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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著跑到華景苑公寓樓的。在陶君樸的房門前,她停下來喘了半天氣,等到呼吸均勻了才開始敲門。敲了很久都沒人回應,她幾乎要疑心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其實他家的燈光並沒有亮隻是她誤以為亮了時,房門終於打開了。

陶君樸穿著一件浴袍站在門口,堅白如玉石的肌膚上布滿水珠,一頭漆黑的發也在濕漉漉地滴著水,顯然剛才正在沐浴中。他帶一絲驚訝地看著程楚翹:“是你……有什麼急事嗎?”

“嗯,有很重要的事,進去再說吧。”

陶君樸側過身讓程楚翹進了屋:“你隨便坐,我去換身衣服再出來。”

陶君樸換好了一身休閒家居服出來後,見程楚翹正在露台上站著。他泡上兩杯茶也走進了露台,一杯遞給她,一杯自己捧在手心中。茶香氤氳中,他的聲音亦清淡如茶:“什麼重要的事讓你這個時候跑過來?我剛剛才回家,你要是早來五分鐘,屋子裡都還沒有人。”

程楚翹隨手一指:“我知道,因為在我家可以看到你家客廳的窗。剛才窗子一亮燈,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程楚翹的回答讓陶君樸有些意外地朝著不遠處眺望了一眼,又扭頭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一回家你就發現了,看來你今晚一直在留意我家的燈光,有什麼重要的事這麼急著找我?”

程楚翹一瞬不瞬地看定他說:“因為我想起了一件事——我以前的確見過你。十二年前,在綠楊小區附近的籃球場,你向我打聽打球的男孩中哪一個是周為鶴。當我問你是周為鶴的什麼人時,你回答說是他的曾祖父。”

陶君樸像聽了一個笑話似的莞爾一笑:“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十二年前告訴你我是周為鶴的曾祖父?我比他的年紀還要小,怎麼可能是他的曾祖父呢?”

“現在的你當然不可能是他的曾祖父,但我認為你前世是他的曾祖父。今生的你還保留了前世的記憶,所以你當年會跑來綠楊小區尋%e4%ba%b2訪故。”

陶君樸%e5%94%87角的微笑不變,眼眸深處卻燃起了兩簇驚奇讚歎的火花,凝視著她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有多離奇多荒謬?”

“我知道這個想法的確很離奇很荒謬。但是福爾摩斯演繹法告訴我,一旦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一切後,剩下的那個不管多不可思議、多難以置信,也隻能是事實和真相。陶君樸,我現在明白了你為什麼會對靈魂學感興趣;為什麼能通過幾道表情紋就看穿一個人;為什麼十三歲就上大學了;為什麼書畫功底比方老夫子還要深厚;為什麼精通那麼多專業以外的東西……答案很簡單,因為你有著前世的記憶,而記憶裡包含了所有學過的各類知識和積累的人生經驗。”

程楚翹一口氣說出自己全部的猜測,陶君樸定定地凝視著她,眸中兩簇驚歎的火花愈發明亮了。片刻出神後,他驀地垂下長睫避開她的眼神,口%e5%90%bb淡然:“程楚翹,你的想像力很好。除了當畫家外,也可以試試當一個作家。”

陶君樸一再否認程楚翹的猜測,讓她明白了他不願意對她透露自己的秘密,也意味著他不信任她。這讓她又傷心又生氣:“陶君樸,我都已經猜出來了你是個靈魂轉世的再生人,為什麼你不肯承認呢?你都可以對江雪說起這個秘密,卻不肯告訴我,我看起來那麼不堪信任嗎?”

陶君樸有些訝異地一揚眉:“你和江雪談過話?她跟你說起那個愚人節的玩笑了!難怪……”

陶君樸話還沒說完,就被程楚翹想也不想地打斷了:“我知道那不是愚人節的玩笑,你或許是想跟她說實話,又或許是想試探一下她的想法,但是她的反應讓你打消了這個念頭。對嗎?”

陶君樸溫和地堅持:“程楚翹,那隻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而已,是你腦補太多了!”

頓了頓後,他又說:“如果沒有其他事了你就回家吧。明天我還要早起工作,現在想休息了。”

雖然他是如此含蓄婉轉的口氣,程楚翹還是立即漲紅了臉,她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是受異性歡迎的女生,幾曾何時被男人下了逐客令。她當下本能的第一反應就是驕傲地扭過頭往外衝,但隻衝了不過兩步,她就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一臉豁出去的表情看著他問:“陶君樸,還有最後一件事。我知道你已經看出來我喜歡你了!我現在想知道——你對我的感覺如何?”

陶君樸靜靜地看著她,漆黑眼眸裡浮起一絲悲愴的溫柔與憐惜,他儘量把聲音放得柔和一些:“程楚翹,你很好很優秀,但是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太合適……”

程楚翹又一次打斷他,臉色發白,聲音倔強:“行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對不起打擾你了!”

程楚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陶君樸的家,挺直的脊梁就像未曾受過任何打擊一樣,表情也一如既往的驕傲自信。但是房門在她身後關上的一瞬間,眼淚就紛飛如雨般落下來,她一邊用力擦著眼淚一邊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要哭程楚翹,這個男人不懂得欣賞你是他的損失。然而,淚水卻怎麼擦也擦不乾,一行又一行地沿著臉龐往下滑落,如無數小溪涓涓而流。

程楚翹離開後,陶君樸一直站在露台上沒有動,眼神定定地看著樓下的馬路。一抹熟悉的窈窕身影很快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再漸漸消失在長街對麵的拐角處。他一瞬不瞬地目送著那抹身影,目光深邃如深海,眸底有許多複雜的情愫交織交錯在一起:程楚翹,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看穿我秘密的人……

披一身皎白月光,陶君樸獨自一人在露台上佇立了很久。有兩點燈光停泊在他沉靜的黑眸裡,那是不遠處程楚翹家的燈光。當他終於轉過身打算走回客廳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地板上有璀璨光芒一閃。定睛凝神細看後,他彎下腰撿起了一樣東西——一隻小巧精致的卡地亞經典款螺絲釘玫瑰金耳環。

程楚翹之前來敲門時,一對玫瑰金耳環就綴在耳垂上熠熠生輝,如今卻失落了一隻在露台的地板上。耳環是小小的半圓金環,極其精致美好卻不圓滿,仿佛一場不儘如人意的愛情。

第1章

和信大廈,程楚翹的私人畫室。

一大早,程楚翹就離開家來了畫室。她不能呆在家裡,因為她會忍不住想去露台上眺望陶君樸家的窗。他都已經那麼明確地拒絕了她,她卻還連他家一扇窗戶都要放不下地守望著,這讓她覺得自己很犯賤。為了控製自己的犯賤行為,她一起床就逃一般跑出了家門,早餐都沒胃口吃。

來到畫室後,程楚翹根本無心作畫。她獨自一人呆坐在長窗前,幾乎一動不動地坐了一上午。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似的無精打采,一雙原本流光溢彩的大眼睛此時此刻像盲人般沒了焦點。雖然窗外陽光正盛,露台上一盆紫薇開得正豔,累累繁花如堆錦著繡般掛滿枝頭。但那些繽紛秀色,在她眼裡都是滿懷憂傷的顏色。

昨晚在陶君樸家發生的事情對程楚翹的打擊很大。最初依稀察覺到的心思,最終在皎皎月光下,從飄忽不定到如露水凝結成形,讓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他,並豁出去問他對自己的感覺——這還是她頭一回厚著臉皮問一個男人是否喜歡自己,結果卻是丟臉丟到家了!如果表姐徐瑛華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她也會有被人拒絕的時候吧?

丟臉還在其次,傷心才是最難過的事情。向自己喜歡的人表白心意,卻被他婉轉拒絕了。一生中第一次的告白,像一朵玫瑰開在霜寒雪冷中,來不及綻放就先被凍萎。從未有過失敗經曆的程楚翹,整個人都被傷透了。滿心都是暗啞不見血的細碎傷口,迸出一種劇烈又持久的痛楚,痛得無法用文字形容、無法用語言注釋。

程楚翹不明白為什麼陶君樸不喜歡自己。一直以來,她都是許多男人趨之若鶩的對象,為什麼在他眼中卻如此缺乏吸引力呢?她到底哪裡不好了?傷心難過地想了整整一上午,她也沒有想明白答案。唯有不離不棄的痛楚始終盤根錯節在心底,伴隨著她的每一下呼吸。

日影悄然無聲地移到正午時,扔在茶幾上的手機無聲震動起來。之前它已經震過好多次了,程楚翹都一直視若無睹。這一次,無端端的心念一動,她低頭查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液晶屏幕上居然亮著陶君樸的名字。心裡頓時又是委屈又是傷心:他現在打電話找我乾嗎?是昨晚的事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程楚翹雖然滿心想要賭氣不接,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按下了接聽鍵,聲音刻意帶幾分冷淡:“陶君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程楚翹,昨晚你在我家掉了一隻耳環。你現在在哪兒?我送過來還給你吧。”

陶君樸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提及昨晚時語氣也沒有絲毫異樣。對於他這份曆儘千帆的淡定從容,程楚翹簡直要恨得咬牙。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讓她的情緒一直低落到現在,整個人都深陷在痛苦的泥淖中無法自拔,可他卻淡然得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暗中咬了咬了兩排潔白的貝齒,程楚翹實在沒法不賭氣,*地說了一句:“不用了,你直接扔了它吧,我不想要了。”

沉默片刻後,陶君樸重新響起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照辦了!再見。”

陶君樸掛掉電話後,程楚翹又急又氣地狠狠跺了一下腳:有沒有搞錯,我說扔了你就真扔了,也不會哄哄人家。你不會連我在賭氣都聽不出來吧?還是你壓根就不想浪費時間應付我,所以巴不得我不要你送還耳環,也可以避免見麵時的尷尬。

一念至此,程楚翹馬上變身為打臉狂人,給陶君樸發了一條出爾反爾的短信:我改變主意了,請現在馬上送還我的耳環到和信大廈1004室。謝謝!

陶君樸沒有回複短信,不過半小時後他就上來敲門了。程楚翹打開門時,他整個人麵朝房門站著,頭卻扭過去望著身後。可他身後的走廊上明明什麼都沒有,是空蕩蕩的一條過道,她不明白他究竟在看什麼。

其實,陶君樸並非在張望空無一人的走廊,而是在留意身後1003室的動靜。剛才他站在房門前舉手敲門時,敏銳地察覺到背後有輕微的開門聲。下意識地回頭一看,被他發現1003室的房門拉開了微微一線,有一雙眼睛正鬼鬼祟祟地從門縫裡朝這端張望。與他的視線撞上後,那雙眼睛立刻消失在緊閉的房門後。

程楚翹不明所以然地發問:“你在看什麼?”

回過頭後,陶君樸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進了屋關上門才輕聲反問:“你知道1003室住著什麼人嗎?”

“不知道,從沒注意過,怎麼了?”

“我懷疑你隔壁住著一個偷窺狂。”

程楚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