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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違 兜兜麽 4683 字 6個月前

身痙攣,狹窄的甬道亦抽搐不停,此次,他全根沒入,一絲縫隙也不留。

青青眼前是茫茫無際的黑暗,她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天堂地獄由得他決定,他稍稍撤開,她便得了機會喘熄,他猛然闖入,一次比一次深入,她便如墜深淵,萬死不得救贖。

青青的身體被他沖撞得起伏不定,圓潤飽滿的[rǔ]房亦隨他的律動晃出放蕩姿態。衡逸揉搓著她的身體,在無暇的畫卷上添上一筆又一筆觸目的紅。

她的血,夕霞般絢爛迷離的血液從她身下流出,繼而一絲絲散開,如同矮墻上爬升的妖嬈藤蔓,細細纏繞著他緊繃的欲望,烈焰般的顏色,灼灼燃進他眼底,一路焚燒,不可向邇。

%e5%90%bb過她玲瓏鎖骨,他的唇遊弋於她肩胛處一道猙獰可怖的疤痕之上。

記憶飄忽,他記得那一年,她擋在他身前,擋下這當%e8%83%b8的一劍。

衡逸的記憶,與青青全然不同。

真相在走失的歲月中麵目模糊,無人記起。

而蕓蕓眾生,總有相似。

所有人在最沒有力量的少年時代,都曾善良切狂妄地想過要嗬護和捍衛點什麽,一個女孩,一個理想,一段記憶,或自己的一點尊嚴。

於是學會用自私或蠻強的方式挽留,哪怕鮮血淋漓,哪怕兩敗俱傷,但若不曾遭遇又如何回首。

人生重重艱難,過去之前是挫折,經歷之後是財富。

也許最終還是落敗,還是噴湧而出的無用的眼淚,但這一切,包含著珍貴的勇氣與柔情,非常非常美。

即便,每個少年都將死去。他日輾轉沈浮,於虛妄人生中回首一望,%e8%83%b8腔內那顆自以為已經很強健,很麻木的心臟,依然真誠地被曾經的情懷所觸動,忍不住想擒住那心碎的美麗。而有一種美麗必須用青春和鮮血來祭奠,必須盛滿傷悲。

青青於衡逸,是少年琉璃似的純白夢境,他沸騰的血液與莽撞的心緒終究要將她撞碎,於是衡逸不再是衡逸,青青不再是青青。

歲月永不知曉,它在匆匆步履中,帶走了什麽。

粉麵含春,紅唇輕啟,纖腰款擺,情潮似水,磅礴不息。

起於紅塵迷亂,結束於一聲嘆息。

衡逸完結了最後一次猛烈沖擊,仿佛要將自己永久地與她糾纏在一起。他被掏空了心,頹然倒下,枕著青青柔軟的%e8%83%b8,唇上還掛著一絲笑,恬靜如孩童一般。

他抱著她,一身淋漓的汗,一頭散亂青絲。她與他,糾結在一處,氣息與汗水,發尾與身體,早已分不真切。

猶同死水的靜謐,仿若棺槨的死寂。

一地揉亂了的衣衫,一襲羽扇般鋪陳的黑發,遮掩著一具玲瓏身體,極致的頹靡的艷麗,在破陋鬥室,裊裊如輕煙般散開。

窗外樹影婆娑,夜風唳嚎,青青仿佛聽見佛陀長泣,銜悲茹恨,痛貫心膂。

衡逸看著她,安靜地,專註地,一雙幽深眼眸,如天邊滿月,熠熠生輝。

他%e8%88%94了%e8%88%94唇上凝結的傷疤,緩緩開口:“姐姐……別恨我……”

青青掙開了綁縛的手臂,瞧著他含淚的眼眸,卻還他一記冰冷徹骨的笑:“你還想要什麽呢?或是……太子殿下仍未盡興?”

“青青……”衡逸吶吶地喚,他驀地害怕起來,他寧願看見悲痛欲絕或是怒目切齒的青青,都好過現下,她冷冷睨著他,無悲無喜,無愛無恨。

她以肘撐地,支起上身,墨色長發落在%e8%83%b8`前,與瑩白的肌膚,血色的唇,映出詭譎妖冶的美。

她竟含著笑,她說:“衡逸,要將一切說開麽?”

衡逸茫茫然看著她,動了動唇,卻是無聲。

青青道:“衡逸,你隻是不甘心,不甘心將自己手中的物件拱手讓人。你想反抗,卻又懼於父皇天威,不得放肆,母後呢?她又如何能答應你這無理癡纏。你想對付左安仁,對付左家,但又敵不過左家勢力。最後隻剩下一個法子,那便是在將這物件送人之間,自個先毀了。”

青青覺得冷,一件一件往身上胡亂套著衣服,未察覺時,眼淚已撲簌而下,她隻好藏匿,狠狠揉著眼角。“你料定了我不敢也不會將你告發,便將我騙來此處,做這禽獸不如的行徑。衡逸,你跟那些個欺軟怕硬的下作奴才有什麽區別?”

青青已經撫著柱子,踉蹌著起來,散亂的發絲拂在鬢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瞪了出來,如兩顆黃銅製的超魂用的鈴。

“衡逸,你當真是個懦夫!”

衡逸驚駭,被戳中了脊梁骨,吶吶無言,隻得求救似的抱著青青搖搖欲墜的身體,以此慰藉冰冷空虛的心。他近乎吶喊,聲嘶力竭:“太子是什麽?是皇帝閑來時的慰藉,是眾臣苦無聊時的談資。我每走一步都在害怕,怕他一時不悅,便一紙詔書將我廢了,那我是什麽?我還有什麽!”

行走在曠野中的孩童,對著蒼茫無垠的大地奮力嘶吼,卻隻換來不絕於耳的回音。

什麽都沒有,他的心,他的手掌,空空如也。

青青無言,推開他,長舒一口氣,緩緩道:“戌時了,若再不走,宮裏就該來尋人了。”

衡逸亦無可說,點點頭,喚小德子開了門,撫著青青出去,萍兒被兩個侍衛押著,嘴裏塞著絲絹,衡逸令他們放人,甫一送手,萍兒便哭著跑上前來,看著青青淩亂的衣衫與領口處若隱若現的傷痕,惶惶不知所措。

青青渾身無一處不疼,早已沒了力氣,便如此靠在萍兒身上,緊了緊她的手,說:“別哭,別讓人瞧見了。”

萍兒含淚點頭,青青又吩咐小德子去尋架肩輿來。

臨走,衡逸卻拉著她的手,定定的瞧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青青,別這樣快恨我。等我,等我長大,等我有能力給你一切。好不好?”

衡逸沒有得到回答,青青累了,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他。

佛堂又歸於寧靜,睽熙宮的骯臟事兒,又何止這一樁。

青青覺得痛,痛不欲生。她越發痛恨這裏,痛恨她既定的人生與信仰。

恍恍然回到碧洗閣,猶如九死一生。

南珍嬤嬤見了她狼狽模樣,眼淚霎時湧出來,驚詫猶疑,語不成調。

青青隻是疲累,合著眼,問南珍嬤嬤能否尋來避孕之藥。

南珍嬤嬤點頭,囑咐萍兒趕緊燒水。

青青突然起身,抓著南珍嬤嬤的手,說:“別問我,更不能將今夜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則,我唯有一死。”

南珍嬤嬤的眼淚落下,串珠似的砸在被褥上。

青青累極,方才躺下,瞥見一抹艷麗的紅,那華麗嫁衣,美得驚人,卻不知織就了誰的繁華夢靨。

☆、青青

月中天,夜未眠,蒼穹早已沒有色澤,天際墨雲幻化千般模樣,輾轉糾纏。荷花池裏星光落下寂寞的影,伸手去,在被月光煉白的大地,輕掬我的繁華夢。

想象明日八擡大轎、儀仗開道、花轎迎親、獅舞引門、十裏紅妝瀲灩酒,四角龍子幡,婀娜隨風轉。金車玉作輪,躑躅青驄馬,流蘇金鏤鞍。天下女兒,誰能夠她風光?

三尺青絲似燭火搖曳,倚著妙麗鎖骨順勢而下,落在起伏%e8%83%b8襟。一襲煙羅輕紗鬆鬆滑落,托起一朵嬌艷睡蓮臨水盛放。水盈盈的花蕊,恰恰覆過她益發豐盈的%e4%b9%b3。呼吸間,略略起伏,仿佛有露珠從蕊心滾落,落在青蔥似的指尖,瑩潤無聲。

室內升起旖旎香氛,似從荷塘飄來,曼妙睡蓮香。

她細細看著鏡中芳澤無加的皎皎麵容,微怒,仰起下頜,繪一臉倨傲,斜睨這一身破陋皮囊。

一絲涼意,侵肌透骨。

南珍嬤嬤為她身上瘀傷上好了藥,一聲聲嘆息,隨同觸手即化的藥膏浸入肌理,融入血液。

青青私 處亦然有傷,內裏疼得厲害,這幾日更似葵水初至,時間時續地落血。南珍嬤嬤要替她上藥,卻被她攔住,渾然不在意似的,道一聲:“不必了。”

南珍嬤嬤道:“這樣下去,明日裏洞房,還不知要受多少苦。”

青青笑,冷冷似今夜輕風,帶霜攜冰,催花摘葉。“這不正好,讓它流,恰抵了新婚夜處子落紅。”

“青青……”

青青拉緊了衣衫,起身,那銅鏡便映出一抹翩然裊娜的影,漸行漸遠,似輕煙縷縷,幻化消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嬤嬤擔心我?那不必了。雖說出了這樣的事,無人曾料,但該如何處置,青青還是曉得的。”

她背光站著,斜倚窗棱。冷風一股股灌入,清涼警醒。

拂開鬢邊亂發,她似笑非笑,聲音飄渺,“他是誰?當今太子,也就是他日的萬聖至尊,我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怪不得,怨不得,說不得,恨不得。黃連雖苦,可也是一味良藥。從今後,敬而遠之,卻又得時不時拉近些,須得哄著他,穩著他,料不到往後某日須靠他過活。”

夜風襲來,冷得教人瑟縮,“我這樣的人,遠遠瞧著尊貴無比,實而半點尊嚴沒有。人生在世,無非一個忍字,忍無可忍,仍須從頭再忍。不怕不怕,人人都是這樣過來,人前榮華富貴,人後淌血垂淚。這條路,母後走過,淑妃走過,賢妃走過,靜妃走過,暌熙宮裏但凡有些身份的娘娘都走過,我又憑何例外?她們能忍得,我便忍得。”

月不見,烏雲蔽日。

“嬤嬤無須擔心,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前年裏父皇不是在七皇叔的喪禮上強要了七嬸麽?這宮裏的醃臟事兒,不獨缺這一件。”

風吹來,淚落下,透涼了桃李麵容。

青青拭幹了淚,又換了模樣。

南珍嬤嬤走來,關了窗,細嘆道:“明日裏大婚,怕是要累上一整天,殿下早些休息吧。”

青青點頭,須得一個好身體,看滄海變幻,人世茫茫。

來,夜風輕拂我寂寥。

來,冷月照耀我心愁。

來,我已如昨日死去。

(第一卷到此)

【卷二:同在茫茫人生路】

☆、鸞鳳

鳳。

百鳥朝鳳。

紅。

十裏紅妝。

放眼望去,遮天蔽日的紅,落落而下,蓋住了臉孔,遮掩了麵目,包裹了身軀,餘下一雙雙行走無聲的繡鞋,如若擺蕩的鐘,在眼前來來去去,不知疲倦。

看眼前宮娥命婦忙忙碌碌,爭搶不停,青青疊手危坐,端莊得宜,卻驀地發笑,仿佛置身事外,與己無關。

程家一品誥命夫人來為她梳頭挽髻,平衍王妃為她整頓衣袂,皇後%e4%b9%b3母為她描眉化眼。

青青木然,與鏡中人遙遙對望。

靨笑春桃,雲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