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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梁大人治州不當,導致饑民遍野,為求活命不折手段,此罪之其二。兩罪相加,梁大人難辭其咎,恐怕難以勝任豫州牧一職。”

太子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一部分朝臣出言附議,爭先恐後彈劾梁大人。

王述之麵帶微笑聽完,回頭一望,一大串心腹大臣正拚命給自己使眼色,想必是見自己半晌沒有動靜,心中焦急起來。

皇帝坐得遠,大臣們又垂著頭,那些細小的眼神來往他有些看不清,見王述之並未出聲反駁,心中頓時舒坦了許多,點頭道:“嗯,將證據呈上來。”

“是。”太子忙將證據呈上,隨即便有些如芒在背,隱約覺得王述之的沉默不同尋常,心中忽然不安起來。

皇帝早就想將豫州牧換人了,此事正中下懷,對證據僅隨意瞄了一眼,顯然並不在意:“太子此事辦得極為妥當,賀禮如今在何處?”

“回父皇,已在進京的路上。”

“好。”皇帝心滿意足,正欲下旨嚴辦梁大人,忽然見王述之出列,不由眼皮子狠狠一跳。

王述之麵色懇切:“陛下,臣有異議!”

皇帝正了正容色:“丞相可是要替梁大人求情?”

“並非求情,隻是臣耳中聽到的與太子所言有極大出入。據臣所知,梁大人清正廉潔、克己愛民,深受豫州百姓愛戴,何曾有過治州不當一說?”

太子麵露不悅:“丞相耳聞為虛,聽來的消息如何能當真?如今人證物證確鑿,不僅有犯事流民、豫州主簿等人的供詞,還有杜大人的折子,言明他在豫州%e4%ba%b2眼見到流民遍野,那些流民至今尚未得到妥善安置,梁大人的失職,又豈是丞相三言兩語便可蓋過去的?”

王述之似是啞口無言,急忙跪拜在地:“太子年少,查案難免疏漏,臣懇請將此案移交吏部,重新徹查。”

“你——!”太子瞪著他,青筋直跳。

王述之一開腔,身後呼啦啦跪了一地,當真是一個鼻孔出氣。

太子麵色難看至極。

皇帝的臉色此刻也好不到哪裡去,壓了壓心中的不痛快,道:“丞相亦是年輕有為,怎可輕視太子年少?此案已是證據確鑿,就不必另行查辦了,既然梁大人不能勝任,那這豫州牧便交由……”

“陛下!”王述之揚聲打斷他的話。

皇帝頓時沉了臉:“丞相還要求情?”

王述之麵露悲切,頗為痛心地搖頭而歎:“臣原本是為太子憂心,奈何太子不明臣的用心良苦,不肯懸崖勒馬……既如此,臣不妨直說,太子此案並非查錯,而是有意陷害忠良啊!”

太子麵色大變,扭頭直直瞪著他:“你胡說什麼!”

王述之道:“臣查出的結果與太子恰好相反,豫州流民早已得梁大人妥善安置,並無太子與杜大人所說的流民遍野,而此次賀禮失竊,梁大人唯一的過失便是錯用主簿劉其山,因賀禮是由劉其山與人裡應外合運出去的,行竊之人並非流民,而是與太子息息相關之人。”

太子聽得心驚肉跳,忙定了定神,怒道:“丞相簡直一派胡言!父皇命我徹查此案,旁人不得插手,丞相如此及時地反駁,豈不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王述之一臉無辜:“臣冤呐!臣不過是恰巧得了消息,說劉其山對梁大人陽奉陰違,便叫人去查他,誰曾想查著查著就順藤摸瓜,順到賀禮上麵去了,如此出人意料,臣也著實驚訝!”

太子拳頭緊了緊,咬牙切齒:“你無憑無據,豈能在朝堂上胡言亂語!”

“自然是有憑有據。”

“你——!”

皇帝麵有薄怒,沉著心思迅速思量一番,遂命王述之將證據呈上,卻遲遲不做定奪,緩聲道:“如此說來,此案尚有待斟酌,那便改日再議罷!”

☆、第十六章

司馬昌被王述之氣得麵色鐵青,下朝回到東宮,立刻將韓經義叫到跟前,壓著怒氣來回踱步半晌,越想越是心驚,敲了敲手心,轉身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何時走漏的風聲?為何王氏這麼快就查出來了?”

韓經義到底年紀大一些,雖心中惴惴,容色卻比他鎮定許多,拱手回到:“如今不是探究原因的時候,太子殿下應即刻想法子應對才是。”

“呃……沒錯!”司馬昌恍然點頭,又想了想,憂慮道,“吏部尚書雖並非王氏心腹,可與孤也不甚%e4%ba%b2厚,此事交由吏部,恐怕我們很難全身而退。”

韓經義撚著胡須沉%e5%90%9f:“皇上有意偏袒殿下,此事原本勝算極大,可如今被王氏反咬一口,事跡敗露,皇上必定因為殿下蒙蔽聖聽而心生不悅,為今之計,隻能靠我們自己力挽狂瀾了。”

太子朝他看了看,眼底一亮,麵露喜色,急忙道:“韓大人,此事若能力挽狂瀾再好不過,若不能,還請韓大人替孤一力承擔下來!”

韓經義聽得一顆心差點蹦出嗓子眼,胡子狠狠顫了顫,又不敢反駁,不由麵露難色。

太子見他猶豫,心中不悅,麵上卻異常誠懇:“隻有孤全身而退,才可獲得父皇信任,屆時孤必會力保你平安無事!再者說,父皇如今忌憚王氏,必不會叫他們得逞,頂多問你一個辦案不嚴的罪,就算是將你降職,往後孤也會再想法子將你提拔上來。韓大人儘管放心!”

韓經義雖心中憤懣,卻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如今已然被王氏盯上,他若不將這擔子擔下來,屆時受罰的將會是太子,而自己又能討得了什麼好?

不答應也得答應,倒不如爽快一些,韓經義露出笑容,急忙應承。

而此時,王述之也已回到丞相府,卻不換朝服,不入門檻,直直站在院子裡舉目歎息。

司馬嶸見他滿臉愁緒,心中微微一緊,走過去問道:“丞相怎麼了?可是賀禮一案出了岔子?”

“唉……那倒不是。”

司馬嶸一顆心落進肚子,隨即疑惑地看著他,不知他這麼故弄玄虛,究竟葫蘆裡又要賣什麼藥。

王述之再次長歎,望著屋頂:“皇上今日怕是氣壞了,將我丞相府屋宅漏雨之事忘得一乾二淨,眼下我又不敢私自找人修葺,看來今晚當真要挨凍了,真是自作孽啊!”

司馬嶸:“……”

當晚,王述之堅持要入那破頂的內室歇息,亭台樓閣嚇得夠嗆,紛紛出言相勸:“如今天寒,丞相千萬要愛惜身子,不妨先去偏室將就將就。”說著就要去替他收拾床榻。

王述之不甚在意地擺擺手,笑道:“哎,不就是破了幾個窟窿麼?住得了瓊樓玉宇,亦住得了茅舍草屋,能奢能簡方為大丈夫。難得幕天席地,可賞風燭,可觀星辰,豈不是妙哉?你們不要擾了我的雅興。”

亭台樓閣欲哭無淚,隻好替他多添被褥,生怕他冷著凍著。

半夜,司馬嶸睡得迷糊之際,隱約聽到屋簷上敲起了雨點,猛地清醒過來,起身借著昏暗的夜色可以看到窗外一片修竹的影子正隨風搖擺,發出沙沙聲響。

白日晴好,想不到夜裡竟起了風雨。

司馬嶸愣了片刻,心中一緊,披衣下榻,摸著黑匆匆忙忙打開門跑出去,讓驟起的冷風灌入衣襟,不由打了個寒顫,腳下卻半步未停。

行到拐角處,地上忽現微光,冷不丁一道人影走出來,司馬嶸尚未來得及刹住腳步,直直與來人撞在一處,接著便聽到“噗”一聲輕響,來人提在手中的燈籠摔在地上。

司馬嶸肩上一緊,抬眼直直撞進王述之含笑的瞳眸深處,隻一晃神的功夫,地上的燈籠讓雨水澆滅,麵前那張臉瞬間陷入黑暗中。

“跑這麼急做什麼?”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司馬嶸堪堪回神,想退後半步,卻發現肩頭讓他雙手按著,動彈不得。

王述之輕輕一笑:“可是擔心我,特地跑過來瞧瞧的?”

“是,屬下聽外麵起了風雨,想起丞相屋頂有兩個窟窿正對床榻,便有些擔心。”拐角處冷風更甚,司馬嶸攏著衣襟的雙手微微緊了緊,抬起雙眸,借著夜色隻見到不甚清晰的輪廓。

王述之沒料到他應得如此爽快,倒是微微驚訝了一番,隨即笑%e5%90%9f%e5%90%9f道:“我那床榻淋了雨,眼下被褥皆不能用了。”

司馬嶸聽得一愣,不明白他怎麼到自己這裡來了,問道:“亭台樓閣可曾替丞相打掃拾掇偏室?”

“我打發他們歇息去了,明日再收拾也不遲。”王述之鬆開他的肩膀,俯身拾起地上的燈籠,笑道,“今晚我先在你這裡住一晚罷。”

司馬嶸眨眨眼,忽然不知該說什麼。

王述之語帶慶幸:“幸虧給你單獨辟了住處,不然我今晚怕是要無處可去。”

橫豎整個丞相府都是他的,司馬嶸見他連個商量的語氣都沒有,無奈地沉默了片刻,含糊應道:“那委屈丞相將就一晚了。”

王述之頓時笑起來,一手按在他肩上將他轉過身去,掌心緊了緊:“你怎麼穿得如此單薄?”

“出來得急。”司馬嶸望著長廊儘頭,應得有些心不在焉。

廊外風驟雨急,一旁的樹木晃得厲害,司馬嶸披散的墨發隨風而起,發絲輕掃肩頭,在王述之的手背上、手指間輕拂而過,似乎不經意間在心底某處留下一道清淺的印跡。

王述之怔了怔,下意識翻手握住一縷揚起的青絲,見司馬嶸抬腳欲走,又連忙鬆開,舉步跟上。

進了屋,司馬嶸點亮燭火,往榻上添了兩條乾淨被褥,一轉身,雙手毫無預兆地被握住,心頭猛然一跳。

“這麼冷。”王述之握著他的手輕輕捏了捏,很快放開,將旁邊的衣裳拿過來給他披上,笑看著他,“破了窟窿的是我的屋頂,挨冷受凍的卻是你,這是何道理?”

司馬嶸隻作未聽見:“丞相可要屬下伺候寬衣?”

“唔……”王述之笑意盎然,“驚風亂奏,密雨斜侵,如此夜晚怕是難以成眠呐……不如陪我手談一局,如何?”

司馬嶸見他這麼有雅興,心中暗歎,隻好應一聲“是”,點了暖爐,置了棋盤,二人便坐在榻上開始對弈。

漸入深夜,燭火將兩道身影映在窗上,與外麵搖晃的修竹相襯,顯得屋內更為寂靜。

王述之笑眸看著棋盤:“這次賀禮一案多虧得你提醒。”

司馬嶸落下一子,抬眼看著他,故作疑惑:“丞相此話何意?”

“誇你之意。”王述之撚起一粒棋子,笑意流轉,“若沒有你的提醒,我們處處比太子遲一步,豈不隻有中計的份?我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