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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並沒有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醉,畢竟,他已經不是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了。

“走吧,伊波利特,太晚了。”

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責任,即使依舊難過,也要讓自己站起來勇敢麵對。

伊波利特跟上了對方,並不需要攙扶,在夜風中,安東希看起來清醒多了。

“走吧,該回家了。”安東希說完這句就準備離開了,但伊波利特阻止了他。

“至少讓我送你回家。”

安東希挑了挑眉毛,一手握著馬鞭,一手磨砂著,然後說:“你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

“你是我兄弟。”伊波利特利落的上了馬,然後拍了拍安東希的馬兒的%e5%b1%81%e8%82%a1,示意它可以走了。夜風下,傳來了安東希不正經的嘟囔聲。

“兄弟之間也可以有超越友誼的感情啊,畢竟,你那個時候可是主動%e4%ba%b2……”

“羅嗦!”

難得的,庫拉金公爵的大少爺嗬斥了對方,而後者在安靜了一會兒後又傳來了嘻嘻哈哈的笑聲。

“你跟那個時候一樣,臉紅的跟猴子%e5%b1%81%e8%82%a1一樣!”

“閉嘴!”

庫爾布斯基公爵家的門口,管家正在那裡張望。安東希翻身下馬,擰了擰眉毛。

“出什麼事兒了?”

“少爺,你沒有看到露易絲小姐和老爺嗎?”管家瞪大了眼睛。

“他們不在家裡嗎?”

“露易絲小姐坐著馬車出去找您了,老爺不放心,後來就騎馬跟著露易絲小姐了,我以為你們會一起回來呢!”

安東希愣了一下,伊波利特拍了拍他的手臂說:“是不是在我家,也許海倫留下了露易絲和你的父%e4%ba%b2。”

伊波利特問著管家,“你打電話問過了嗎?”

“電話線前線日子壞了,沒法聯係。”

“伊波利特,我們先去你家看一下。”安東希皺著眉毛說道,伊波利特點了點頭。兩個人又快速翻身上馬向瓦西裡公爵的府邸趕去,隻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不過是再一次確認了心中不安的猜想。

“他們不見了!”海倫瞪圓了眼睛,這大晚上的,一個年輕的姑娘和一個老人也不可能去酒吧或者賭場啊。

“我再去找找。”

“我讓家裡的人都一起去吧,順便派一個人去你家裡讓管家也派更多的人出來找找。”伊波利特沉聲說道,安東希點了點頭。

“至於你,海倫,待在這兒,如果他們回來了,就讓他們留在這兒,哪裡也彆去,我們兩個小時後會回來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

馬背上,伊波利特看著焦慮的好友,隻能安慰幾聲,後者應了一下,但看上去也沒什麼效果。他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們差不多找了一個小時候,從遠處傳來了皮埃爾的聲音。

“找到了嗎?”安東希的聲音有些發緊,而從遠處騎馬跑來的皮埃爾則臉色煞白。

“怎麼……”伊波利特的話還沒說完,安東希就已經狠狠地在馬兒身上抽了一鞭子。

待安東希已經離開後,皮埃爾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一句破碎的句子。

“死了……”

轟的一聲,像是白日裡從空中打下的閃雷一樣在伊波利特的腦子裡響起。他揚起馬鞭,同樣的,狠狠地揮舞著馬鞭,跟隨著安東希的身影。

“啊——”

他站在巷子麵前,月光慘白慘白的,但總不及他臉上的膚色。

鮮血,亂鬥的痕跡,淩亂的衣服,在空氣中曝露的禸體,在它們依舊在呼吸的時候,總是那麼的白嫩美好,像是春天一樣富有生命力,而現在,它們是青紫的,臟汙的,充滿血漬的,毫無生氣的。

死了,死了,一切都沒有了。

家,父%e4%ba%b2,露易絲,屬於安東的東西上帝殘忍的收走了。

伊波利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步伐原來可以這麼沉重,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除了美好之外,還有如此殘忍的一麵。

明明都是人,就因為,一個是俄國人,一個是法國人,所以,就可以毫不猶豫的殘忍殺害?

明明隻是個可愛的姑娘,就因為美麗,所以無情的□□了她?

明明是犧牲了一切保衛了眾人的英雄,就因為年老,因為無法反抗,所以就忽視了他看上去和父%e4%ba%b2一樣的容顏?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呢?

伊波利特跪倒在地上。半空中,手指都在顫唞,但還是抱住了自己的兄弟。

他從未見過安東如此多的眼淚,如此的狼狽,嚎啕大哭的大男人,抱著兩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像是失去整個世界的孩子一樣,而這一刻,他什麼安慰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伊波利特,說點什麼,讓我相信他們還活著……

抱歉,安東,抱歉,安東……

老庫爾布斯基死了,他兒子的未婚妻也死了,沒了,什麼都沒了……

安東希跪在墓碑前,潔白的花朵落在晶瑩的墓碑上,亦如他們來時的模樣。

他的淚流乾了,他心裡的血也流乾了,現在,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年輕的男人將臉頰貼在墓碑上麵,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低喃著,“你明明說過的,你是為了愛我還存在,安東還活著,你怎麼能跟他們一樣拋棄我離開呢,你怎麼忍心呢……”

海倫握緊了伊波利特的手,忍耐著哽咽。她看著這一切,卻總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她害怕極了,迫切的想要扭過頭,從伊波利特那裡得到一絲真實的安慰。但後者,卻沒有望向自己的好友,而是微微仰起頭,望著天上飄散下來的雪花出神。

所謂的潔淨到底是什麼呢?原本潔白的雪花一旦落到了人世間就不免會沾染上汙穢,但若是不敢落下,世人又怎麼才能知曉它的美麗呢。

一個禮拜後,彼得堡再一次的有了一件新聞。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安東,相信我,我也不想的【擤鼻涕中】☆、第 142 章瓦西裡公爵審視著自己的長子,而後者,麵容平和,即使臉色憔悴,眼底還有著青影,但眼神卻是堅定的。

“你考慮好了?”

“是的,爸爸。”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嘀嗒走過良久,書房裡響起了瓦西裡公爵有些沙啞的聲音。

“那就去吧。”

伊波利特站直了身體,凝視著父%e4%ba%b2的容顏。那些白發,那些眼尾的紋路,那些褐色的斑點,無疑都在宣告著父%e4%ba%b2的老去。他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溼潤,卻依舊緩慢地開口。

“請您,原諒我的任性。”

瓦西裡公爵抬頭望著自己的兒子,他甚至需要略微仰起頭部,而他從前卻從來沒注意到,因為伊波利特總是柔順的答應著他想要他做的一切。無論他是六歲,還是二十六歲。

“你是我的兒子啊……”他微微歎了口氣,望著兒子灰綠色的雙眸,挺拔的身影,望著他轉身離去,望著他消失在自己麵前。

“要平安啊,兒子……”在門關上後,他低喃著。做父%e4%ba%b2的心,在這一刻,真的老去了。

他知道,隻要他開口要求,那孩子一定會留下。平安健康的呆在自己身邊,可做父%e4%ba%b2的,卻不能真的拒絕他啊!

雛鷹需要成長,而他身為父%e4%ba%b2,除了答應和祝福以外,大概就隻有等待了吧。

“等吧,等吧,兩個兒子,不,是三個兒子了啊……”

軟椅上的老人慢慢的抽著自己的小煙鬥,神情憂傷的仿佛是一個迷茫的孩子一樣。

海倫的臥室。壁爐旁邊,燃燒的爐火嗶嗶啵啵的作響。

她圍著毛毯,坐在地毯上,眼圈微紅,卻依舊固執的讓視線落在那一叢藍色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可以走嗎?”他開口了,聲音柔和卻難以遮掩其中的一絲顫唞。

“可以。”

“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

“現在,是三個人了,會哭的更多嗎?”

“不會……不會的……”

“會怎麼做呢?”

“會……會堅強……”嗚咽的聲音,牙齒都在微微的哆嗦著,想要狠狠地咬著什麼,難過的心幾乎要爆裂開來了。

“海倫,是堅強的姑娘對吧。”

“恩……”

“那麼,代替哥哥照顧好他們,你可以做到的,對嗎?”

“可以……”

“自己呢?”

她終於忍不住了,抬起頭望著對方,狼狽的,布滿淚水的,鼻尖也紅通通的,聲音沙啞的可怕。

“會很幸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也會勇敢,會微笑,會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

“所以,我答應了。我答應你,那麼也請你,答應我,活著回來,平安的回來……”

“當然,我會答應你的。就像每一次一樣,海倫,我從沒騙過你。”

“恩!”她用力的點點頭,視線模糊,想要微笑,卻無法微笑,想要哭泣,卻不敢哭泣,她隻是用力的睜大眼睛,想要再看清楚,記清楚伊波利特的樣子。因為,現在,她也是一個人了,她要等的人又增加了一個,她要思念的人又增加了一個。

上帝啊!我請求您,讓這場戰爭早點過去吧,讓我思念的人都回家吧……

列車開了,他們離開了,而海倫,依舊在等待著。

等待著他們勝利,等待著他們平安,等待著他們歸家。

隆冬時節來臨了,雪花澆灌著塹壕,飄落在男人長長的睫毛上,被溫度融化,成了水滴,滑落到臟亂的領口中。對峙像是沒有了儘頭,再也沒有人說話了,隻有均勻的呼吸聲表明大家還活著。

他又做夢了,夢裡麵,她哭了。冰涼的雪花在她鼻尖上融化,凍醒了繽紛的思緒。

他蹲坐在塹壕中,神情重新變的嚴肅,緊抿的嘴%e5%94%87像是鋒利的匕首。笑容明媚的年輕人遞給他一支煙。

“來一口,雖然糟糕了點,還是要生活啊。”

阿納托利大大咧咧的坐在淤泥上,現在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分彆了,臟亂,濕冷,牙齒都在打顫,可就像阿納托利說的,還是要生活。

煙圈從鼻息間吐出,在空氣中慢慢消散。僵硬的肌肉放鬆了一點,阿納托利突然嘟囔了一聲。

“聖誕節了。”

他抬頭望去,黑壓壓的天空,飄揚的雪花,的確,聖誕節來了,這是他在戰場上度過的又一個聖誕節,而對他們來說,是第一個,但唯獨,可能不會是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