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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後,明夏她們則跟著靳昆來到了廠區的食堂。

說是食堂,其實就是工廠曾經用來停放自行車的空地,支撐棚頂的柱子上還綁有幾根鐵鏽的鎖鏈。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隻固定了十多排桌椅,明夏大概數了一下,差不多能坐五十個人左右。

這廠區裡少說有幾百人,剩下的人在哪吃飯?

靠近桌椅的地方放置著幾隻保溫桶,一半是剛蒸好的大米飯,另一半是用蔬菜和肉塊熬成了糊糊,裡麵加入了麥國特有的香料,味道聞起來有些奇怪。

這大概就是她們以後的吃食了。

不過今天是電銷部的慶功宴,所以桌子上還多了幾筐炸雞,以及一塊差不多六十寸大,寫有“1000000”的廉價奶油蛋糕。

把她們帶來後,靳昆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明夏她們麵對為數不多的座位,以防犯錯,誰也不敢貿貿然地坐下,像是一群鵪鶉一樣老實站成一排,等待著靳昆回來再安排。

籲!籲!!!

隨著廠區各處響起一聲聲的哨響,忙碌了一天的員工陸陸續續從各個廠房裡走了過來。

他們有的是在廠區裡呆了數年、有的隻剛來幾個月,可每個人身上的衣服看著都臟兮兮的,頭不洗、臉不擦。

趿拉著步子走向食堂,每個人的眼神都空洞渙散,也不和身邊的人說話,如同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隻是來填飽肚子而已。

一勺米飯、一勺菜糊糊。

拿起桌子上的餐盤,從明夏她們這些穿著光鮮的新人身邊走過時,他們完全無視了她們的存在,倒是在看到炸雞和蛋糕時,眼裡才閃過了一絲驚喜。

端著盛有飯菜的餐盤離開,他們自然分成了十人小組,又站成兩列,最後整齊地蹲在了地上,像是奴隸一樣等待著吃飯。

明夏:???

正當她們以為自己也要像他們一樣,蹲在地上吃飯時,靳昆和幾個小頭目模樣的男人走了過來。

“你們第一天來,先坐著吃吧。”

靳昆隨意從筐裡拿起一根雞腿,在最鮮嫩的部位咬了一口後,又放了回去:“從明天開始,你們跟其他員工一樣,蹲著吃。”

“那怎麼才能一直坐著吃?”明夏問道。

“想一直坐著?容易啊,”靳昆嚼著嘴裡的那口雞肉,一屁股坐在靠邊的位置上,“隻要你月月都是銷冠,月月都能坐著吃飯。”

廠區裡無時無刻不被等級製度滲透著。

工作區域有高層低層、住宿區域分好壞,就連吃飯也分蹲著和坐著……難怪這裡的人一個個都麵如土色,最底層的他們一無所有,自然連最基本的情緒都不配擁有。

“昆哥回來了?”

“呦!這不是昆哥嘛!”

正說著,遠處飄來了幾聲溫柔的女聲。

剛結束工作的她們還來不及換衣服,每個人都穿著凸顯身材的低%e8%83%b8裝,脖子上、手指上儘是閃耀奪目的鑽石配飾,再配上那精致的妝容,是符合男人審美的形象。

就是她們腳上的那雙人字拖……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了。

扭著腰朝食堂走來,任由小頭目們的鹹豬手從身上經過,她們都不會躲避,反而還會嬌嗔地拍一下他們的%e8%83%b8脯。

自然地坐在靳昆身邊的一排座位上,舉手投足間儘是嫵%e5%aa%9a風情。

明夏倒覺得,她們不像是來吃飯的,更像是來做生意的。

“新來的?”

女人隨意掃了她們一眼後,對靳昆問道。

靳昆摸了一下她的手,“對,網聊部門的,明天開始就由你們帶著了。”

說完,靳昆又轉過頭向明夏她們介紹道:“這位是□□部的二台柱子,姍姍,快叫姍姍姐。”

“姍姍姐。”

女人“嗯”了一聲後,臉上不禁多了幾分得意,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目光落在這位姍姍姐的身上,趙冬梅的眼裡滿是嫉妒,嫉妒她和靳昆的關係那麼密切,可以眉來眼去、打情罵俏。

而一旁的明夏,則在係統的指導下學習著人物的麵容分析。

明夏:【她的顴骨很高,眉眼細長,天庭窄、地閣長……是一臉的尖酸刻薄相,和凱哥應該是一類人,很會算計。】

【沒錯。】係統讚許地回道。

明夏學得很快,剛才係統分析凱哥麵相時的方法,她也依樣畫葫蘆地用在了姍姍身上。

全然依靠係統不是長久之計,自己也該跟著學點東西,

這樣萬一哪天係統沒在線,她也能利用學到的知識加以應對。

繼續掃視著姍姍的穿著打扮,除了麵相之外,明夏還在尋找著其他細節:【她上半身和下半身不一樣,所以應該隻露出上半身工作,應該還是和直播有關。】

【既然是□□部……應該是發牌的人?或者是假裝下注的托兒?】

係統:【答案很接近,她是荷官。】

除了明夏觀察到的細節外,化作女聲的係統繼續補充道:【注意看她的手指,有一層薄薄的繭,是長時間摸牌和籌碼留下的,還有她剛來時的笑容,也是經過培訓的,並不是自然的笑。】

明夏在彆的世界上網時,常能刷到“性感荷官,在線發牌”的廣告,沒想到,今天竟然碰到真的了。

仔細打量了一番以姍姍為首的荷官們,明夏發現她們和同行的女人們完全不同。

她們性感而奔放,仿佛一朵朵盛開的玫瑰,確實最適合一擲千金的賭桌。

而原主和趙冬梅她們,則更像是康乃馨,同樣是紅色,倒更適合擺放在家裡,就連趙冬梅這樣美豔的麵孔,也透漏著“居家”兩個字。

難怪凱哥會安排靳昆重新騙一群女孩子來麥北,因為要想運作“殺豬盤”,隻有長相溫婉的女孩子最符合受害目標的心意。

趁著慶功會還沒開始,凱哥也還沒來,幾個女人站起身瞥了眼桌子上的炸雞和大蛋糕,興致缺缺。

聞了聞那股油膩的味道後,她們從口袋裡摸出了幾張皺巴巴紅票子,塞到了送飯菜那人的手裡。

“檳榔有了嗎?”

廚師:“嗯,有。”

收下她們的錢,廚師從桌子下又搬出了一隻箱子。

那隻箱子就像是個百寶袋一樣,應有儘有,不僅有各種當地的小零食,麵包和雞蛋這類可以補充營養的飯,甚至還有各種新鮮的水果。

就像靳昆說的那樣,這裡乾什麼都需要錢,隻要有錢,就能換來彆人沒有的東西。

錢在這裡,很重要。

下層的員工們買不起這些東西,但是對於荷官們來說,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錢。

伸手扒拉著箱子裡的東西,除了檳榔,女人又看中了一隻包有午餐肉的三明治。

剛要伸手拿出來,身後一聲尖叫,嚇得她慌忙縮回了手。

“哥!哥!你醒醒啊!醒醒!”

“救命!救命啊!”

第7章 逃離金三角(7)

循著那叫喊聲看去,原本蹲滿了人的空地,被那叫聲喊得瞬間讓出了一大片地方。

那是一對長相相似的兄弟。

栽倒時,熬成糊糊的飯菜灑了他們一身,模樣很是狼狽。

不過說來也挺戲劇,前一秒哥哥還倒在弟弟的懷裡,一聽到弟弟高喊“救命”,哥哥立馬睜開了眼,搖搖晃晃地要從他的身上起來。

大家似乎對這樣的叫喊聲習以為常了,瞥了他們一眼後,便繼續扒拉著盤子裡的米飯。

“神經病啊,嚇死人了。”

女人回過頭嫌惡地瞪了他們一眼,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包檳榔和一隻三明治。

“淦,又他媽找事!”

丟掉手裡的煙頭,小頭目站起身快步朝哥倆走去,二話不說,朝那人的肩膀飛起一腳:“又他媽裝病是不是?!想出去治?好啊,老子送你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濤哥,濤哥我錯了,我,我沒病,沒病……”

倒地的男人眼神渙散,意識模糊不清,為了證明自己健康,他努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回道:“我,我就是有點頭暈,吃點止疼藥就好了。”

隔得距離有點遠,明夏看不清那人的麵孔,不過看他顫顫巍巍的身子,確實是不舒服的樣子。

“怎麼不送他去醫院?或者找個醫生來給他看看?”明夏直白地問道。

享受著美味的荷官對視了一眼,淡淡地說:“進了這兒誰也彆想出去,況且這裡也沒有醫生。”

那位叫姍姍的荷官上下打量她一番,手臂自然地搭在了椅背上:“你們來的時候沒有做體檢嗎?”

明夏點點頭,“做了。”

姍姍沒有再問下去,但從她的眼神中,明夏知道了她的意思:

來這裡的每個人都要體檢,確定沒有身體疾病才會被送來。出賣勞力的工廠可不需要病秧子,所以每個人都要絕對健康。

既然是絕對健康就不會有病,所以有什麼不舒服那肯定是裝的。

一旁的女人跟著說道:“彆管他,這人隔三差五就要裝暈一次。說到底就是皮癢了,讓濤哥打一頓就好。”

這邊,女人的話音剛落,那邊,濤哥就從口袋裡掏出指虎,熟練地套在了手上。

咚!咚!咚!

那個叫濤哥的男人身形魁梧、出手狠毒,他隻打男人的肋骨和脊骨,所以打出的每一拳都能聽到結實的悶響。

蜷縮在地上的男人沒有求饒,被打得次數多了,他知道求饒沒用,隻能咬牙忍著。

一通發泄之後,濤哥仰起頭長舒了一口氣,隨後又變換嘴臉,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板止疼藥一臉奸笑道:“要幾顆?”

廠區裡,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明碼標價,止痛藥也是按顆收費:一顆一百。

抱著渾身痙攣的哥哥,弟弟伸手想買,卻被哥哥給拉了回來。

他們剛來廠區不久,還是最低級的“狗推”,每天做工十七八個小時到手不過三百塊。吃飯要錢、喝水要錢,還要留些錢等著月底打給家裡……

要是咬牙能忍過去,這藥也不是非買不可。

“我買一顆。”

在那一群糙漢中,倏地傳出一個溫柔卻堅定的女聲。

踱著步子朝他們走來,明夏從口袋裡的一遝錢中抽出一張,遞到了濤哥的麵前:“我替他買一顆。”

濤哥扭過頭驚訝地瞧了眼靳昆。

靳昆看人的眼光向來是很準的,怎麼這次會帶回來一個這麼不懂規矩的人。

她到底是來當網騙的,還是來當聖母的?

輕笑了一聲後,他拿過了錢,直接把一整板止疼藥都交到了她手裡。

一顆是給那男人的,剩下的那些,就當是賞她的,想來她以後也會用得到。

濤哥走後,明夏彎下腰,觀察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兄弟。

【你會看病嗎?】明夏對係統問道。

【稍等一下。】

幾秒鐘後,聲線切換到了一位沉穩的老嫗:【你先給他搭個脈,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