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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施加絲毫壓力,猶豫著說:“楚翹,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一切等我們回國後再說好嗎?”

“不,你現在就要說,我等不了那麼久,我會發瘋的。君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是不是你……有什麼事?”

程楚翹隱約猜出了幾分,原本計劃至少半個月的假期,陶君樸卻在來了不到一星期就改變主意要趕回國。他母%e4%ba%b2的身體並沒有出意外狀況,而她家裡也一切平安正常,那就隻能是因為他個人的原因了。而他個人又會有什麼原因呢?她無法不聯想起他那個致命的基因問題。一想到這個,她就害怕極了!怕得整個人明明坐在溫暖的咖啡館,卻宛如身處格陵蘭冰原,身體不可自抑地變得冰冷僵直。

沉默片刻後,陶君樸慢慢開了口:“是的,楚翹,我有預感,我的這一世很快就要結束了!”

他的話像顆炸彈似的轟然炸響在她心底,把一顆碧水溶溶的心炸得決堤倒壩,成了亂糟糟的一片汙漿稀泥。像一個木塑泥像般漿地呆了很久後,她才努力地從喉嚨裡擠出艱澀的聲音:“君樸,你在說什麼?什麼預感啊?”

“一個夢——一個靈魂即將%e8%84%b1竅的夢。每一世隻要做了這個夢,就意味著我很快就要死了……”

不等陶君樸說完,程楚翹就激烈地打斷了他:“不可能,一個夢能說明什麼,這太荒謬了!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你什麼都彆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她一邊慌亂地搖著頭,一邊急切地擺著手,似乎這種搖頭又擺手的堅決拒絕的姿態,就可以把自己不願意接受的冷酷事實拒之門外。可是她連自己都騙不了,她嚷著不想聽的時候,眼淚已經如一串斷線珠子般的紛紛灑落。她絕望地意識到噩運就要來臨了,死神已經張開了黑色的翅膀,她心愛的人已經被籠罩在那深暗的陰影下。她覺得自己的心在這個冬天被徹底凍僵了!

陶君樸深深歎息著把她摟進自己懷裡,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因為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唯有沉默。

儘管已經在人世間曆經千年滄桑,嘗儘悲歡離合,曆儘人情冷暖,一顆心早已經靜如止水,輕易不會再起波瀾。然而,每一次的預知死亡後,一想到至%e4%ba%b2至愛的人很快將要悲痛欲絕地麵對自己的死,陶君樸還是無法不黯然神傷。

有好幾世的少年早夭時,他都是死在母%e4%ba%b2的懷裡。記憶中最近的一幕就是周維銘那一世,他才剛過了弱冠之年就被一場傷寒擊垮了年輕的生命。正值盛年的死亡,如雹打春紅霜凋夏綠,格外的令人惋惜。而%e4%ba%b2人們惋惜之餘更是萬分心疼,尤其是生育了他一場的周氏母%e4%ba%b2,抱著彌留之際的兒子哭成了淚人兒一個:“老天爺,你太狠心了,居然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如果實在要收人,你不如收走我這條老命算了,讓我這個老太婆替我兒子去死,讓他活下來吧。”

那一世,他隻有對父母%e4%ba%b2情的虧欠。訂了%e4%ba%b2的未婚妻還來不及成%e4%ba%b2,他也堅決拒絕了衝喜的提議,因為他不想讓那個可憐的女子一嫁過來就當寡婦。而這一世,除了對母%e4%ba%b2的%e4%ba%b2情虧欠外,他還多了一個丟不開放不下的人——程楚翹。她不是他的%e4%ba%b2人,卻是他的愛人。

在他迄今為止數十次悲歡離合的人世之旅中,有緣相識並相愛的女子並不多。從玉真到桑娘,程楚翹是第三個。一千兩百多年前,他失去了玉真;四百多年前,他又失去了桑娘。他無比清晰那種失去有多痛,可現在,他卻要將這種痛失至愛的錐心之苦帶給程楚翹了。

愛情中,最大的悲劇就莫過於相愛的兩個人遭遇生離與死彆。無論時空是唐是宋,是三千年前抑或五百年後,愛情中的生離死彆,對相愛的人的傷害永遠那麼深,深得刻骨。

一對傾心相愛的愛侶如果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麼當他們其中一位不幸辭世後,另一位就會成為世界上最不幸的人。那些曾經伉儷情深一起走過的歲月,在形單影隻的日子裡再憶起,會成為最甜也最苦的記憶。往昔有多甜,今朝就有多苦。

沒有人能夠戰勝死亡,愛情也不可以。兩個彼此相愛的人,無論他們如何誓言相守一生,卻總有一個要無可奈何地先離開。這一點誰也無力改變,唯有撕心裂肺的接受。情愈深,痛愈深,深情如刃,在心頭劃下的累累傷口,是一生一世也無法痊愈的痛。

陶君樸曾經想要避免在程楚翹心頭留下這樣的傷痛,但她卻執著地告訴他,她寧願要一份既甜蜜又痛苦的記憶,也不願生命裡留下一片完整卻乏味的空白。她的勇敢與堅持,讓他再次收獲了睽違已久的愛情。隻是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份愛情可以把握的時間是如此短暫。短得像冬日的白晝,尚不到天黑的時刻就已經降下了夜幕。

這一夜,程楚翹在伊斯坦布爾機場哭得傷心欲絕。這趟瑞典之行的冰雪假期,最初出發時,她滿心都是明媚陽光般的歡欣喜悅。最終卻樂極生悲,浪漫假日成了一趟心碎之旅。土耳其的冬天並不太冷,卻從此成為她記憶中最寒冷的一個國家。她隻在伊斯坦布爾機場呆了幾個小時等待轉機,這個機場卻成了她迄今為止生命中最痛苦的傷心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故事發展到這裡,追文的筒子們或許都很心急想要知道結局,可我卻最不喜歡劇透。當然,我還是會體諒大家的焦急心理,今天開始加更,周日上演大結局,敬請期待。^0^

第119章 8節

經曆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後,第二天下午,陶君樸和程楚翹終於順利抵達h市。管嫣和湯敏達早早地就等在機場預備接他們回家。

對於陶君樸以母%e4%ba%b2身體健康出問題為借口的匆忙回國,湯敏達和管嫣一樣十分疑惑。原本還打算一見到陶君樸就要追問原因的,可是發現走出機閘的兩個人臉色都很難看,完全沒有半點度假歸來的歡欣愉悅時,湯敏達都不好開口問任何問題了。

一番察顏觀色後,管嫣也意識到這趟瑞典之行一定出什麼事,不然程楚翹和陶君樸兩人的臉色此刻不會那麼難看。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一切敏[gǎn]問題,不問他們任何有關度假的事,隻說些無關痛癢的話:“楚翹,君樸,你們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很累了吧?敏達,快送他們回家休息吧。”

湯敏達直點頭:“好啊!君樸,雖然雲姨說了要把你們接回家去吃晚飯,不過看你們的臉色就知道一定累壞了,我還是先送你們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程楚翹卻搖頭:“敏達,我們不回家,請你先送我們去東方醫院吧。謝謝。”

登上回國的飛機時,已經哭了好久的程楚翹意識到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開始強忍悲傷正麵問題,艱難地詢問:“君樸,你說你隻要做了那個夢,就意味著很快要……這個很快……是多久?”

陶君樸聲音低啞:“也許……我們還有三四天的時間在一起。又也許……我們隻有明天了。”

用力咬了一下%e5%94%87,程楚翹含著淚水緩慢而有力地搖了搖頭:“不,我不相信。一定有辦法的,我一定要想辦法讓明天之後還有明天,還有很多個無數個明天。”

程楚翹決定要想儘一切辦法來挽留住陶君樸的生命。她在飛機上就用ipad上網聯係上了h市的一家大醫院,在線谘詢了一番後,她為他預約了一項健康高端vip住院體檢,打算一下飛機就直接送他去住院,做一次全麵細致的身體檢查。

“我不管你的夢兆以前有多靈了,既然是因為身體原因才會有的夢兆,也許醫生有辦法解決呢——現代醫學可是比古代要昌明太多太多了!”

一樁壞事即將發生時,明知凶多吉少,人們還是免不了會心存僥幸,希冀著會有情勢好轉的局麵出現。程楚翹現在就是這樣的僥幸心理,祈願現代醫學的昌明可以解決陶君樸的身體所發出的離魂信號。

陶君樸知道這點希望實在太渺茫了,但是為了能讓程楚翹安心,他毫無異議地點頭接受了她的安排。思兔在線閱讀

程楚翹和陶君樸剛剛才下飛機,卻連家都不回就要直接去醫院,這讓湯敏達和管嫣聽得雙雙一怔。怔過後,湯敏達實在忍不住地問:“為什麼要去醫院?”

因為個中的秘密不能透露,程楚翹和陶君樸已經商量好了,就說是他感覺到身體抱恙才提前回國。於是程楚翹以這個理由解釋說:“君樸在瑞典時感覺身體好像出了什麼問題,我不放心,所以現在直接去醫院給他全麵檢查一下吧。”

湯敏達恍然大悟,陶君樸突然急著要回國原來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欠佳,之所以騙楚翹說是因為他母%e4%ba%b2的健康狀況,當然是不希望她為自己擔心了。

關切地伸手拍了拍陶君樸的肩,湯敏達真摯地詢問:“君樸,你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了?”

管嫣也無比關心地在一旁附和:“是啊,君樸,你的身體還好吧?這麼久的長途飛行是不是很難受?”

陶君樸勉強一笑:“謝謝你們的關切,我還好了!”

強忍滿心的苦楚悲傷,程楚翹不安地催促著:“敏達,你趕緊送我們去醫院吧,謝謝。”

程楚翹這麼心急著去醫院,是因為陶君樸說過,也許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有三四天,又也許就隻有今天了。如果有什麼意外狀況即將發生,他在醫院的話,獲得搶救的機率就高得多。所以對她來說,把他送進醫院就像是送進了一個保險箱。也許,可以保住她剛剛開始、永遠都不願意結束的幸福呢?

懷著這樣的僥幸與希冀,程楚翹在湯敏達和管嫣的陪同下把陶君樸送進東方醫院,住進了一個一室一廳的豪華套間病房。住院當天並沒有為他檢查身體,而是要讓他在醫院住上一夜後,第二天清晨再在完全安靜的狀態下,為他進行抽血化驗及檢測身體的各項指標。那樣可以更加準確地了解人體的基礎代謝和血糖、血脂、血壓及各種激素水平。

為陶君樸辦理完了住院手續後,湯敏達才打電話通知父%e4%ba%b2和繼母這個消息。程楚翹也告訴了母%e4%ba%b2這件事。三位長輩聞訊後都馬上趕來醫院探望,臉上的表情都是不約而同的驚訝與擔憂。兩個年輕人原本是高高興興地在國外度假,突然卻改變主意回了國,而且一回國陶君樸就直接住進了醫院,這可絕不是什麼好事兒。

最擔憂的人自然是杜秋雲,畢竟陶君樸是她%e4%ba%b2生的骨肉。一進病房,她就憂心重重地看著兒子問:“君樸,你怎麼了?一回國就住院,你身體哪裡不好了?你告訴媽,彆瞞著媽。”

陶君樸當然不能實言相告,隻能儘量安慰她讓她寬心:“媽,我沒什麼事了,隻是在瑞典的時候有些水土不服,就想回國了。楚翹知道後不放心,就小題大做地非要我來住院檢查。”

湯自毅雖然直覺不妥,但這時候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