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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夏將他的手腕抬起,溫聲道:“我幫你看看?”

男人慌忙撤了手,驚恐地擦了一把臉上的菜糊:“不用了,我沒病,不用,不看了。”

在廠區裡,生病可是比骨折還要恐怖的下場。

骨折不會耽誤工作,但是生病會。

廠區不會留下沒有價值的員工,所以一旦病情嚴重,他就會被“優化”掉。

他想回家,不想被“優化”。

明夏沒理他,堅持著把他的手拉了過來。

指尖感受著他脈搏的跳動,在觀察他的麵容時,明夏有種被名醫手把手教學的即視感,源源不斷的醫學知識在她的耳邊縈繞。

【輕按不明顯,重按有感覺,是沉脈。他應該是腸胃的問題,有腹痛和反胃的症狀。】

【再看一下他的舌苔……舌苔發白厚膩,麵色泛有微紅。】

【仔細觀察一下他的皮膚?】

……

這應該是中醫的診斷方式?

明夏對中醫不了解,不過係統的觀察方式十分專業,先是診脈再是麵診,然後是舌苔和氣息,最後觀察患者的皮膚。

隻有中醫的檢查會這麼細致入微。

通過明夏的觀察,係統很快得出了結論:【他不是生病,是過敏了。隻是過敏症狀不是皮膚起疹子,而是腹痛、反胃和大腦暈眩,應該是吃了什麼引起過敏的東西。】

明夏:“你最近有吃什麼東西嗎?”

“沒。”男人搖搖頭回道。

當弟弟的跟著補充說:“我們每天就隻吃飯,彆的什麼都沒吃。”

看著掉在地上的米飯和咖喱色的菜糊糊,明夏用筷子撿起了一點,湊近些聞了聞,【裡麵是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

放了各種蔬菜和肉熬製近一個小時,幾乎看不出裡麵全部的原料,不過利用明夏的嗅覺,係統還是發現了異樣。

【裡麵放了羅勒葉,一種用來調味的香料,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大概是羅勒葉過敏。咱們國家做飯用羅勒用得少,其他國家卻很喜歡用,應該是因為菜裡的羅勒用量少,所以過敏反應不是很明顯。】

狗推們的飯菜每天隻有米飯和菜糊,難怪他隔三差五會“裝病”,原來是因為過敏。

把那一板止疼藥交到他手裡,明夏叮囑他道:“以後隻吃米飯吧,你是對這菜糊裡的香料過敏,所以還是彆吃了。”

廠區不可能為他一個人改變菜單,所以避免過敏的方法就隻有不吃。

接過明夏遞來的止疼藥,男人匍匐在地上感激地磕了兩個頭:“謝謝,謝謝!”

對明夏而言,這可能隻是舉手之勞,但是對他來說,卻是將他從鬼門關前給帶回來的診斷。

過敏?還好還好,隻要不是生病,就不會被“優化”。

明夏重新回到了前麵自己的座位,與此同時,那幾位荷官的目光紛紛也落在了她鼓起的口袋上。

憑什麼?憑什麼她剛來身上就能有這麼多錢?!

廠區裡的飯菜沒什麼滋味,不過明夏還是和其他人一樣吃完了。

她有錢,卻不能全花在吃上。這個廠區,她還不夠了解,比起吃喝,或許會有更需要用錢的地方。

等大家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凱哥才帶著幾個拉著推車的男人姍姍來遲。

推車上有酒、有錢,上麵還有一掛鞭炮,裝得滿滿的幾隻硬紙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噗噗,喂,喂喂……”

拿起話筒,凱哥像是個土皇帝一樣站在前麵的桌子上,俯視著食堂裡的所有人。

身邊跟著這次電銷部門的銷冠,為了彰顯身份不同以及對他的嘉獎,還在他的身上綁了一隻大紅花。

“今天,是咱們麥光公司電銷部門的大日子!陳曉……你叫啥來著?哦對對,陳曉輝,陳曉輝同誌完成了一筆100萬的大單!”

說著,凱哥讓人拿來了一本厚厚的硬皮書,把陳曉輝的這單業績打印下來,貼在了其中的一頁。

這本書是麥光的“光榮史”,每一筆破百萬的單子都會記錄在上麵,一是為了紀念,二是為了激勵下層的員工。

在凱哥進行他那洗腦式演講的過程中,明夏對廠區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凱哥原名周凱,是這裡的老大。這個所謂的麥光公司,是凱哥在零幾年搞出來的,主要由電話詐騙和網絡詐騙兩部分組成。

電話詐騙部門叫做電銷部門,構成簡單,隻有幾個小組長以及負責打電話的“狗推”。

網絡詐騙部門就比較複雜,有製作釣魚網頁、虛假APP的技術部門,還有負責專人聊天維護的公關部門,美女荷官是□□部門的。

近些年,網絡詐騙部門的收入最多,於是周凱便又開了個新的網聊部門,並騙來了像明夏這樣的女生。

咚……啪!

台上的周凱正說著,外麵黑暗的天空中倏地綻出了一片絢麗的禮花。

禮花離得很遠,來自於山另一側的廠區。

咚……啪!

咚……啪!

周凱停止了他的演講,扭頭看著那接連升空的禮花,並且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

幾聲之後,山裡再次恢複了平靜。

周凱低頭對靳昆問道:“八聲,我沒數錯吧。”

靳昆:“沒錯,確實是八聲。”

“啊?為什麼要數煙花啊,”趙冬梅小聲地嘀咕道,“有什麼含義嗎?”

坐在旁邊的荷官聽到了她的念叨,平淡地解釋說:“煙花一發是一百萬,八發就是八百萬。”

這是廠區用來慶祝開張的方式,賺了多少錢就用多少響的鞭炮和禮花慶祝。

鞭炮是萬、禮花是百萬,一百響的鞭炮意味著賺了一百萬,八響的禮花意味著賺了八百萬。

禮花升空,絢麗多彩的光芒照亮了麥北地區的夜。

與此同時,華國的萬家燈火之中卻有一盞被碾滅,從此陷入一片絕望的黑暗……

第8章 逃離金三角(8)

慶功會結束後,明夏她們被帶到了以後要生活的宿舍。

和白天在五樓看到的溫馨小屋不同,她們也住在簡陋的廠房裡。

表麵的光鮮亮麗都是假的,真相往往是那麼不堪入目。

五十平的房間堆放著八張上下鋪,欄杆和欄杆之間扯了好幾根繩子,上麵隨意地搭著幾件晾曬的衣裳。

沒吃完的瓜子皮、嚼碎的檳榔、放在床下的夜壺、還有桌子上吃了一半後忘記丟掉的泡麵桶……

比起臟亂差的男生宿舍,女生宿舍也沒好到哪去。

荷官的工作是三班倒,明夏她們來到宿舍時,正趕上夜班的荷官們收拾化妝準備去工作。

宿舍旁邊有一間專門的化妝間,像極了明星的休息室。周凱對廠區裡的荷官很好,裡麵不僅有各種華麗的衣服供她們挑選,奢侈大牌的化妝品也是應有儘有。

“304號呢?誰拿304號的口紅啦?”

“燈開得亮一點啊,我眼線都畫不好了。”

“今天說好了我去三場,熬了這麼多天,也該讓我撈點了。”

“你撈得還不多啊?彆不知足了。”

……

看著她們有說有笑地聊著天,婀娜的身姿在眼前扭來扭去,明夏有種誤入怡紅院的錯覺。

比起那些最底層的狗推,荷官們好像很喜歡她們的工作。

每個人臉上都畫著明%e5%aa%9a動人的妝容,期待著能有人為她們的臉一擲千金。

難道她們也是被騙來的?

拎著行李箱走進宿舍,趙冬梅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靠牆的下鋪。

這床位離門最遠,旁邊走幾步就是窗戶,光線好、又透風。

“明夏快來,姐給你留了個好位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沒有留著自己睡,而是讓給了明夏,“你身子不好,就睡這兒吧。”

趙冬梅向來是個熱心腸,況且她在這群女生之中還是年齡最大的,自然而然承擔起了大姐姐的責任。

幫著其他小姐妹把行李拎到各自床邊,直到最後她才挑了個最靠近門口的下鋪床位。

大家既然叫自己一聲姐,那就要有當姐姐的樣子,哪怕是進了狼窟自身難保,她也要儘其所能地護著這些不怎麼踏足社會的妹妹們。

奔波了一天,大家都累得不行,剛躺下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透過那扇窗,明夏仰頭望著外麵那一片黑蒙蒙的山:【我真能從這裡逃走嗎?這個廠區像是個密不透風的籠子,而且他們手裡還有槍。】

【彆擔心,會有機會的。】

深夜裡,係統的聲音似乎變得比白天更加地溫和,猶如一雙溫暖的手,按摩著她緊張又恐懼的心臟:【現在你先不要想那麼多,照顧好自己,努力活下去,有命才能有機會。】

是啊,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隻要留著性命,一切皆有可能!

聽到係統的安慰,明夏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閉上了眼睛:【謝謝你們,晚安。】

係統頓了一下,【晚安。】

籲!籲!!

第二天早上七點,一連串的哨聲把明夏她們從睡夢中拉了起來。

睜開眼時,三個健碩的男人把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中間那人明夏有印象,好像是叫李群濤。廠區裡大家都叫他濤哥,員工的獎懲和安排都由他負責。

“從今天開始,你們跟著□□部門開始學習。認真學,三天之後給你們安排工作。”

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來,有人疑惑地問道:“我們要學些什麼?”

李群濤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提高了音調再次喊道:“快起床!十分鐘後到金山樓下集合。”

大家不敢耽誤,起床後也顧不上化妝,隨便洗了一把臉就著急忙慌地跑到了“金山”樓下,並自覺地站成了一列。

昨天她們目睹過犯錯後的懲罰,比起被丟進水牢,她們還是選擇老實聽話。

等人到齊後,她們被帶到了金山的四樓。

輕輕推開一扇門,明夏感覺自己來到一間大型的直播室。

偌大的房間裡放置著六張一模一樣的賭桌,全新的撲克牌、紅綠藍黃的籌碼,牌桌後麵的每一位荷官臉上都掛著一模一樣的笑容。

“接下來給閒家發牌。”

“是否跟莊?”

“莊家牌麵一對Q,閒家牌麵6,8,9,莊家贏。”

……

每一位荷官的周圍都放置著六台攝像機,可以全方位地記錄到荷官的表情。

捕捉的影像傳到中央電腦,再由專業的程序員將背景和雜音抹去,最後呈現在直播間的畫麵便是一位性感荷官,在線發牌的畫麵。

“你們就在這兒好好學,彆亂跑,有什麼問題就問江亞莉。”

說罷,李群濤指了一下坐在中間那張牌桌的女人。

亞莉?江亞莉?

昨天就聽說她是□□部門的台柱子,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江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