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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但還是從衣服中掏出一個用布包好的東西。在遞給安德烈的時候囁嚅了一下。

“我很抱歉,長官,信在途中不小心掉落在泥漿裡了,字跡都花掉了。”

黑發的男人微微擰了一下眉毛,但須臾又鬆開,頷首示意他明白了。那過分蒼白的手指將信件拿過去,原本總是乾淨整潔的指甲,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汙漬藏在指甲縫裡了,小指的一片指甲甚至有了一個裂口。

安德烈拿著已經看不清字跡的信件回到了自己暫住的臥室裡。這裡麵的東西少的可憐。屋簷看上去也不夠他直起腰來,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以及一張書桌,這就是他先有的了。

安德烈坐在書桌的椅子上。

他凝視著這一份被泥漿裹得嚴嚴實實的信件,在拆開後,理所當然的也是一團烏黑。

男人的手指撫摸著那些汙漬,就好像它們的存在也是一種信息一樣。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安靜的坐在那兒,似乎在凝神思考,那個金發的姑娘會在裡麵寫了什麼可愛的語言。

“長官。”

這一聲稱呼使得黑發的男人又收斂了那種氣息,變得平靜起來。

他回頭看向門外的人,金色的頭發和灰綠色的眼睛,穿著並不整潔的軍裝,彎起的袖子顯露著小臂上的肌肉線條,與以前瞧見的貴族少爺的白嫩不同,現在它們已經成為了會令主人自豪的蜂蜜色。

“請進,庫拉金中尉。”

安德烈瞧見這一稱呼使得對方挑了挑眉毛,但眼神間卻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兒童式的不滿,而看上去更像是鬆了一口氣。

戰爭總是讓人快速成長。也許一個小時前和一個小時後都會不同。

阿納托利往前走了幾步,“我聽說,那批物資,是海倫他們……”他說不下去了,所以用兩隻手比劃了一下,而椅子上的男人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神情間卻並沒有他之前擔心的神色。

“這麼說,你不在意?”阿納托利慢吞吞地問道,接近試探。

安德烈將手中的信件放在桌麵上,抬眼望著自己未婚妻的兄長,嘴角略微彎起,帶起一絲笑容。

“在意什麼呢?”

“就是,類似於男人的自尊心什麼的。”阿納托利聳了聳肩膀,幾乎想要做一個鬼臉了。

“她做得很好,完全幫助了我們。”安德烈低聲說著,而阿納托利可以發誓,那是他在對方嘴巴裡聽到過的最接近於讚美的東西,簡直像是上帝的惡作劇。

“哦,那很好,那我就,恩,先走了。”

探好了口風後,年輕的公爵少爺就決定跑了,因為他現在迫切的需要抓住自家兄弟問一下如果石頭開始笑了是預示著什麼災難的發生!

安德烈看著那個急急忙忙就跑掉的背影,搖了搖頭低聲笑了一下。

他站起來,將半掩的窗戶推開,讓陽光和雨後溼潤的空氣都能進來。

安德烈站在窗戶前,海藍色的眼睛盯著院子裡的一草一木,視線抬高,看著這廣袤的藍天和遠處起伏的山脈,他的%e8%83%b8腔中似乎重新植入了一種氣體,或者說,一種豪情,就像他第一次參加戰爭的時候,隻是,這種感覺是那麼的相似,又是那麼的不同。

因為前麵,從未有那麼一個人追趕著他的腳步,努力和他平肩,以及嗬護著他的背後。

“我會回來的,海倫,很快。”

他對著空氣,嘴%e5%94%87輕輕地闔動著,像是一個陷入愛情中的平凡又狂熱的年輕人。

八月初旬,離波諾迪諾戰役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安德烈見到了一個老朋友,他的好友皮埃爾。

“我有多久沒見到你了呢?”皮埃爾的嘴%e5%94%87哆嗦著,正努力壓抑著他內心的興奮。他比安德烈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瘦多了,簡直就要%e8%84%b1離胖子的團隊了,而且,毫無疑問的,兩年的時光讓彼此都蒼老了不少。

“我的朋友,我真心的告訴你,見到你我簡直欣喜若狂。”安德烈伸出雙臂擁抱著對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幾乎要因為欣喜而流淚了,但也隻是看上去,兩個人中容易激動而流淚的永遠是伯爵先生。

“天呐,這是我今年第一次哭!”皮埃爾大聲地說著,擁抱著他的好友。

要安撫皮埃爾·彆祖霍夫伯爵不要再哭泣大概需要十五分鐘。這個感性的男人在用力擤了下鼻涕後才微笑了起來。

“你怎麼會到這裡?”安德烈將一杯茶水遞給對方。分彆的時光並未讓他們變得陌生,而他們彼此都為這段依舊熟稔的友誼而感到溫暖和妥帖。

“我在四處走訪,收集有用的藥材。”皮埃爾雙手握著茶杯,卻並沒有馬上飲下。他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

“一個月前我到彼得堡的時候,了解到了海倫小姐他們所做的事情,所以我也參加了。”他有些激動的睜大了眼睛,嘴%e5%94%87看上去十分紅潤。

“我得說,這是一個很棒的想法,而且十分了得,我想參與進去,那感覺就好像是我也在戰場一樣!”

“當然,我能了解,皮埃爾。”安德烈微笑著說道,他從近來的一些信件當中已經充分了解到了海倫他們的做法,不得不說,他的未婚妻已經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皮埃爾又露出一個笑容,略微帶著一絲羞澀,因為先前那種激動的樣子,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太放肆了,但很快的,他又拋開了這種不必要的拘謹,因為在他麵前的可是安德烈,他們之間的友誼已經維持了十幾年了。他完全不需要像麵對其他人一樣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他們開始訴說彼此之間這兩年發生的一些事情。多半的時候是皮埃爾在說。自從安德烈上前線後,皮埃爾也很少留在彼得堡,很多時候都在外麵遊曆。他內心裡把這叫做屬於他自己的前線,就像是一位騎士一般,巡視著這個國家的土地。而少數的時候,安德烈會說起一些小型的戰役,以及關於軍隊的事情。

“對了,安德烈,你就不想知道海倫小姐的一些事情嗎?”在他已經將老公爵以及瑪麗小姐,還有小尼古拉的事情告訴安德烈後,他突然這樣問道。

麵前的男人愣了一下,但很快的,他的眼神在燈光下幾乎變得溫柔了起來。

“告訴我吧,我的朋友。”

皮埃爾微笑了起來。他確信自己的好友深愛著那位金頭發的可愛的小姐,就像他確認並且相信他和安德烈·博爾孔斯基的友誼會是一輩子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啊!打滾中,好想結束戰爭直接甜蜜又不能這樣做!

☆、第 124 章

皮埃爾隻在安德烈的軍隊中停留了一夜,戰爭隨時都會爆發。在皮埃爾走後沒多久,彙合的軍隊中,安德烈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多羅霍夫,他正巧就在這支融合的隊伍中。

自從上一次分彆後,雖然時間並不是過了很久。但在戰爭時期,縱使是一個小時也能改變一個局麵。

安德烈沒有看見阿納托利,看來這一次支援的軍隊中暫時沒有那個家夥。不過多羅霍夫,安德烈在心裡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說實話。安德烈對於這個年輕人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他的確是個有能力的人,可以說比阿納托利更加傑出。也許阿納托利以後可以成為一名勇猛的戰士,但他自身缺乏冷靜的頭腦和過分清晰的判斷力,而多羅霍夫,這個男人完美的彌補了一切。◎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安德烈審視著麵前的男人,心裡自有一番判斷。

戰爭似乎就在人們的手掌前,大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提著腦袋去送命了,所以在這種時候,總是喜歡用篝火和烈酒讓自己醉倒。這種歡樂實在太過心酸,因為你不知道這會兒坐在你身邊的戰友下一秒是不是隻留下一條胳膊。

“大人,晚宴開始了!”維什尼亞克走進了安德烈的棚屋裡說道。後者點了點頭,站起來撫平了一下下擺的褶皺。有些事情,即使在這種艱苦的條件下,那些深藏在骨血中的東西還是不曾改變。

安德烈參加過很多次的晚宴,酒杯交錯,穿著禮服的先生和小姐,鋪著華麗的地毯,談論著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但他從未深入進去,或者說,那些東西從未觸及過他的內心,可是這一次,當男人瞧見那些年輕的臉龐,那些粗糙的麵容,和眼底渴望又膽怯的神情後,他的目光變得柔軟了起來。

這些都是以前的他,是需要被鼓勵的士兵,是俄國的衛士。

安德烈喝下了烈酒,庫圖佐夫將軍讓他說些什麼,因為眾所周知,安德烈·博爾孔斯基是他的愛將,是那一個帶著為數不多的軍隊炸了敵人的儲備倉的年輕有為的將才。

他像每一個謹慎的發言人一樣,用無趣的幾句話作為開場白,然後,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心似乎燃燒起來了一樣,安德烈開始說那些他真正想說的話語。

“戰爭取決於什麼呢?不是武器不是士兵的數量,而是一種決心!不要去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如果失敗該怎麼辦,就隻要想著勝利!”

台下多羅霍夫拿著自己的配槍,一開始,他像鄙視所有人一樣,在心裡為博爾孔斯基那些機械的話語而感到可笑,但很快的,在安德烈用一種幾乎可以說顫唞的嗓音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臉上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收斂了起來,變得嚴肅而莊重。

“因為我認為明天的戰鬥勝利取決於我們而不是他們!”

多羅霍夫能夠看到那個黑發的男人幾乎是嘶吼著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他臉上的表情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堅定,好像千軍萬馬過來他也不放在眼裡。多令人震撼啊!

“記住,戰爭不需要寬大!戰爭的目的就是殺人!把你們的理想以及信仰全都丟掉!如果你們想要活著,就把和平時期的仁慈全部拋棄掉!如果你們想要見到自己的%e4%ba%b2人,就讓自己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活下來!活下來贏得這場戰鬥,打一場漂亮的戰役!”

士兵們沸騰了起來,好像煮開的水。男人們滿臉通紅,幾乎抑製不住心裡的那種豪情和激動!

“為了勝利!”

“為了俄國!”

“為了一切!”

多羅霍夫不想這樣做的,那看上去很傻。可怎麼說呢,他的眼睛閃亮著,嘴%e5%94%87紅潤並且因為激動而有些哆嗦。他那強壯的小臂攥著自己的配槍,心裡狠狠地說著。

“哦!去他媽的!我現在隻想做一個傻瓜!”

八月二十六日,這一天是從黎明之前的炮火聲被拉響的。彼得堡的上流社會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