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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 Twentine 4506 字 2個月前

長吸氣,仰起頭,她的脖子修長,與下頜一起,連成一道柔軟的弧線,如同起伏的山巒。

她沒有閉眼,她看見風雨橋頂的疊疊結構,看見從木梁的縫隙中長出的野草。

阿南動作由慢至快,成芸緊緊抱著他,隨著他的動作大口喘熄。

成芸三十歲了,她有過很多男人,卻沒有過這種經曆。

她一開始以為他是竹筒飯,裡麵夾著肉,滿滿的都是膩香。結果真的把竹筒撬開後才發現,裡麵根本不是肉,而是一截甘蔗。

看著乾硬,一口咬下去,淌著水的。

嚼到最後,滿口甘甜。

阿南的技巧並不好,從頭到尾都是成芸在引導。不過他很認真,很仔細。成芸覺得他有自己的節奏——慢慢地認識你,慢慢地認識你的身體。

他也沒有持續很久,不到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成芸沒有□□,卻也覺得挺好。

事後,成芸有點懶,沒有穿衣服,直接坐在被褥上。阿南拿被給她轉著圈地裹起來,像個粽子。

成芸從風衣裡拿煙,另一邊,阿南沒了被子保暖,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等他把衣服穿好,成芸拍拍身邊的被褥,“坐下,歇會兒。”

阿南把外套披上,坐在她身邊。

他們看著麵前的小河,綠草蔥蔥。

成芸說:“北京這個時候,已經沒多少草了。”

阿南靠在後麵,“是麼。”

成芸一根煙抽完的時候,阿南問她:“你在北京做什麼的?”

成芸正往地上杵煙頭,聞言一愣。這還是阿南第一次問她關於她自己的事。

“沒做什麼。”她接著把煙掐了,隨口說:“賣保險的。”她轉頭,看向阿南。他還是一如往常,平靜的臉,沒什麼神采的眼睛。

“你呢。”成芸說,“你這麼多活,一直忙下去?”

阿南搖頭,“我在攢錢。”

成芸終於從他嘴裡聽到一點值得深究的東西,抓住了話頭問下去。

“攢什麼錢,要乾什麼?”

阿南看她一眼,緩了一會才說:“我想開個店。”

“賣土豆還是內部票?”

“……”

成芸嗬嗬地笑,聲音慵懶又清脆。她從粽子裡伸出手,推了阿南一下。

“開玩笑的。”

阿南像個不倒翁,歪了歪,自己又圓了回來。

他反問成芸:“如果你開店,想做什麼生意?”

“我?”成芸說,“跟我什麼關係?”

“你給點建議。”

成芸哼笑一聲,“我還一直以為你主意挺正的。”

阿南不說話,成芸扭頭,唔了一聲,說:“我想想啊……要是我啊,我就開個火鍋店。”

“火鍋店?”

“啊。”成芸說,“方便,快,操作簡單。”

阿南看著她,一臉探究。過了一會,他下了結論,“是你自己喜歡吃吧。”

成芸瞥他一眼,又掏出根煙。

“不行?”

“你做飯好麼?”

“我不會做飯。”成芸說著,反問阿南,“你做飯好?”

阿南點頭,“挺好。”

成芸白他一眼。“又不是非得做飯好才能開飯店,難道所有飯店老板都是廚子出身麼?”

阿南難得點點頭,“有道理。”看表情他好像還挺認同成芸的話。

成芸抽了一口煙,衝著遠處河水眯起眼睛。

靜了一會,她才淡淡地開口:

“要多少錢?”

第二十四章

阿南沒聽清,“什麼?”

“你開店要多少錢?”

阿南想了想,說:“幾十萬吧。”

“你現在攢多少了?”

“……”

阿南沒回話,成芸扭頭,看見他低頭瞧石頭,像是能盯出花似的。成芸想起什麼,冷笑一聲,一臉鄙夷地說:“讓你那藝術家前女友騙走了?”

阿南蹙眉,“那都多久以前了。”

“你讓她騙多少?”

阿南閉上嘴,明顯不想提這件事。

成芸轉過身——她裹著被,轉身很困難,隻轉了半個彎,就把腳伸出來,白花花的一截,照著阿南的%e8%85%bf就踹過去。

“問你話呢!”

不倒翁又自己圓了回來。

“六七萬吧。”

成芸想了想,說:“七年前,六七萬也不是小數吧。”

阿南忍不住轉頭看她,“你說就說好了,還笑什麼。”

成芸一臉幸災樂禍,嘴角彎得老高,還一本正經地問阿南:“我笑了麼?”

“……”阿南兩手抱在膝蓋前麵,歎了口氣。

成芸笑夠了,又問:“你多大出來打工的?”

“十五。”

“嘖嘖,攢了四五年的錢啊,一朝讓人騙走,真是無妄之災晴天霹靂,我真不忍心回想你當初情形……”

她那表情和語氣哪裡有半分的不忍心,阿南猛吸氣,覺得必須要跟她理論一下,誰知成芸馬上就轉移了話題——

“你十幾歲就乾活掙錢,念書了麼。”

阿南憋著氣坐回去,悶聲說:“高中就不念了。”

靜了一會。

阿南轉頭看成芸,成芸看著遠處,淡淡地說:“我也一樣。”

“什麼?”

成芸看向他,說:“我也是高中一半就不念了。”她又問阿南,“現在攢了多少了。”

阿南說:“你問這乾嘛?”

成芸說:“我檢查一下你這幾年認真乾活沒。”

“……”阿南低了低頭,說,“二十萬吧。”

下午兩點,太陽從正上方往西偏了一點點,水麵更加晃人眼,看得久了,讓人忍不住想睡覺。成芸抬起手,指著河流,說:“給我撿塊石頭來。”

莫名其妙的要求。

阿南問:“為什麼撿石頭?”

成芸說:“我要穿衣服了,不想你看,行不行。”

“……”阿南抿了抿嘴,站起身。成芸敏[gǎn]地瞄到什麼,緊著拉住他的褲子。

“是不是臉紅了?”

阿南站著,現在個子高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成芸仰頭也隻能看見他的下巴。阿南低聲說了句沒有,就邁開步子,去往小河邊。

水很淺,成芸看著阿南小心地選取落腳的地方,踩到河中央,彎腰往水裡看。看了一會,他直起身,回頭——

成芸馬上大喊一聲:“偷看是不是!你個色狼——!你小心以後越長越黑——!”

“……”

阿南回頭是為了找石頭,本來根本沒有要看的意思,聽見成芸大吼,他直起腰。

“我沒看——!”

“我瞎啊——!?”

“……”

阿南也不想解釋了,轉過身,換另外一個方向找。

成芸咯咯地笑。她把自己的衣服拿過來,一件一件穿好,最後套上鞋,站起來。

阿南還在那彎腰找石頭。

成芸抿%e5%94%87,把自己的包拿了過來。

那是一個黑色的手提包,質量很好,不過現在包磨破了一點皮子,因為之前的車禍。

成芸拉開拉鎖,翻了一會,在內層的小包裡,取出一個小盒子。

上個月月初,成芸去了一趟香港,兜了一圈,最後買了一顆%e8%a3%b8鑽回來。

十二克拉,豔彩黃鑽。

三百四十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成芸把盒子打開,鑽石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麵。她當時去香港,帶的也是這個包,她買回鑽石之後隻拿出來過一次,給李雲崇看。

“我當你去買了什麼。”那時李雲崇對她說,“沒聽你說過喜歡鑽石啊。”

“是不喜歡。”成芸說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說,“可沒什麼彆的好買。”

李雲崇搖了搖腦袋,嘖嘖兩聲,低頭鼓弄手裡的茶具。他對茶道有所研究,家裡的茶葉茶具無一不是上等。

“之前給你那一套翡翠首飾你也不喜歡,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才弄來的。翡翠最養女人,尤其是老翡翠,而且這套是有年頭的,我等了兩年才收到手。”他一邊說一邊拿過桌上的小盒,“你淨喜歡這些俗貨,來我瞅瞅,得,還是黃的,俗上加俗。”

成芸把鑽石盒子扣上,“你讓我買首飾,我買了,你還不滿意。”

“好好好,滿意,我滿意。”李雲崇放下茶盞,對成芸說,“有些東西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出來的,咱們慢慢養。”他指著那鑽石盒,說:“你把它先收起來,等過十年,你再看這東西,我保證你恨不得把它一輩子壓箱底。”

成芸沒再說什麼,她隨手把盒子放到包裡。

一個月後,鑽石隨著成芸,來到這裡。

成芸轉頭,阿南還在找。他雙手拄在膝蓋上,眼睛盯著河底。

成芸把鑽石拿出來。

陽光下,鑽石反射的光零零聚聚。

一點白,一點黃,一片燦爛。

就像烈日晃著雙眼,就像河水映著太陽。

成芸把鑽石放回盒子,踩上欄杆。

這橋很小,成芸個子又高,踩著欄杆一伸手,直接夠到橋頂的橫梁上。她把盒子放在上麵,跳了下來。

“哎——!”成芸衝著撅著%e5%b1%81%e8%82%a1找石頭的阿南喊了一聲。

阿南轉身,成芸說:“你找到了沒啊!”

阿南沒說話,把手高高舉起來。

這個距離,成芸也看不清他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她下了橋,往阿南身邊走。

等她走近了,看見阿南手裡的石頭,不禁無語。

阿南把石頭給她,成芸拿過來反反複複地看——要花紋沒花紋,要顏色沒顏色,青黑交雜,而且形狀還不好,一點不圓潤,拿著都紮手。

成芸禁不住問了一句:“你覺得這石頭好在哪啊?”

阿南低頭看看石頭,又抬頭看看成芸。

“像你。”

“……”成芸猛地一抬手,阿南忙往後退了一步,成芸到底沒有把石頭砸過去。一臉氣地說:“轉過去!”

阿南:“你又要乾什麼?”

“讓你轉就轉。”

阿南又背過身,成芸回到橋上,把石頭放到包裡。

“回來吧!”她衝阿南喊。

阿南回到橋上,鞋底有點濕,成芸指著說:“你彆踩到被了。”

“不會。”阿南站開了一點,左右看看風雨橋,說:“你乾什麼了?”

成芸笑笑,說:“我把石頭藏起來了。”

阿南反射性地轉腦袋要找,成芸拍他一下,“你急什麼,藏就藏了,阿南看她:“為什麼藏?”

“藏著玩。”

“……”

“再坐會兒。”成芸坐到被子上,阿南也坐下。

這一次,他們的話少了很多。

就像一部電影看到結局,大家或是疲憊,或是回味。畢竟這個時候,人的感觸最多。

等到電影散場,人就開始遺忘。

忘記故事裡誰已經滿足,也忘記誰還求而不得。

導演不會給所有人想要的結局,就像生活。

對於成芸來說,關於這片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