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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能燒的,我帶出去藏好。”

已經到了這一步,趙長史對他不相信也得相信,自然沒有異議,正要再囑咐兩句,忽然聽到外麵一陣喧嘩聲。

“全部圍住,進去搜!一個都不許離開!”略粗獷的嗓音在黑夜中分外刺耳。

司馬嶸沉了沉眼,疾步走到門口,借著稍高的地勢往前院看,見有大批人馬湧了進來,而幕府的護衛也從各個角落衝出,與他們對峙,雙方在人數上竟是不分伯仲,想不到幕府暗中藏了不少兵力。

“這是皇命!你們要抗旨不遵麼?”馬上的統領手中舉著白虎幡,麵孔在火把映照下顯出幾分倨傲。

幕府的護衛麵麵相覷,不敢再隨意上前攔人。

手持白虎幡者如皇帝%e4%ba%b2臨,可指揮各軍,如今不過是用來鎮壓幕府這些護衛,竟然連指揮千軍萬馬的白虎幡都請出來了,皇帝這回怕是鐵了心要借機將王氏徹底打壓下去。

隻是王氏一倒,朝廷的製衡也就傾斜了,各種牛鬼蛇神失去鎮壓,不定會亂成什麼樣子,朝廷與王氏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該慢慢抽絲,卻忽然將一座山推倒,也不知最終朝廷又能落得幾分好。

司馬嶸想到宮中那個被婦人拿捏的父皇,又恨又怒,最後輕歎一聲,在裴亮的掩護下轉身快步離開,幕府依山而建,往上走必有退路。

湧進來的人馬已經迅速開始四麵包抄,很快就要衝到後麵來,一時間吵吵嚷嚷,鬨得人心惶惶,趙長史心生懼意,也轉身急急忙忙跟上司馬嶸的步伐。

司馬嶸隻朝他看了一眼,並未吭聲。

那統領目光一轉,見到五花大綁的丁文石,上前將他口中的團布抽出,打量他一眼:“你是何人?怎麼被綁住了?”

半夜三更在幕府的,不是自己人便是賊人,丁文石穿著體麵,自然不可能是賊,那人不待他回答就笑起來:“丞相的幕僚?”

丁文石冷哼一聲。

那人左右看看,倒也極為聰明,將當下的狀況猜了個七七八八,笑道:“受人欺壓了?這樣罷,你告訴我,幕府的機密藏在何處?我立刻放你走。”

丁文石再次冷哼,顯然不打算理會。

那人眼珠子轉了轉:“你是被誰綁起來的?”

丁文石麵色一變,眼中難掩憤恨。

旁邊幾個人都暗自心驚,卻又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緒,站在他身後的一名幕僚則偷偷扯了扯他的袖擺,清咳一聲,示意他慎言慎行。

丁文石恍若未覺,冷冷道:“在下來幕府時日不久,不知何處有機密,隻知有位不足弱冠的少年郎,於丞相而言十分重要,此時應當在後院藏著。”

那人聽得目光一亮,餘光瞥見周圍幾人紛紛變了臉色,頓時高興起來:“想必就是丞相身邊那位奴仆出身的入幕之賓罷?倒是一直有所耳聞,隻是始終無緣得見。”說著冷笑一聲,朝身旁的人揮了揮手,“去後麵搜!”

幕府內已經亂成一鍋粥,一部分人衝到最後麵,終於發現通往山頂的密道,急忙追了出去,沒多久就發現羊腸小道上有人剛剛走過的足跡,頓時振奮:“就在前麵!追上去!”

趙長史腳力不濟,漸漸有些追不上裴亮與司馬嶸,很快便落在了後麵,抬頭看了看,也不知他們直往山頂走做什麼,聽到後麵有人追過來,便一頭鑽進旁邊的林子裡,岔開來走遠一些,躲在暗處直到那一撥人離開。

司馬嶸走到山頂時已累得喘不過氣來,卻顧不得歇息,急忙找到王述之曾帶他去過的那座小涼亭,指著底下一個角落:“快將此處挖開!”

裴亮拔出刀依言行事,疑惑道:“涼亭處怕是太顯眼,為何不藏到附近的林子裡?”

“此處地勢高,又有遮擋。”司馬嶸朝山下看了看,“天色不對,明日怕是會有雨。”

裴亮恍然,點點頭很快就挖出一個坑來,見司馬嶸掏出懷中的東西放進去,連忙將坑填平,又搬了兩塊石頭壓在上麵。

二人離開涼亭,往山的另一麵疾逃,很快就讓半山腰的人追趕過來。

“在前麵!快抓住他們!”

火光已經近在咫尺,裴亮回頭看一眼,麵色大變,急忙拉著司馬嶸往密林深處跑,隻是如此一來,昏暗中便看不清腳下的路,磕磕絆絆,動靜極大。

“你從此處下山,我來掩護!”裴亮將他往前一推。

司馬嶸頓了頓,低聲道:“你小心些,若是敵不過,束手就擒也無妨,眼下他們沒有證據,不敢隨意為難丞相府的人。”

裴亮點點頭:“是。”

司馬嶸轉身,拂開枝葉摸索著朝山下疾走,又順手折了一根樹枝在前麵左右敲打,好在他穿著靴,倒不怕遇到蟲蟻蛇鼠,耳中聽到後麵傳來兵刃交接聲,對這忠心事主的裴亮倒是添了幾分尊敬。

山的這一麵臨江,越往下越不好走,司馬嶸雖行得磕磕絆絆,倒也有驚無險,下到山腳又繞了不少路,趕到城門口時早已累得汗流浹背,麵色也極其蒼白。

出城不易,進城也不易,此時天色還沒亮,城牆腳下已聚集了一撥趕集的百姓。

司馬嶸在暗處盯了片刻,將身上的長衫%e8%84%b1了扔在草叢中,又往臉上抹了些泥,令牌用樹葉包了塞在腰間,聽到城門打開的聲音,急忙上前走入人群中,轉頭對身邊的老伯笑了笑:“老伯,我幫你推板車。”

老伯見他麵善,連連道謝。

司馬嶸道:“我是來投奔%e4%ba%b2戚的,半途遭了賊,官府開具的文書全都丟了,老伯能否幫我,就說我是你的家人?不然我怕官兵將我當做流民抓起來。”

老伯性子憨厚,又見他神色憔悴,不疑有他,便答應下來。

二人搭著話,很快就走到守兵身旁,司馬嶸微微低著頭,雖身著中衣,不過此時天色昏暗,瞧著與短褐倒也大差不差,很容易便過了關,剛走沒幾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急喝:“等等!前麵推板車的,停下!”

司馬嶸肩上一沉,被人按住,隻好轉身恭敬道:“不知官爺有何吩咐?”

那守兵冷笑,拿刀往他%e8%85%bf上拍了拍:“農家兒郎會穿這麼好的靴?”說著便要對他搜身。

司馬嶸迅速掃視四周,正準備拔%e8%85%bf逃路,忽聽旁邊傳來一道略耳熟的聲音:“慢!”

一名中年將領走了過來,朝司馬嶸深深看了一眼,在那守衛肩上拍了拍:“張老伯每日都進城,我認得,放人吧。”

“這……”那守兵指指司馬嶸腳上的銀靴,“此人瞧著不像是……”

“你這是信不過我?”將領衝他瞪眼,揮了揮手。

那守兵又打量司馬嶸一眼,見他十分落魄,隻好轉身離開,嘴裡還嘀咕著:“難道是撿來的?”

司馬嶸朝那將領看了看,拱手微笑道:“多謝大人解圍。”

將領點點頭,低聲道:“丞相府已被包圍,晏清公子多加小心。”說著一臉不耐地朝他揮揮手,揚聲道,“耽擱什麼?快走罷!”

司馬嶸點點頭,迅速離開,對老伯道了謝,錯開人群往南走,最後在陸子修的府邸門口停下。

如今丞相府與幕府所有兵力皆已被控製,一旦輕舉妄動必定會坐實謀逆的罪名,而謝氏與王氏並無深交,想必不願卷入麻煩中,他唯一能找的,隻剩下陸子修。

此時天色已經微亮,司馬嶸走上台階敲了敲門,對前來應門的人拱手道:“元生找陸大人有要事相商,煩請代為通傳。”

那人打著哈欠,本有些不耐煩,可一抬頭看到他竟是上此被綁回來的人,頓時一個激靈醒了,說了聲“稍等”便急匆匆跑進去,很快又跑回來,抬手道:“大人有請,你隨我進來罷。”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把丞相牽出來遛遛~o(* ̄︶ ̄*)o↑思↑兔↑在↑線↑閱↑讀↑

☆、第54章

王述之入宮時已隱約嗅出陰謀籠罩的氣息,到了皇帝跟前,又讓他拉著商議各種不甚緊急的瑣事,頓時猜到外麵出了亂子。此時皇宮內守衛森嚴,又緊急調兵,不是想對他們王氏動刀子又是什麼?

不過皇帝並未將他關押起來,且一直和顏悅色,顯然是有所顧忌,或許尚未捏住令人信服的罪證,即便想按個罪名,也要待一切穩妥了才對他下手,以免打草驚蛇。

王述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目光越過皇帝投向大殿昏暗的角落,瀲灩的笑意將眼眸深處的冷凝遮得嚴嚴實實。

將茶盞輕輕擱在案上,王述之拂袖正坐,麵露尷尬道:“請皇上恕臣失禮,臣今晚坐得久了些,又飲了不少茶,有些內急……”

皇帝眉尖微沉,笑了笑:“是朕的疏忽,光顧著與丞相說話了,那舉才之策便等丞相回來再行商議,如何?”

王述之頷首:“多謝皇上。”

“夜色深沉,宮中曲曲折折怕是看不清路,朕派兩人護送丞相過去,以免走岔了路或是磕著碰著。”

王述之輕輕一笑,應了一聲起身離席,剛走出殿門,就見兩旁走過來四名禁衛軍,分左右緊緊跟在他身後,其目的不言而喻。

夜風稍急,王述之看著前麵那陌生內侍手中提著的燈籠被吹得左右輕晃,眸光微閃,不動聲色地攏起雙手,扯下中衣袖口的一塊布料,待走到石橋上,忽地鬆手。

“哎——!”王述之急喊一聲,伸手去夠,整個身子立馬傾斜,很快從橋上摔下去,“噗通”一聲濺起大片水花。

領路內侍嚇一大跳,後麵幾名禁衛軍更是傻了眼,他們隻看到白光一閃,接著丞相大人就追著那白色物件掉入水中,隻不過眨眼的功夫,竟沒來得及伸手將人拉住。

“丞相落水了!快去將人拉上來!”隨著內侍一聲大喊,兩名禁衛軍接連跳入水中,另留了二人在岸上等候。

王述之入水前便抓住了那塊布,悶頭遊到池塘邊,隨手摸了摸,摳出一塊石子裹在布中,手一鬆便投入水底,耳中聽到隻有兩人入水,心中冷笑:倒是夠謹慎。

那兩人著急慌忙地朝他遊過來,因天上烏雲遮月,尋得甚是艱辛,隻能聽聲辯位,口中喊道:“丞相!”

這一落水驚動了周圍的禁衛軍,一時間附近的人全都紛紛湧來。

王述之及時探出頭,應了一聲,在那二人的護送下上了岸。

內侍急忙提燈照看,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丞相,您不要緊罷?好好地怎麼落水了?”

“唉……不提也罷!”王述之拎了拎濕透的衫擺,“還是先解了內急要緊。”

內侍怕出意外,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