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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見司馬嶸聞聲回頭,立刻板起臉,學著男子那樣拱手施禮,“晏清兄!”

司馬嶸哭笑不得,隻好回禮。

大晉的男女大防本就不嚴苛,王蘊之年方十四,更是不喜拘束,見司馬嶸循規蹈矩的模樣,哈哈大笑,轉頭瞪著王述之:“堂兄,我學晏清兄學得像不像?”

“像!”王述之點頭而笑,“特彆像個老夫子。”

王蘊之滿意一笑,忽地俯身湊過去:“咦?你把晏清兄畫下來啦?”

司馬嶸聽得一愣。

王述之含笑看了他一眼:“嗯,畫得如何?”

“意境曠達,景美人美!”王蘊之點頭讚道,“爹隻會畫仕女圖,我都看膩了,還是這個好!”

正說著話,一名下人匆匆走來:“丞相,夫人叫您過去一趟。”

王述之將畫卷起來:“何事?”

“夫人挑了幾名女子,正在前廳跳舞,說是讓您去瞧一瞧,看是否中意。”

“這有什麼可瞧的?”王述之揮揮手,“不去,讓她幫我隨便選一個便是。”

“這……”下人麵露為難。

王蘊之不嫌熱鬨:“去罷去罷,我也想看看!”說著便拽他起來。

王述之無奈起身,走到司馬嶸身邊:“走,陪我一同去。”

司馬嶸頓了頓,垂眼恭敬應了聲“是”。

王述之將畫塞到他手中,笑道:“送你的。”

司馬嶸抬眼看他,見他眸中隱含灼意,忙收回目光,手中緊了緊:“多謝丞相!”

回到主院,穿過長廊,隱約可聞絲竹之聲,王蘊之當先衝到側門,抬腳跨過門檻,走到王夫人身邊,隔著屏風探頭探腦:“伯母,你叫堂兄挑這些女子做什麼?要娶進家門麼?”

司馬嶸腳步一頓。

王述之走過去在她腦後敲了敲,笑道:“胡說什麼?”

王夫人彎起眉眼,低聲笑道:“臨時用一用罷了,這些都是風塵女子,怎能入咱們家門?”說著便朝王述之招招手,“你快過來挑一挑,怎麼說也不能叫人瞧低了。”

王述之下意識回頭朝司馬嶸看了一眼,與他投過來的視線撞個正著,見他匆忙轉開視線,頓時一陣心悸,原本就沒心思挑什麼女子,這下更是不耐煩了,隻隔著屏風往外掃了一眼,隨手一指:“就那個,粉裙的。”

王夫人將那女子上下打量一遍,轉頭看著他,認真問道:“你喜愛長臉的?”

王述之:“……”

王夫人見他目瞪口呆,也就不管他了,隨意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隨即露出一臉若有所思的神色。

王述之哭笑不得,轉身正要離開,忽然聽到王蘊之笑嘻嘻道:“沒一個好看的,還不如晏清兄呢。”

司馬嶸:“……”

王述之頓住腳步,抬眼朝他看了看,見他麵色僵硬,“噗”一聲悶笑起來。

出了前廳,王述之停下腳步,等他走到自己身側,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輕輕一笑:“晏清,不如你扮作女子隨我一同去罷,想必一定是國色天香。”

司馬嶸麵色微黑:“丞相若男扮女裝,想必更是傾國傾城。”

王述之點頭而笑:“誰說不是呢。”

司馬嶸:“……”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第二更終於來了!

泥們不要歧視我這個時速渣渣!

還差一章,等我吃了晚飯繼續戰鬥!

今天戰線拉得好長啊嚶嚶嚶嚶……

☆、第34章 入V三更

近段時日,王述之每晚都會找司馬嶸對弈,不過一提到留宿問題,便遭來橫眉冷對,想著如今在家中諸多不便,再加上時機尚未成熟不宜做得太過明顯,他也隻好妥協,心裡倒是恨不得直接賴著整夜不走。

王述之指間撚著棋子,目光卻緊緊鎖在司馬嶸的臉上,幾局下來,心中漸起燥意,見他在自己的視線中麵色微窘,心底更是一陣激蕩,眸色深沉得猶如黑夜,最後實在是無心對弈了,便將棋子一丟,低聲笑道:“今日送你的畫還未看過罷?”

“不曾。”司馬嶸抬頭看他一眼,知他不打算繼續,便將棋盤收拾起來。

王述之四處看了看,起身將那幅畫取過來,在他身旁坐下,將畫遞到他麵前,笑看著他:“你打開來瞧瞧,看是否喜歡?”

司馬嶸朝他看了一眼,接過去緩緩打開。

畫中的院落被白雪覆蓋,寥寥數筆勾勒出屋簷草木之狀,天地融成一色,襯托著青衫男子峻拔如鬆的側影,畫中之人眉目稚氣未%e8%84%b1,神色卻極為沉穩,淡然看著遠處,隱含遺世獨立的況味。

司馬嶸眼神微顫,他看過王述之書房內的所有畫作,知他落筆如同為人,看似閒雲悠水,實則透著淩厲,可手中這幅畫卻完全不同,每一處著墨,都柔得讓他心悸,纏纏綿綿,絲絲縷縷,僅僅是一幅畫,卻似乎有了靈魂,伸出一雙手來,在他心口不輕不重地撓了撓。

王述之目光幽邃,緊緊盯著他的側臉,見他愣神,便忍不住緩緩湊近:“晏清……”

司馬嶸讓耳邊乍響的嗓音嚇一跳,目光驟然慌亂得不知該往何處放,垂著眼匆匆忙忙將畫卷起來,低聲道:“多謝丞相,屬下很喜歡。”

王述之急忙將他的手按住,隨即握緊,不讓他再動,問道:“身上的傷好了?”

“……”司馬嶸不明所以,定了定神,“是。”

王述之看著他,笑意隱現:“那我如今還算趁人之危麼?”

司馬嶸一愣,倏地起身,卻掙%e8%84%b1不開他的手,見他仰起臉笑看著自己,那笑容中竟有著極深的篤定,似乎早已將自己的心思琢磨得無比透徹,頓覺無所遁形,忙轉開目光:“夜已深,丞相該回去歇息了。”

王述之似個無賴一般,緊緊拽著他的手不放:“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是。”司馬嶸應得乾脆利落,轉了轉手腕,又補了一句,“屬下比不得丞相力大,丞相這麼以力欺人,一直算趁人之危。”

王述之聽得笑起來,起身靠近,逼得他後退半步,忙伸手攬住他的腰,手一緊,二人%e8%83%b8口緊緊相貼。

司馬嶸有些抵觸這姿勢,可隨著一片陰影籠罩而來,鼻端聞著那熟悉的清幽之氣,卻一時忘了抵觸,且氣息陡然沉了幾許。

“晏清,你為何總拒絕我?”王述之直直看著他,眼眸深深,說著便抬手摸上他清瘦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著,聽到他略微急促的氣息,心尖似被撩撥,收回遲疑的目光,俯身便要%e4%ba%b2%e5%90%bb。

司馬嶸心裡一驚,急忙掙%e8%84%b1,轉身疾走兩步,迅速將門打開,對著外麵的寒夜深吸口氣,轉身看向王述之。

王述之笑意漸收,麵色黯淡:“我以為你會很喜歡這幅畫……”

“屬下的確喜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以及畫中的情意。”

司馬嶸啞然。

王述之走到他身邊,看著庭院中尚未冒出嫩芽的柳枝,神色悵然:“晏清,我雖不知你心中究竟在想什麼,不知你為何幾次三番地拒絕我,可我能看出來,你裡並非沒有我。”

司馬嶸沒料到他站在門口便說出這番話來,有些無言以對,沉默片刻,恭聲道:“時候不早,丞相還是回去歇息罷。”

借著月色,王述之盯著他的眉眼細細打量,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低聲道:“不要緊,來日方長,我慢慢等便是。”說著便抬腳跨出門去。

司馬嶸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漸行漸遠,心中忽地空了一大塊,有如山巒崩塌,心口驟痛,痛得他麵色蒼白,眉峰蹙緊,甚至下意識跟著走出門,又生生止住腳步,佇立在廊簷下怔怔出神許久。

接下來幾日,王述之未再越雷池一步,隻是看著他的目光卻一日比一日深沉,即便是笑,那笑眸中都有濃得化不開的情緒。

司馬嶸心神緊繃,竟有種無處藏身之感。

到了去永康縣的日子,王蘊之得知消息,頓生好奇,硬是纏著王述之,非跟過去不可,王述之頭痛不已:“你去做什麼?陪著永康王飲酒麼?我這一趟可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王蘊之不依不饒:“我可以不隨你入永康王府,不過永康縣我尚未去過呢,想去那裡瞧瞧。你不帶我去,我便自己過去!”

幾番糾纏,王述之敗下陣來,隻好又添了一輛馬車,另派若乾部曲隨行保護,一切安頓好,便拉著司馬嶸登車,至於那挑出來的女子,則安頓在後麵一輛馬車上。

永康縣離得並不遠,一行人浩浩蕩蕩,很快便到了那裡,暫在驛館住下,王述之派人去給永康王府遞了拜帖,永康王沉思過後麵露欣喜,忙吩咐下人去準備豐盛的酒菜。

翌日,王述之命人將王蘊之看護好,自己則在兩名扈從的隨行下,帶著司馬嶸與那名女子出了驛館,想著永康王若真是個深藏不露之人,恐怕這整個永康縣內到處都有他的耳目,便回頭對那女子道:“你過來。”

那女子一路遭他冷落,早就心中鬱鬱了,此時聽到他清朗的嗓音,一對水眸頓時現出亮光來,忙笑%e5%90%9f%e5%90%9f疾步朝他靠過去,緊緊依偎在他身旁。

另一側的司馬嶸心中緊了緊,隨即便麵色淡然地將目光投向遠處。

王述之斜睨他一眼,微微低頭,隱約看到他衣袖下的手捏得有些緊,忽然覺得好笑,便抬袖輕輕攬著那名女子,低聲吩咐道:“稍後到了永康王麵前,不必拘束。”說完便收回手臂。

這話中的意思已是極為明顯,女子聽得心中一喜,連忙笑著點頭應下,又忍不住抬眼朝他看了看,傾慕之色溢於言表。

司馬嶸蹙了蹙眉,想要停下腳步,卻又生生忍住。

如此行了一路,永康王府已近在眼前。

司馬嶸餘光瞥見那女子愈發膽大,愈靠愈近,恨不得整個人依偎到王述之的懷裡去,而王述之卻恍若未見,心口忽地被狠狠一扯,不由頓住腳步。

王述之一直注意著他,急忙停下,轉頭便看見他蒼白的麵容,不由臉色大變:“晏清,你怎麼了?”

司馬嶸咬了咬牙,忽地有些痛恨自己,忙對他微微一笑:“屬下忽覺身子不適,怕是不能陪丞相進去了。”

王述之見他臉上血色褪儘,頓時心頭慌亂,對自己方才的舉止悔得腸子都青了,忙抓著他手臂緊張道:“驛館有大夫,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司馬嶸搖搖頭,將他的手拂開,“並無大礙,屬下自己回去便可。”

“這怎麼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