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管事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開。

王亭見王述之進屋便開始解衣帶,不用他吩咐便心中明了,連忙去取入宮麵聖的衣裳。

沒多久,外麵再次響起腳步聲,王述之一聽便知是司馬嶸過來了,連忙抬頭,眸中黯沉之色迅速散了幾分,如濃墨中兌了水,變得清淺柔和。

司馬嶸一見他的裝扮,愣了一下:“丞相要入宮?”

“嗯。”

“這深更半夜的入宮做什麼?”司馬嶸兩道修眉蹙在一起,見裴亮立在一旁,不由沉了眸色:“可是出了何事?”

王述之抬手正了正發冠,嗓音添了些寒意:“宮中深夜調兵,我們卻不曾提前知曉,這其中怕是出了什麼狀況,而且在這種節骨眼上,皇上竟突然召我入宮,你說是否有古怪?”

司馬嶸點點頭,垂眸沉思,腦中儘力回想,卻想不出上輩子這個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自從他重生後入了丞相府,許多事都與上輩子有所不同,想到了也不見得有用……

司馬嶸不再去回憶,思索了一番眼下的狀況,沉%e5%90%9f道:“最近朝中並無大事,除了幾日後大司馬與庾大將軍入京,大司馬那邊並未有消息傳來,一時倒猜不透。不過半夜忽然調兵,宮中必定形勢緊張,皇上召丞相入宮,卻顯得有些隨意,這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丞相應當小心。”

王述之見他麵露關切之色,心中頓添暖意,笑道:“不礙事,宮中有人接應,我去去便回。”說著取出一道令牌放入他手中,“令牌收好,若是我回來遲了,府中一應事務聽從你安排。”

司馬嶸看著令牌,手緊了緊:“丞相信得過我?”

“若信不過你,我喜歡你做什麼?”王述之語帶笑意。

一旁的裴亮、王亭等人連忙抬頭望向房梁,裝作自己耳背。

司馬嶸沒料到他這種時候還有心調笑,甚至當著其他人的麵毫不避諱,耳尖倏地灼燒起來,不自在地抿抿%e5%94%87,冷著臉將令牌收好。

王述之笑著捏捏他下頜:“你自己小心些。”說著便收回手,輕拂廣袖跨出門檻,大步離去。

司馬嶸轉身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轉頭對裴亮道:“派人出城接應大司馬,就說宮中有變。”

“是。”

裴亮離開後沒多久又回來了,且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在書房找到司馬嶸:“晏清公子,大司馬已經派人來送信了。”

司馬嶸轉頭看過來:“信呢?”

裴亮見那人從懷中取出信件,卻麵露遲疑、左右四顧,忙道:“丞相此刻尚在宮內,一切事務交由晏清公子打理。”

那人見司馬嶸亮出腰牌,這才雙手將信件呈上。

司馬嶸看了看,麵色大變:“皇上下旨讓大司馬帶大軍入京?”

“是。大司馬覺得此事蹊蹺,便命屬下來探聽消息,不知皇上此舉是何用意?”

司馬嶸心弦頓收,手指下意識將信捏緊,沉默片刻,舉著信湊到火上點了,待其燃儘後,冷了眸色,問道:“裴大人可知,這書房內是否有重要文書?”

“丞相府內倒是沒有。”裴亮搖頭,“都放在幕府中,由專人看管。”

司馬嶸精神一振:“你陪我去一趟幕府,即刻就去!”

“是。”

司馬嶸轉頭看著旁邊那人,吩咐道:“回去稟告大司馬,讓他速帶大軍回荊州,京城有變,怕是對王氏不利。”說著提筆簡略寫了封信 ,蓋上丞相私印,交到他手中。

幾人剛到門口,忽然見外麵火光亮起,似有異動,急忙閃身躲在門後。

“速將丞相府包圍,一個人都不許放走!”

司馬嶸聽到外麵的聲音,麵色陡變,轉頭低聲道:“走後門還來得及麼?”

“後門怕是也有人了,不過要想將丞相府圍得密不透風還需片刻時間,我們翻牆出去應當來得及。”裴亮說著便率先往裡走。

司馬嶸吩咐門口的人拖延時間,自己則與傳信小兵疾步跟上。

三人在濃重的夜色中迅速穿過一片桃林,按照心中估算找到最合適的牆角,裴亮提著牆聽了聽,隨即雙手交握微微下蹲:“晏清公子快上去!”

“有勞!”司馬嶸不與他客氣,踩著他掌心翻到牆上。

三人剛從牆上跳下,就見兩側有火把密集而來,好在這裡並非小巷,他們迅速矮身躲在草叢中,在他們圍上來之前悄無聲息地離開。

京城中家家關門落戶,隻有零星幾戶人家亮著燭火,看起來與平日並無兩樣,一切異動都如洶湧的暗潮,在夜色掩蓋下,看似風平浪靜。

過了一條小街,裴亮從某家鋪子裡牽出兩匹馬,這鋪子顯然與丞相府關係密切,因此並未耽擱時間。

司馬嶸重生後雖%e8%85%bf腳靈便,卻一直乘車出門,對於騎馬則極為生疏,便與裴亮共乘一騎,火速趕往北城門,亮出令牌,順利出去。

不過片刻,幾道城門口的一眾守兵都接到聖旨:王氏謀逆,任何與丞相府相關的人不得放出城門。

北門守兵聽得目瞪口呆,心中頓時敲起響鼓:“方、方才……丞相府有三人出城去了。”

傳旨官聽得一愣:“快去追!”

裴亮耳力極佳,離著老遠便聽到後麵的動靜,急忙加快馬速,好在身下的馬腳力頗好,很快就將追兵甩開,火速趕到幕府,將裡麵的人全部驚動。

司馬嶸看向守衛:“趙長史在麼?”

“在。”

丞相府為一眾幕僚都安排了住處,且就在山腳下,與幕府毗鄰,因此這些幕僚偶爾會很晚才回去歇息。

司馬嶸與裴亮疾步走進去,很快就見趙長史提著燈迎出來,身後跟著六七人,丁文石與季主簿等都在,見隻有司馬嶸與裴亮過來,便往門口瞧了瞧,並未見到王述之的身影,不由齊齊露出詫異之色。

司馬嶸神色凝重,走上前對趙長史道:“丞相有令,即刻銷毀幕府內所有機密要件。”

趙長史麵色大變:“出了何事?丞相呢?”

“城中有變,丞相依詔入宮,尚未回來。”司馬嶸沉眸看著他,“要件在何處?帶我過去。”

丁文石本就對他有陳見,此時更是麵露警惕地看著他:“如此重要之事,若不是丞相%e4%ba%b2自吩咐,必定也有他的%e4%ba%b2筆書信,怎能聽你空口白牙一句話便將那些機要銷毀?”

司馬嶸轉目冷冷瞥了他一眼:“書信沒有,隻有口信。”

趙長史最近對他已生了幾分忌憚,此時見他氣勢迫人,更是不敢輕視,為難道:“丁從事說得沒錯,那些機要豈是輕易就可毀掉的?萬一丞相問責……”說著又轉頭看向裴亮,“這真是丞相的吩咐?”

裴亮頓了頓,麵色不變:“是。”

司馬嶸眉目間隱有不悅之色,掏出令牌:“這令牌你們總識得罷?有信物在此,又有裴大人作證,還有什麼可疑的?”

趙長史湊近看了看,神色微鬆,躊躇片刻,正要答應,卻忽然聽到丁從事開口:“不是信不過裴大人,而是信不過你,誰知這令牌是丞相%e4%ba%b2手給你的,還是你床笫間偷來的?”

司馬嶸麵色抖沉:“繩子!”

這些幕僚對司馬嶸有陳見,多數是因為他身份特殊,再加上自恃甚高,總覺得讓一個男寵與他們共事,有*份,不過幕府內的普通護衛並不在乎這些事,自然一切以王述之馬首是瞻,連帶著對司馬嶸也添幾分尊敬,聽他有吩咐,立刻便有人從黑暗中疾步走出:“晏清公子有何吩咐?”

“拿繩子來。”

“是。”

很快便有繩子呈到他麵前。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司馬嶸朝丁文石看了一眼,見他麵色微變,淡淡道:“將丁從事綁起來。”

護衛略略遲疑,最終聽從他的命令上前綁人。

“你做什麼?!”丁文石大驚,急忙掙紮,奈何他一個文人,掙不%e8%84%b1兩名護衛的鉗製。

旁邊幾位幕僚也齊齊變了臉色,趙長史急道:“有話好好說,晏清公子不要亂來。”

司馬嶸走到丁文石跟前,隨手撕了他一片衣角,團成一團塞到他口中,見他對自己怒目而視,手中又加幾分力道往裡按了按,聽著他的嗚咽之聲,莫名生了些公報私仇的痛快之感,不由衝他冷冷一笑:“給我閉嘴!”

趙長史急得恨不得抹汗:“這是……”

司馬嶸轉身:“丞相府已經讓人包圍了,此事耽擱不得。”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心中起了同一個念頭:若他此話當真,那就確實大事不妙了。

此刻連丁文石都聽得愣住,停止了掙紮。

趙長史定了定神,急忙道:“晏清公子請隨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扣子的火箭炮!謝謝米堤拉的地雷!抱住麼麼麼麼!╭(╯3╰)╮

----

每天都這麼晚更,怎麼就調不過來了呢……_(:з」∠)_

☆、第53章

幕府最機密之處的確有不少護衛看守,不過人數並不算多,平日裡無人敢擅闖,此處自然安全,可眼下形勢緊迫,皇帝若有心多派一些兵力來搜,誰都攔不住,丞相即便權勢滔天,也不可能明麵上與皇帝抗爭,除非他真的要謀反。

司馬嶸跟隨趙長史進去,讓他點了燈在架子上挑揀,自己則迅速翻看他取出來的那些文書,有些直接丟進火盆裡燒了,有些則用牛皮紙包起來踹在%e8%83%b8`前。

所謂機密要件,並不一定與謀逆有關,更何況他也知道王述之並無此心,至少在今晚之前是沒有的,可這些要件若是落在他人手中,卻可以用來大做文章,尤其還有許多名冊,牽連甚廣,即便這次的風浪能夠順利平息,王氏也定落不到好。

火盆中轟一聲騰起熱浪,在司馬嶸沉靜的眸子裡映出閃動的火苗,也將他的心尖烤得發燙。

分明隻是擔心王氏出了意外會便宜太子那邊,甚至到此刻還在極力說服自己,這隻是利用與趁火打劫,可一想到王述之有可能會出事,芝蘭玉樹頃刻間化作枯木殘草,他的手指便禁不住有些發抖。

趙長史轉身朝他忽明忽暗的側臉看了一眼,莫名覺得他身上有股刻意掩蓋的氣勢,“男寵”二字放在他身上顯得分外不合,就好比峻拔的鬆樹上驀然開出一朵嬌花,突兀又難以理解。

“還有麼?”司馬嶸抬眼看他,又恢複成平日裡那副清冷的模樣。

趙長史愣了一下:“沒有了。”

司馬嶸點點頭:“能燒的都燒了,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