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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一路掀著簾子給車夫指路,很快便到了上回那巷口:“丞相,就在此處。”

“嗯?”王述之傾身靠過去,抬眼看向外麵。

司馬嶸鼻端嗅到沉香木的清氣,下意識回頭,目光落在極近處含著笑意的%e5%94%87邊,連忙撇開視線,將簾子全部掀起,抬手指著斜前方:“屬下見他從前麵那小門進去,等了半晌再沒見到任何動靜,不確定他是留在裡麵了,還是從前門走了。”

王述之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眉梢微抬,愣了愣,“噗”一聲輕笑起來:“你可知這是何處?”

“屬下不知。”

王述之側頭看他,笑道:“是溫柔鄉,亦是銷金窟。”

司馬嶸:“……”

“你可想去?”

“不想。”司馬嶸麵色微窘,出口二字斬釘截鐵。

“哈哈哈哈!”王述之大笑,抬肘支在他肩上,另一手在自己額角按了按,頗為向往地望著那道小門,搖頭而歎,“唉……我想去啊!”

司馬嶸:“……”

“晏清兄,你可願陪我一同前往?”

“……”司馬嶸頓了頓,“屬下但憑吩咐。”

王述之笑容滿麵:“好!打道回府,本相要回去梳洗打扮。”

司馬嶸:“……”

馬車掉頭駛入小巷,車內變得黯淡下來,王述之抬手捏著司馬嶸的下頜將他臉轉過來,微微眯眼,若有所思地盯著他,一邊打量一邊沉%e5%90%9f:“唔……總說你老氣橫秋,倒忘了你畢竟年少,麵相還是嫩了些。”

下頜傳來些許暖意,司馬嶸眨了眨眼,待他說完才回過神,不自在地撇開頭避開他的手指。

“哎?你躲什麼?”王述之笑著將他臉又轉過來,“我還沒看完呢。”

司馬嶸咬了咬牙,神色淡然道:“丞相此舉未免輕佻了些。”

“嗯?”王述之一臉無辜,“你每日%e8%84%b1我衣裳我都沒責怪你輕佻,我不過是看你兩眼……你也太小氣了……”

“……”司馬嶸沉默片刻,“丞相接著看罷。”

王述之一愣,鬆了手撐在矮幾上,大笑不止。

司馬嶸:“……”

二人回到丞相府,王述之叫來幾名婢女,指指自己與司馬嶸:“將我們二人扮得老成一些。”說著又轉頭看著司馬嶸,“你的長衫呢?怎麼買回來也不見你穿?取出來換上罷。”

司馬嶸應了聲是,轉身離開,將自己從頭到腳都換置一新,這才重新走回來。

王述之正坐在席上,對著婢女端過來的梳妝盒挑挑揀揀:“這胡子真是難看至極。”

婢女憋著笑,連忙取出另一套。

“唔,勉強尚可。”

身旁另兩名婢女一抬頭,正瞧見司馬嶸在門口低頭輕撣衣袖,齊齊瞪大眼,驚呼一聲:“這是王遲啊!”

王述之聞聲掀起眼簾,見司馬嶸抬腳跨過門檻,一如既往的氣度從容,竟怔了片刻,接著便笑起來,讚道:“簡約雲澹,清峻通%e8%84%b1,晏清若是當日如此出現在新亭文會上,定要叫那些高門士子自慚形穢。”

司馬嶸無語:不就是換了身衣裳麼……

王述之招手:“來,打扮打扮。”

司馬嶸:“……”

二人一番折騰,已到日暮時分,再次出門,搖身一變,成了兩位蓄著美髯的清雅文士,再加上麵色、雙眉都作了修飾,橫看豎看都比平日年長了十歲。

上了一輛不常用的馬車,王述之含笑問道:“晏清,你覺得如何?”

司馬嶸淡淡牽起%e5%94%87角:“不錯,見風長。”

“呃……”王述之愣了一下,再次大笑,“哈哈哈哈!”

馬車行至那溫柔鄉銷金窟的正門,二人先後下來,很快便被熱絡地迎進去。

司馬嶸原本從容鎮定,可越往裡走,撲鼻的香味越濃鬱,很快便覺得難受起來,卻隻能強忍著,正蹙著眉頭,就聽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怎麼了?”

司馬嶸抬眼,張了張嘴正欲答話,忽然抬袖將自己遮住,狠狠打了個噴嚏。

王述之憋著笑看他,順手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遞到他麵前。

司馬嶸毫不客氣地接過,擦擦鼻子。

入雅間就坐,老鴇笑問:“二位麵生,不知喜歡什麼樣的?”

王述之略壓低嗓音,聽著有些沉啞:“我們兄弟二人初來京城,聽聞此處有一些美貌胡姬,便生了些興致。”

老鴇聽得一愣,先前那端著的姿態消失無蹤,頓時就笑眯了眼,打趣道:“二位瞧著清雅不凡,原來竟好這一口,如此倒叫人另眼相看,總好過那些裝模作樣的,非要挑琴棋書畫,到頭來還不是喜歡那些魅惑勾人的?”

說著就自己捂嘴笑起來,又好一番茶水招呼,臨走時笑道:“二位稍等!”

☆、第十五章

等了沒多久,門外傳來一疊清脆悅耳的鈴鐺聲,王述之放下酒盞,抬眼便見四名高挑貌美、身姿曼妙的年輕女子魚貫而入,香粉之氣迎麵撲來,連他都有些受不了,不由側頭看向司馬嶸。

司馬嶸正蹙緊眉頭,不過雙眼倒是直直盯著前方,將進來的幾名女子打量個遍,很快就垂眼,神色淡淡。

老鴇笑顏上前:“二位瞧瞧可合心意?”

王述之麵含微笑,並未答話,隻在四人之間掃視一番,見她們個個衣著薄紗、媚眼如波,舉手投足間腕上鈴鐺作響,堪稱風情萬種,便湊到司馬嶸耳邊低聲問道:“你可喜歡?”

司馬嶸偏頭看他,鼻翼動了動,顯然正極力忍耐,為了答他的話,微微張嘴,頓時一陣刺癢,連忙抬袖將他擋住,再次打了個噴嚏,打完總算舒服許多,又拿帕子擦了擦,這才緩和神色放下衣袖。

王述之悶笑一聲,戲謔地盯著他,見他%e5%94%87上邊的胡子都被吹得掉下來一半,差點大笑出聲,連忙抬袖遮住老鴇等人的目光,另一手迅速將他胡子提上去,拇指輕輕按壓兩下才移開。

司馬嶸不甚自在地清咳一聲,肅容搖頭。

“唔……”王述之轉頭,笑著隨便朝中間一名胡姬點了點,招招手指示意她上前,又轉頭看向老鴇,笑道,“愚弟挑剔得很,你們還有彆的美人麼?”

老鴇先前已經收了他足夠的銀兩,自然儘心儘力,聞言連忙點頭應承,又換了一撥胡姬過來。

司馬嶸看了看,再次搖頭。

老鴇麵露難色,笑道:“胡姬倒是還有一個,不過腰身粗壯了些,不似她們這般細肢如柳,恐怕入不了貴客的眼。”

“哎,無妨。”王述之擺擺手,“叫過來瞧瞧罷。”

很快,老鴇領著一名女子款步而來,那女子的確如她所言,高大粗獷一些,即便如此,顧盼間也是媚意橫生。

司馬嶸迅速打量,眼神微微一頓,隨即便淡然點頭。

老鴇沒料到他的喜好如此特殊,微微吃驚,忙又賠笑:“綠竹雖生得粗壯一些,舞卻跳得極好,她是賣藝不賣身的,貴客若不嫌棄,就讓她以舞作陪,不知意下如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司馬嶸聽得腹中好一通顛騰翻湧,沉著臉點頭:“嗯。”

老鴇以為他是因綠竹賣藝不賣身而心生不悅,連連賠笑著退了出去。

一番舞蹈伺候,兩名胡姬齊齊擁上來伺候他們飲酒,綠竹嗓音柔中帶沉,另一名胡姬則柔中帶俏,司馬嶸聽得直打哆嗦,厭惡歸厭惡,卻將她們的話字字不落地捉進耳中,心中冷笑:果真不是簡單的娼妓。

王述之一派從容瀟灑,抬手攬在司馬嶸的肩上,似有幾分醉意,對身邊那胡姬笑道:“還是你們有趣,平日裡見慣的那些美人就知道附庸風雅,早就看膩了。”

胡姬語調生硬,話卻說得利索:“你們晉人都好那些,即便心中喜愛胡姬,麵上也不顯山露水,當年有位韓大人是真性情,如今又添了您二位,真是難得。”說著爽朗一笑。

王述之挑眉:“韓大人?哪位韓大人?”

“這可就不清楚了,韓大人當年還是個小官,不過如今據說已在朝中擔任要職,二位可是在朝為官的?”

王述之眼底笑意流轉,點點頭:“自然,初入京城,正需多加了解。對了,不知那韓大人當年是如何真性情的?”

胡姬嬌笑不已:“自然是明著喜愛呀,為了一名胡姬與另一位大人鬨翻了臉,差點當街打起來,此事當年可是在坊間流傳了許久呢。”

王述之點頭而笑,手中把玩著酒盞,垂眼遮住思緒:“原來如此。”

兩名胡姬對他們的身份好一番打探,二人隨意搪塞過去,並未滯留多久,很快便出來了,司馬嶸堅持滴酒未沾,身上卻沾染了不少香氣,強壓住難看的臉色,道:“綠竹正是我見到的那名男子。”

王述之亦是嫌棄地甩了甩衣袖,嘖嘖搖頭:“可曾看錯?我瞧她%e8%83%b8脯高聳,難不成是塞的兩塊大饅頭?”

“……”司馬嶸嘴角抽了抽,臉色更加難看,斜眉冷眼地朝他瞥過去,“應當沒錯,即便裝扮成女子,身量與姿態卻十足十地相像,更何況,她們二人有意無意打探消息,著實可疑。”

王述之看著他直笑:“這麼盯著我作甚?”

司馬嶸與他對視片刻,淡淡收回目光。

二人回到丞相府,王述之立刻派人將裴亮叫過來,臉上已經沒了笑意,沉聲吩咐:“在朝為官的有兩位韓大人,你速速派人去查,看究竟是誰曾經為了一名胡姬與同僚起過爭執。”

裴亮抱拳:“是。”

“若是韓興為大人,那就不必繼續了,若是太子詹事韓經義,務必嚴查清楚。此事曾在坊間有過傳言,不算機密,明日早朝前來報。”

“是。”

司馬嶸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王述之冷凝的眉目間,半晌不曾移開。

王述之將事情交代下去,一轉頭與司馬嶸對視上,微微一愣,不由再次露出笑意:“怎麼今晚總盯著我瞧?可是覺得我麵如凝脂、妙有容姿,乃難得一見的絕世玉人?”

“……”司馬嶸臉色僵硬,“丞相想多了,屬下隻是覺得丞相心思縝密,心中敬佩。”

“原來如此。”王述之輕歎一聲,看似頗為遺憾。

司馬嶸:“……”

翌日早朝,太子司馬昌站在大殿中參與議政,義正言辭地斥責豫州牧梁大人在其位不謀其政。

“賀禮在豫州不翼而飛,梁大人不僅知情不報,而且刻意拖住杜大人,阻其上稟朝廷,此罪之其一;賀禮由豫州流民所竊,究其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