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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違 兜兜麽 4674 字 6個月前

瓣在她額前眷戀流連。

“青青……青青……青青……”他低聲呢喃,反反覆覆,繾綣纏綿。

青青的意誌漸漸渙散,她又回到漆黑夢靨,無底的深淵,是衡逸無窮無盡的愛與欲 望,永無止盡。

衡逸突然抱緊了她,他強勁的臂力,幾乎讓她窒息。

“你差點要了我的命,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青青沈默無言,靜靜看著明黃的床帳,晨光落進屋內,原來已經是泛著新生氣息的一天。

轉瞬之間,衡逸的眼神轉了凜冽。

他抱著她,恨恨道:“他連死都要跟朕搶,他連死都不放過你。”

“朕不會讓他好過的,到死也不能。”

“我做了一個夢,噩夢。”青青用撕裂了的嗓音訴說,臥寢裏乍然明亮的日光,擦亮了傷疤,“我醒來,睜開眼,便看見你的臉。橫逸,原來我早已無處可去。”

他的手撫過她蒼白如紙的麵容,她細致輪廓一再將他震撼。小德子壓低了聲音催他上朝,他低頭%e5%90%bb著她,吞咽著失而覆得的芬芳,然而思緒跳躍,長夜苦短,心火灼燒,是命運種下的偏差,教他彌足深陷,教他苦痛酸楚,教他快樂如斯。

他%e5%90%bb著她,所有的痛苦都令他興奮。

青青回%e5%90%bb他,雙手環住他脖頸。

橫逸的呼吸越發急促,他狠狠壓著她,吸吮著她幹澀的唇瓣,將她細碎嚶嚀一一吞下。

天荒地老他不信,海枯石爛他鄙夷。

他隻求空虛懷抱牢牢禁錮的是她溫暖嫵%e5%aa%9a的身體,他的寂寞空虛塞滿她靡靡香氛。

小德子又大著膽子再催一遍,橫逸放開她,蹙眉看著她緋紅的麵頰,長嘆一聲,又低頭去,抵著她光潔額頭。

“隻能這樣%e5%90%bb你,因我欲愛但忘言。”

咫尺間距,他濕熱雙唇微微闔動,侵擾著她的。一絲絲酥|麻爬上唇角,青青稍稍擡了擡下頜,奉上殷紅唇瓣。

他與她廝磨糾纏,不忍放手。

青青鼻尖纏繞著他的呼吸,她擡手推了推他的肩,“走吧,我就在這等著你,等著你回來。”

橫逸摩挲著她的唇,沈迷於末日來臨般決絕的畸戀。

“別再有下一次,好嗎?好嗎?”

紫宸殿外跪滿了捧著龍袍束帶的宮娥太監,小德子在外急的跳腳,大政殿百官雲集,切切雜雜,唾沫橫飛。

橫逸卻如孩童般執著,一遍又一遍地問,“好嗎……好嗎……”

他的世界空寂無垠,然而每一個畫麵,每一盞燈影,每一顆露珠的倒影,每一捧海棠的落英,藏匿的都是青青淡薄了的悲喜,充盈的都是她淺笑時的光輝。

青青親了親他手背,努力微笑,“我保證,絕不再有。”

橫逸笑起來,明朗且和煦,他低頭使勁親她一口,“朕去上朝了,姐姐好好休息,回頭陪朕一同用膳。”

橫逸走後,青青的笑容卻暗下來。

他可以愛上任何一個人,他的後宮將紛繁熱鬧,他的女人將可以是這宮裏的任何一個,所有的一切都理所當然。

他有的選擇,青青沒有。

她不能愛他。

她愛他,他便失去追逐的快樂,會厭倦,會煩惱,繼而不屑一顧,棄如敝履。

然而,她卻不能恨,不能怨,不能哭,不能鬧,她是誰呢?

是他的親姐姐,宮中寂寥女子,任何一個都能哀嘆帝王無情,怨憤春閨冷寂。唯獨她不行,她有什麽資格?

她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隻能永遠地隱藏,永遠立於暗處享受欲 望的痛苦折磨。

沒有名分,沒有對等身份,沒有任何依存,唯有他少得可憐的愛情,教她如何舍得,舍得全拋一顆心?

不是不肯,是不能。

青青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夜晚,無量壽佛慈悲臉孔,昏黃燭光下,一張暴虐自私的臉。

廢了左手,傷了脾臟的趙四揚躺在西陵簡陋房屋中,雖麵色蒼白,但呼吸仍在,趙四揚仍然活著。

恍然間憶起白香怯生生的模樣,一雙通紅的杏眼,兔兒一般嬌小可憐。

他在祠堂被罰跪一個徹夜,白香便是頂著這樣一雙眼,含著盈盈淚光,不發一語地陪了他一個晚上。

彼時白家落罪,她回到趙家老宅,見著了他,還是這樣一雙翡翠石一般通透的眼睛,哭著喚他。

他答應過,要照顧她一輩子。

說到底是他負了她,是他無能,無法將她所要所求一一奉上。

“我怕她當真被強,若我晚去一分,她便多一分危險。”

“難道不曾懷疑過,白香乃自甘墮落?”

“我相信她。”

“可是她騙了你。”

趙四揚起身來為她斟茶,“她有她的苦衷,是我造就了她的苦衷。”

青青推開他遞來的粗陋茶盞,冷冷瞧著他,譏諷道:“所以我說你傻,若當日左安仁當真打死了你呢?”

“有些事情,即使是死,也需搏上一回。”

“兵部給事中趙四揚趙大人,您可真是個癡情種。”

趙四揚笑了笑,“噢”一聲恍然大悟,“原來臣下升官了。”

青青道:“恭喜趙大人了,那一隻手,不曾白費,升了官漲了俸祿,還不快快娶媳婦去?”

☆、石頭

趙四揚低頭,躬身道:“公主說笑了,婚姻之事非同兒戲,豈是說辦就能辦的?”

“趙大人中意哪家的姑娘,我幫你說去就是。”青青環顧四周,這屋子簡陋得可憐,卻也還幹凈,瞧著倒不討厭,“以大人的家世人品,還能有人不樂意?怕都是趕著要來呢!”

趙四揚側臉浮著兩道粉紅的疤,是那日被碎石劃出的痕跡,而今如枯木逢春,新鮮粉嫩。從來不必掛心,再深的傷口都有彌合的一天,再愛的人也有忘卻的一天。“即便是勉強來了,那也是沖著公主的麵子,何必呢?委屈人家一輩子。”

青青麵帶慍怒,挑起眉頭,冷哼道:“是嗎?我倒是忘了,趙大人是個認死理的,認準了一個,便非得等到不可,瞧瞧,這會子就等著駙馬爺西歸,娶他窩在心肝裏疼著的小妾呢!”

趙四揚皺起眉來,那刀鋒一般的眉擰在一處,下麵一雙星子似的眼,越發好看起來。青青有些走神,突然想起橫逸逗她時說得混賬話,“姐姐生氣起來可是別有一番風韻,好看的緊。讓人不由得就愛惹你生氣。”時下,青青覺著這話也不是全然胡扯,她瞧著趙四揚的模樣,恰是應正了這句。

青青全然忘了生氣,本以為他怒在她刻薄白香,不料卻聽趙四揚秉著教訓似的口%e5%90%bb說道:“公主即便是金枝玉葉,也不可如此詆毀左駙馬。”

青青一時怒極,隻冷冷睨著他,看得趙四揚避開臉去,才開口道:“本宮詆毀他又如何?是他來治本宮的罪,還是你趙四揚呢?”

“還有……那日本宮的秘密都教你聽了去,你說,該如何呢……”

趙四揚一楞,隨即又了然道:“趙四揚的命,任誰都可以拿去,隻要公主有這個本事。”

“噢?好大的口氣。當真嚇壞了本宮呢!”青青瞇起眼,怒極反笑,“且不說這個,趙大人還記得在西陵,是哪隻手碰過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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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下鬥膽,願廢了這雙手,以全公主名節。”

趙四揚擡頭,坦然與她對視。

這番,竟是青青率先敗下陣來,脫口而出便是:“好啊,你廢,我瞧著呢!”

趙四揚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起身了,青青以為,他眼中若有什麽,那定是濃重的厭惡,然而他取了刀再擡頭,卻遇上一雙默然平和的眼睛,教她心頭一緊,當真後悔,為逞一時口快,將自己逼得進退維穀。

再看他,“噌”地一聲長刀出鞘,刀光映著他俊俏臉龐,又是分外妖嬈。

他往裏退了幾步,囑咐青青:“公主站遠一些,當心血。”

青青被他這舉動嚇得一楞,片刻回過神來,卻見他已經揚刀欲下,青青擡手便將手邊的茶盞擲過去,幸而離得不遠,那茶盞恰好砸在趙四揚頭上,繼而清脆落地,片片碎。

青青氣得發抖,趙四揚卻不解地望著她,她終於覺得無力,“你真下得了手?這一刀下去,多半就得要了你的命。你可真是怪,我要你的命不肯,偏要這樣變著法子折騰自己。”

趙四揚放下刀,正色道:“臣下聽了公主的事,自會守口如瓶,且非臣自願,罪不至死。然而臣下確實逾越了,這雙手,應當任憑公主處置。”

青青分不清楚,他究竟是料定了她下不了狠心,還是當真如此石頭一般頑固不化。

“趙四揚,你可真教人討厭!”

“那……公主還要廢了臣下的手麽?”

青青瞪著他,恨恨道:“怎麽不要?倒不是現在,你等著,本宮總得教人將你那雙手一截一截切下來,足足砍上三百六十刀,用鈍刀,請最好的行刑師傅,教你也嘗一嘗淩遲的滋味。”

青青撂下狠話,趙四揚卻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臉上神色也鬆緩下來,隱約間,唇角仿佛還掛著笑,卻低著頭,不教青青瞧見。口中仍是一派正氣:“臣下恭候公主大駕。”

青青一拂袖子,喚了萍兒嘉寶,起身欲走,趙四揚放了刀,上前來送,“趙四揚恭送殿下。”

臨出門,青青卻又回頭,轉了笑臉,問:“大人可有話要捎帶給府裏的人?”

趙四揚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語句,卻又聽他說:“不敢勞煩公主。”

青青狠狠瞪他一眼,終是轉身去了,一口氣堵在%e8%83%b8口,她倒是狠狠踩著隨行仆役的背才上了馬車。

車夫一揚鞭子,馬擡前足,蓋著黃氈子的馬車便咕嚕嚕往前碾。

破陋小屋前,聽見趙四揚含笑輕嘆,“小姑娘……”

青青坐在馬車裏,擡手便擲了萍兒遞上來的暖手帕子。“什麽東西!”

萍兒換了條帕子,又捧過來,“公主跟那石頭似的人見個什麽氣,您氣壞了身子,他怕還是什麽都鬧不明白呢。”

青青咬牙,恨恨道:“關一齋說得好,真是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一粒銅豌豆!”

萍兒勸道:“要說這樣的人,也不是全然不好。最起碼認定了便不改,忠心耿耿不是?他日開了竅,定是服服帖帖千依百順的。”

青青擡起頭,一瞬不瞬地盯著萍兒,直到她自覺失言,噗通一聲跪下,磕頭道:“奴婢該死。”

青青疑道:“你方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萍兒道:“奴婢多嘴,請公主責罰。”

一小段沈默,青青又道,“你起來罷。”

萍兒忙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