來了旨意,太後宣你明日巳時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章 一朝至君前(二)

太後宣召入宮也是一件大事,上上下下一通預備,到了日子時辰,景棠發揮了她公主的特權,陪了盛裝打扮的我一起進宮。

這個時候被宣進宮我是有些意外的,說起來卻也合情合理,總是有著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太後提前瞧一瞧未來的皇後,隻是這樣青天白日的行進在宮裡,讓慣於靜悄夜行的我很有些不安穩,儘管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傅鴻雁和內禁衛隻跟在景熠身邊,太後這不會有人認得出我,心裡總還是忍不住忐忑。

太後是在先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嫁過去做側妃的,因著進門早,年紀又長,先帝登基後才一舉封了貴妃,如今已四十過半的她有著沉浮多年的誌得意滿和謹慎通透,在見到景棠的刹那迅速在臉上洋溢了端莊睦藹的笑。

我守著早就熟記的禮數停在進門不遠的地方跪了,景棠上前幾步給太後施了半禮,太後忙著伸手來扶:“公主快免了,咱們一家人,哪裡要講究那麼多。”

算起來,景棠是太後的平輩小姑,又是長公主,要不是太後當年意外得了太子入主壽延宮,現在恐怕受禮的還該是景棠。

景棠一改在容成府的溫和素淡,也是言笑甚囂:“太後%e4%ba%b2善,是天下之福,但咱們可不敢放肆,便是兒女%e4%ba%b2上加%e4%ba%b2的一家人,才更不可缺了禮數叫旁人笑話。”

我半垂著頭,維持著自己必須溫婉得體的模樣,心裡暗自覺得諷刺,太後與景熠、景棠與我均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麵前的這兩個人卻能挽著手,熱情洋溢的說起%e4%ba%b2上加%e4%ba%b2,把一片虛與委蛇表達的如此情真意切。

兩人寒暄幾句總算各自落座,我這才規規矩矩的拜下去:“臣女容成錦拜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快起來,快起來!”太後的聲音仿佛是才看到我一般,“瞧瞧咱們,淨顧著說話,把皇後都撂在一邊了。”

我聞言愣了一下,沒有動,反而把頭繼續埋下去。

景棠此時笑著替我接了話:“太後言重了,錦兒尚未冊封,無品無級的,哪當得起皇後二字,快彆嚇孩子了。”

“哦?”太後停了一下才道,“公主的女兒還能被哀家嚇到不成?”

“女兒不假,”景棠的口氣淡且隨意,“隻是自幼沒有放到身邊養,總是跟咱們當年不同的。”

太後笑了一下沒再接話,我不抬頭去看她們,依然聽得出兩人之間客套的鋒芒,和緩中依舊火花四濺,想著這一回合大概是景棠贏了。

少頃,太後衝著我道:“左右是板上釘釘的事,早晚也是無妨的,錦兒是吧,快起來,到前頭來給哀家瞧瞧。”

我這才應著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站定,略抬了頭去看她。

太後端詳了我一下,和善的笑綻開來,又去看景棠:“這孩子看著不錯啊,公主你有福了。”

景棠欣然點著頭:“哪是什麼福不福的,造化罷了,錦兒早些年身子不好,怕養不大,送到佛門去住了些年,想著就是能平安便好,誰承想還有進宮這一遭,我還生怕她福薄擔不起呢。”

“生在容成家,又有你這麼個母%e4%ba%b2,哪會福薄?”太後輕嗤一聲,又來看我,“佛門長大,性子自然是好的,若能得了真諦,將來母儀天下,也能普耀萬民。”

“說得就是,”景棠笑的雲淡風輕,“這太平盛世的皇後,性子端莊惠慎是頂要緊的,才好和睦宮闈,綿延皇嗣,給太後分憂呢。”

一句話說得太後麵色一凝,景棠此時提起這個,自然是意有所指。

貴妃薛嬋的侍寵跋扈早已聲名遠播,容成敏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以前兩人在後宮不光彼此鬥得風生水起,許多可能威脅到她們的妃嬪都莫名獲罪或落胎枉死,景熠一向不管,有時候鬨得過了火連太後都壓製不住,明爭暗鬥了好幾年,到最後卻沒有贏家,一個生下皇子丟了性命,另一個有寵無子,又沒有令人稱道的德行,同樣與後位無緣。

太後隻頓了片刻,目光中一閃而過的淩厲隨即消失不見,沒有再接那話,而是轉而問我:“錦兒幼時身子不成,現下可大好了?”

話是朝著我問的,我總不好再作壁上觀,垂首一禮,剛要應聲,忽聽外頭有內監的聲音:“太後,皇上聽聞長公主進宮,特來拜見。”

我當即嚇了一跳,人驟然就有些驚慌。

我的表情逃不過那兩個人,先說話的是景棠,她淡看我一眼,開口卻是笑著:“看你嚇的,算起來,皇上是你表哥呢,還怕他會吃了你不成?”

“來——”景棠招手叫我過去,“一會兒母%e4%ba%b2跟皇上說,管保他以後不敢欺負你,等進了宮,太後也會幫你撐腰的。”

說罷她悠悠然朝太後望過去,這是景棠第一次在我麵前自稱母%e4%ba%b2,我卻沒有心思去想裡麵的含義,隻是訥訥的走到她身旁站下。

太後笑盈盈的看了看我們,點著頭,話裡卻有了區彆:“那是自然,錦兒進了宮是皇後,後宮裡的第一人,與皇上自是要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

停了片刻,她又道:“隻不過雖然皇上已大婚多年,後宮也有諸多妃嬪,但一直沒有立後,這回冊立嫡皇後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婚,依著大夏朝的規矩,帝後大婚前還是不宜相見的好。”

太後將悠淡的眼神返回來:“公主覺得呢?”

“這——”景棠麵上有點被攪了好事的表情,啞然一刹才道,“太後說得是。”

太後微微一笑,略側了頭,對身邊的一個宮嬤示意了下,那嬤嬤心領神會,忙引著我往側殿避了。

我鬆一口氣,跟著走的時候聽到身後太後的聲音:“快請皇上進來。”

被安置到側殿之後那嬤嬤便退了回去,我很快聽到了景熠進門給太後和景棠施禮問安,隔了兩道門,旁人聽來已有些隱約的聲音在我聽來依舊清晰,心裡壓下方才的慌亂,此時現了濃濃的思念,從小到大,我從未與他相隔這麼久未見,看不到人,也聽不到聲音,儘管一切都隻是為了留在他身邊,卻不知道這麼久以來他有沒有在某個時刻想起過我,會不會偶爾覺得沒有我有一點不習慣。

真像景熠所說的那樣,他隻是來請安拜見,隨意的說了幾句話,沒有耽擱太久,並且一句都沒有提到有關立後的事,他不提,太後自然不會提,景棠也沒有機會說起。

景熠走了以後,我又重新出去到正殿,這時候三個人都已經沒有什麼話說,很快我便給太後跪了安跟著景棠離開。

一路無言,宮門換轎返回容成府。

未及換下正式的衣裳,景棠便把下人都打發離開,開口第一句就是神色凝重:“言言,你與皇上是認識的,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章 一朝至君前(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心裡一頓,我抬頭對上她的眼睛,默然片刻,點了頭:“是。”

她表情未動,問:“如果今天皇上看見了你,是不是會橫生枝節?”

我垂下眼睛,無聲作了答,她停了一會兒,並沒有追問我究竟,隻道:“你今天表現得很好,已經達到了應有的目的,卻險些功虧一簣,你要知道,不會每一次都能這麼輕易過關。”

“有些事情你要提前想清楚,以後宮裡頭幾乎件件事都會與他相關,今兒個能被我看出來,日後難保旁人瞧不明白,”她看著我,輕皺了眉,“一個瞬間真性情的流露,會把你經年累月的偽裝都撕開,把一切謀劃全盤推翻,到時候可不會再有一個我來幫你遮過去。”

我愣住,到了這會兒,總算開始思考。

景棠今天從露麵開始就一直以弱見強,並非是要壓過太後什麼,而是想襯托出我的弱勢無用,讓太後覺得我沒有威脅,實際上,太後這個時候召我進宮,也是算準景棠會一起出現,無非想探一探我們的虛實,景棠的話越多,越顯得外強中乾,太後就會越放心。

儘管景熠的出現是個意外,但這在皇宮裡麵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的反應在太後看來也許還算怯懦,在景棠眼裡就絕對值得懷疑了。

我也是到此時才明白,我能避開今天與景熠的見麵,並不是什麼運氣好,或是因著那些莫名的規矩,而是景棠在關鍵時刻使了激進險招,畢竟她與景熠是%e4%ba%b2姑侄,太後生怕景熠當場應承她什麼,這才說了個規矩出來要我回避,表麵上壞了景棠的謀劃,實際是反被算計利用了一把。

所有這些景棠在進宮之前並未與我計劃過什麼,也不曾通串說辭答問,她要的,不過就是讓我看到一段最真實的交鋒,用以告訴我那宮裡頭的險惡,看到聽到,所有都可能是假的,一句話一個表情都大意不得,必須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景熠說得很對,他是我的弱點,無論什麼時候都是。

建宣十二年八月十二,大吉,建宣帝景熠冊立迎娶嫡皇後。

皇後為皇帝正妻,後宮之主,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大夏朝建朝以來,除建德帝情有獨鐘且在位不長外,各朝均有兩至三位以上的皇後,卻唯有嫡後能在辭世後長眠於帝王身側,其餘繼後依次遠之或另起陵寢。

曆來的嫡皇後都是帝王登基或大婚的時候冊封,這一次的單獨冊封並無先例儀製可參照,讓禮部著實為難了一陣子,怕辦得奢了逾製,辦得簡了得罪容成家。

不管怎樣,場麵還是比冊封繼後要盛大得多了。

早幾日已將六禮全了其五,全不過是欽天監和禮部宗%e4%ba%b2的人來走個過場,幾個月前就定了人選日子的事,哪還需要什麼納采問名請期之說,唯一留給世人看的,也隻剩了%e4%ba%b2迎這最後一件。

自寅時起,我便被一群宮嬤環繞著梳妝,皇後新婚大妝非同小可,細粉胭脂,黛眉朱%e5%94%87,雲鬢發髻之上,一隻銜珠點翠的金鳳展翅欲翔,周圍十二支金玉碧璽和疊花珠翠兩側排開,配以團花似錦,一片巧奪天工之下,是沉甸甸的地位和再也不想開口說話的壓抑。

皇後禮服內外共有六層,八月的天氣全上了身有種讓人透不過氣來的煩躁,寬袖闊領,長裾曳地,多少工匠悉心製成的一件華麗衣裳,將一個原本桀驁殺伐的我襯得風華絕代,富貴驚天。

三個時辰之後鏡前而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