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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這陽光真叫人身心舒暢——對老年人尤其如此。”愛德華·史密斯眨了眨眼,“您認識我,先生?”

“泰坦尼克號鼎鼎大名的船長先生,有誰沒聽說過您呢?要知道,我們能如此安全平靜地享受陽光,這都是托了您的福。我是萊斯特,萊斯特·羅蘭。”萊斯特彬彬有禮地說道,他一向有這本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天生的上等人胚子。

愛德華·史密斯摸了摸修剪得精致漂亮的胡子,大笑道:“坐吧,年輕人,甜言蜜語,哈!”

萊斯特聳了聳肩膀,在椅子上坐定,問侍者要了一份檸檬蛋白撻和一杯藍山咖啡,然後才轉向愛德華·史密斯:“抱歉,船長先生,我有些餓過頭了,一些瑣事使我錯過了早餐時間。”

史密斯爽朗地笑道:“你可以隨意,羅蘭先生。年輕人能吃是好事兒。”

萊斯特點了點頭,看上去像個羞澀美好的大男孩兒,他臉上帶著一些熱烈地同史密斯討教開船那些事兒,並聲稱自己小時候的夢想是“做個縱橫馬六甲的海盜”,史密斯似乎被他勾起了一些相當美好的回憶,等到卡爾做完禮拜找過來時,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相當熱絡%e4%ba%b2密。

“早上好,船長先生,早上好,萊斯特。”

“早上好,霍克利先生。”

“早上好,卡爾。”萊斯特笑眯眯地為他拉開椅子,“要一份早餐嗎?這裡的檸檬蛋白撻當真是絕頂美味。”

“要是我就推薦這裡的芒果凍芝士。”史密斯先生咳了一聲,“撒旦知道,老年人總是不被允許攝入太多糖分。”

“Obviously,我讚同船長的意見。”卡爾好心情地笑起來,“你們剛剛在聊什麼?看上去氣氛不壞,能允許我也加入這個話題嗎?”

史密斯笑道:“當然,榮幸之至。萊斯特正向我詢問倘或一艘巨輪撞上了冰山,我們該如何應對。”

卡爾一下想起了那個使萊斯特痛苦不堪的噩夢,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年輕人的反應——然而萊斯特隻是端著他的藍山,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臉上帶著一些懶散的笑容,似乎看上去一切都好。

“是的,史密斯先生,您還沒告訴我呢。”

船長點了點頭,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好為人師,而泰坦尼克號裡這些自負驕傲的貴族們顯然並不能滿足他的小樂趣,萊斯特的出現無疑使他倍感高興:“假設是一艘泰坦尼克號噸位的巨輪,那麼我認為應該加速轉向避開,要知道泰坦尼克號的鋼材百分之八十由霍克利家族供應——他們一向有好名聲。”

卡爾矜持地頷首:“承蒙您的誇獎,這是對霍克利最大的讚美。”

“我認同您的說法。”萊斯特放下杯子,瓷器與杯托碰撞出細微的輕響,“可是據我說知,泰坦尼克號上的鉚釘卻並非霍克利生產。您剛剛也提到了,船頭部分由於特殊原因鉚釘都是由人工鑲嵌——為此白星公司還付了一筆不菲的雇傭費用,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它們在關鍵時刻遭到毀壞,那麼整個底艙都會進水,恕我直言,上千條人命同這夢幻之船,都會於毀於一旦。”

史密斯的臉色十分難看——臉盤像一隻漲紅的氣球,他受到了絕無僅有的侮辱,這是對他名聲和能力的侮辱,他幾乎想站起來轉身就走,但卡爾及時製止了他,這男人近乎是無禮地對萊斯特低吼道:“道歉,萊斯特!你不該質疑泰坦尼克號,也不應該質疑船長!為了你的無知,馬上道歉!”

萊斯特沉默地凝視著卡爾——他眼裡的著急清晰可見,顯然他是為了自己而擔心。

“我很抱歉,史密斯先生,我不該提這些。服務生,給我一杯白蘭地。”萊斯特打了個招呼,然後舉起那杯被送到眼前的白蘭地酒一飲而儘,“為我的無知。”

年輕人認錯的態度誠懇而真摯,又有社交手段高明的卡爾·霍克利在其中斡旋,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史密斯船長很快便平靜下來——但也不儘然,他同樣要了一杯白蘭地,顯然覺得這玩意兒能讓他更清醒些。

船長思索了很久才審慎地說道:“為我的失禮道歉,萊斯特。你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但泰坦尼克號永不會沉默,絕不會。”

萊斯特放鬆地微笑著:“我當然同意。我們隻是在做一個假設不是嗎?我以後會做上彆的船,或許奧林匹克號——它可不一定有您這樣能力高超的船長。何況運氣一向是個不聽話的婊--子,沒人能叫她在乖乖躺下不是嗎?”

卡爾和史密斯會意地大笑起來,史密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到了那個時候,拚死告訴你已經失去理智的船長——降速度,航向不變,那也許能為你求來一線生機。”

卡爾適時地插嘴:“我想稍後船長先生能給我們做一番演示——當然,隻需要教會我們一些理論就好。萊斯特一向好奇心重,我可不希望被他用成堆的嘮叨和哀求淹沒。”

“Of course.”史密斯船長舉起高腳杯,“敬永不沉沒的泰坦尼克號。”

“敬永不沉沒的泰坦尼克號。”

☆、Chapter 7晚宴

萊斯特站在甲板上拉完了練習曲,黃昏時刻的海風溫柔多情,海麵是瑰麗的幽藍色,波濤暗卷,輕波慢搖,簡直比之貴婦人精細美麗的裙擺也不遑多讓。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彆說的跟多了解我似的,卡爾。”萊斯特背靠著欄杆坐在甲板上擦琴,兩條長%e8%85%bf交叉著伸直——它們幾乎抵到了卡爾的腳邊,有錢人歎了口氣,體貼地順著他一道坐了下來。

“uhha,不去為你的宴會做準備,尊敬的霍克利先生?”

卡爾皺著眉,擠出個皺巴巴的笑:“露絲不在房間,我出來找她。”

“有布克特夫人和女傭們在呢,彆把腦子係在女人的裙擺上,卡爾。”萊斯特向後靠了靠,金發和白襯衫在晚風中獵獵作響——他看上去美得簡直像一幅畫兒——當然不是露絲鐘愛的畢加索風格。

卡爾有些恍惚地想著——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出來找露絲,那女孩兒的不聽話他早已領教,要她像個懂規矩的貴族小姐一樣安分地呆在房間裡等著男主人領她去晚會,那可真是難如登天。

“今天上午,謝謝你,卡爾。”萊斯特閉著眼睛,眼底有顯而易見的黑眼圈——他沒睡好,並且時刻精神緊繃,這個事實幾乎使卡爾下意識地皺起了眉毛。

難道萊斯特當真以為泰坦尼克號會沉沒海底嗎?

“Not a dream?”

“Obviously,not only a dream——至少對我而言。”

萊斯特輕聲說道,海風劃過他的臉頰,年輕人拿手撥開了額前淩亂的劉海,灰色的眼睛在陰影下近乎深黑,卡爾看到了他的絕望——go deep,deep , deep.

沉默在甲板上蔓延著,幾個三等艙的船客站在不遠處大聲嘲笑著他們——

“要我看,一等艙的,準是腦子有什麼毛病!”

“Damn it,誰說不是呢!好事兒都讓他們占了,哦,但願那些一等艙的都像他們一樣才好呢!”

“Fuck amazing!滾遠點兒,你們這些下等人!”卡爾忽然憤怒地跳了起來,從懷裡隨便掏了一個什麼狠狠地砸過去,幾個船客頓時丟下幾句粗鄙的臟話四處逃開——他們絕不敢在泰坦尼克號上同這些有錢人作對,萬一卡爾發了瘋,恐怕他們這輩子也彆挨著美國的土地了。

萊斯特上前幾步蹲下`身查看,金質懷表已經被砸得變了形,表麵摔出了一片細密的裂痕,這精致的小玩意兒看上去徹底沒戲了:“卡爾,我、我很抱歉,我的意思是——我不該同你說那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是你的錯。”卡爾揉了揉眉心——他被海風吹得有些頭疼,年輕人垂著頭,金發覆蓋了他的臉頰,但他能想象到萊斯特有多愧疚,“上帝,彆撿它,你的手——”

卡爾粗魯地抓起了年輕人的手——它遠不是看上去的纖細修長,實際上,它足夠有力,而且因為練習了很長時間的小提琴而保持著一種討人喜歡的溫度,“全是老繭,嗯?”

男人摩挲手指的動作%e4%ba%b2昵熱烈,萊斯特不適應地抽回手:“你知道的,音樂家們一向如此。”

卡爾拉著他站起來:“該回去換衣服了,我的音樂家,雖然不比女人,但我們總要使自己更得體一些。”

“不找你的露絲了?”萊斯特調侃道。

卡爾聳了聳肩:“As you say,彆把腦子係在女人的裙擺上,卡爾,我正學著這麼做。”

......

大概在晚會開始前的一小時左右,布克特夫人氣衝衝地帶著露絲回到了房間,她甚至沒工夫給問一問卡爾的動向——上帝,她就剩一小時了,她得在一小時內把她該死的女兒塞進那件該死的緊身衣裡,然後挑選裙子和珠寶、化妝——很好,真是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布克特夫人的摔門聲大的隔壁都能聽見,萊斯特一邊對著鏡子整理領結一邊說:“不去看看?”

卡爾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背對著他的年輕人。

20世紀初的襯衫筆挺堅硬,雖然穿著並不太舒服,卻很能修飾出男性的身體線條。萊斯特無疑屬於那種臉長得漂亮,身體卻足夠健康修長的類型——沒有過於發達的肌肉,線條卻優美圓潤得不可思議。

天生尤物。

卡爾並不想那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的朋友,但事實上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合適的。

貴族裡好這一口的可不是少數,卡爾皺著眉,神情陰沉地思考著,因此對萊斯特的問題很不上心地隨口答道:“她們母女倆的吵架,我一向不摻合。”

“哦,上帝啊,我穿著這個——簡直像一塊僵硬的墓碑,真見鬼。”萊斯特摸著硬邦邦的袖子,滿臉無奈地抱怨道。

“Actually,我覺得還少了點什麼......”卡爾圍著他轉了一圈,然後徑直走向保險櫃,俯下`身打開鎖後從裡麵拿出一個黑絲絨盒子。

“哦,閃瞎我的狗眼,哈!”萊斯特動作誇張地擠了擠眉毛,“說真的,夥計,我仇富了。”

卡爾拉過他的手為他戴上一副銀質袖扣——罕見的藍色鑽石細碎鑲嵌,閃爍著叫人心動的光芒,這有錢人學著他翻了個白眼:“得了,你要真喜歡,下了船這整盒子都送給你,萊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