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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特將小提琴收進琴盒裡,阿什嘟嘟囔囔的:“夥計,那可沒我的份。嘿,你乾什麼去!上帝!萊斯特,我說你什麼時候才能收收你的好心!”

萊斯特轉頭將琴盒塞到他懷裡,俏皮地眨了眨眼:“所以這事兒也沒你的份。帶著我的琴回房間去,我會給你捎晚飯,沒準兒會是一等艙的頂級美味——想想你的藍鰭金槍魚和愷撒沙拉,那能好吃的讓你吞掉%e8%88%8c頭。”

“你看上去不太好,霍克利先生。”

萊斯特從侍者盤子裡撈過兩杯伏特加,侍者狐疑地看著他——絕不敢相信這一身窮酸的人能享受一等艙的待遇,萊斯特比了比卡爾·霍克利,那侍者才滿心不甘地走開了。

“喝杯酒吧,我覺得您需要這個。”

萊斯特遞過酒杯,倚靠在欄杆上,眼神裡有一種沉重的憐憫。

這有錢人當真是可憐,非得愛上這麼露絲·布克特這樣的女人。倒不是說露絲小姐有什麼不好,隻是她離經叛道、痛恨世俗,儼然與這社會格格不入,更不要提能夠成為卡爾·霍克利這麼個社會佼佼者的妻子。

她與傑克·道森的愛情故事也當著美麗,隻是對萊斯特來說,眼下沒有什麼是比活命更重要的,露絲和傑克固然是這場悲劇電影的主角,卻對他毫無作用,遠不如眼前這個人——隻要把握住他,想必總能有一線生機。

萊斯特淺淺啜飲著高腳杯裡的伏特加,臉上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好些了嗎,霍克利先生?”

卡爾輕舒口氣,臉上終於恢複了一貫的犀利精明,注視著眼前安靜飲酒的金頭發青年,口氣微緩地說:“感謝你的幫助。”

萊斯特揚了揚酒杯:“我可沒有這樣的善心——要知道,一等艙的酒可比三等艙的好太多了。”

卡爾扯起嘴角,仿佛也同意這樣的說法,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剛才,你都看見了?她有些不太高興——你該知道,女人總是與機器無緣,她們普遍不喜歡這些地方。”

萊斯特表情溫和地點了點頭:“可以理解。霍克利夫人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您或許該給她找位醫生瞧瞧。”

卡爾似乎鬆了口氣,摸了摸鼻尖,學著他的動作靠上欄杆——隻是那從小的教養根深蒂固,他的肩背崩得筆直,看上去不像是放鬆,更像是受刑。

“......露絲她是個好女孩兒——她念過大學,知書識禮,又是個貴族——我想你能明白貴族對我們這些商人的意義。我確實有些——按她的說法是既自私有市儈的想法,但這並不妨礙我喜歡她,你說是不是?”卡爾表情迷蒙地說著,他向來不是個願意吐露內心的人,隻是萊斯特看上去太過溫和無害——他隻是個三等艙的,到了美國便要分道揚鑣,哪怕說給他聽又能怎麼樣呢?

萊斯特搖了搖高腳杯,輕聲說:“的確如此。霍克利先生,女人的想法通常與我們不同,她們想要的——或許是一份更純粹、更聖潔的愛情。露絲——抱歉,我是說霍克利夫人,她看上去與眾不同,受過教育——您知道,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她懂的越多,心裡的想法就越多。”

萊斯特垂著眼睛,忍不住對自己嗤之以鼻。

這話說的簡直比唱的還動聽呢!

愛情,那是個什麼東西?比得過嚴冬裡一件廉價的羽絨服嗎?

就像他母%e4%ba%b2,一個紅燈區出身的婊--子,偏要同大家閨秀一樣追求那些所謂的愛情,結果凍死在紐約街頭——死的時候通身光--%e8%a3%b8,如同一條案板上的鱈魚。

萊斯特絕不相信愛情,那是世界上最無趣最奢侈的東西,是毒藥,是猛獸,而眼前這個陷入怪圈的有錢人在他眼裡無疑是個可悲到了極點的蠢貨。

怎麼還能指望這些有錢人的智商上限呢?

一切都隻是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而已。

卡爾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說的不錯。同我走走吧,羅蘭先生,我想我需要一些你的幫助。”

“我的榮幸,霍克利先生。”萊斯特舉起杯子,將伏特加一飲而儘。

卡爾·霍克利果真是個慷慨大方的有錢人,同時也細膩體貼,他並未帶萊斯特貿貿然進入一等艙有錢人的世界,而是將他直接帶回了房間。

“洛夫喬伊,給我和羅蘭先生準備一份晚餐。”卡爾大步走進房間,一邊鬆開領帶,%e8%84%b1下`身上的西裝,一邊對管家吩咐著。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接過西裝微微彎腰:“是的,少爺。布克特小姐呢,不需要也為她準備一份嗎?今晚的魚子醬十分不錯。”

卡爾冷笑道:“不用管她,她有她的弗洛伊德就足夠了。”

“是的,少爺,請您稍等片刻。”老管家再次彎腰,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請隨便坐,羅蘭先生。”卡爾擺了擺手,整個人都倚進了沙發裡,他看上去有些罕見的疲憊——看來露絲果真對他影響巨大。

萊斯特脊背挺直地落座於一張鑲有猩紅天鵝絨的圈椅上,雙手閒適搭在描著金色浮雕的圓桌邊。

客廳裡溫暖如春,他隻穿著一件帶著中世紀風情的仿古白襯衫,顏色有些古舊的發黃,但看上去質地不凡,寬大的袖口和領口都有褪色的刺繡——英國佬一貫偏愛這些華而不實的精致。

萊斯特的頭發並非純粹的金色,看起來更偏向於一叢鉑金的月光,眼睛是漂亮的淺灰色,他的五官輪廓柔和優美——微笑起來尤為如此,直白的說,哪怕是卡爾·霍克利也沒有見過比他長得更好看的男人。

原因不明的,他因為露絲而沉澱了有一段時間的怒火和憤怒消散了一些。

想必他會有一個愉快的晚餐時間,卡爾有些高興地想到。

☆、Chapter 3傑克·道森

晚餐意料之中的豐盛,二十世紀的舊貴族們總有這些特權——新鮮的魚子醬,鬆軟的羊角麵包,還有林林總總的牛排濃湯甜點,萊斯特毫不懷疑,僅是這一頓晚餐,他就吃掉了普通人家半年的花費。

“恕我冒昧,你的用餐禮儀十分規範,羅蘭先生。”卡爾用放在盤子裡的白色餐巾擦了擦嘴角——他的動作看上去優雅又剛硬,一頓愉快的晚餐無疑使他身心放鬆,顏色稍淺的眼睛裡卸下了厚重如鉛雲的層層防備,反倒興趣盎然——他當真是對麵前這位萊斯特·羅蘭先生好奇極了。

萊斯特慢條斯理地將他最後一口牛排咽下肚才不急不緩地說道:“羅蘭家,曾經是貴族——不過如今大概已經沒落得連祖墳都被人刨光了。”

他略帶粗魯的回話並沒有使卡爾心生反感,這有錢人神情嚴肅地想了一會兒才審慎地說:“抱歉,羅蘭先生。”

萊斯特全然不放在心上地笑了笑:“這沒有什麼可值得抱歉的。前人的光榮是前人的,如果我連為自己贏得榮耀的能力都沒有,又哪裡有資格去享受這些財富呢?如今我雖然生活清貧,至少不必為了這些白得的東西而提心吊膽——我可忍受不了時時刻刻保持著絕妙的風度和嚴苛的禮儀。”

倘或不是身份所限,卡爾簡直忍不住想為他擊節讚歎,他固然不能夠讚同萊斯特對貴族地位的不屑一顧,卻實在該死地讚同他這自立自尊的想法。

他身為鋼鐵大亨之子,老霍克利的強勢專橫有時也讓他難以忍受,他已經29歲了,不是一個抱著奶嘴要奶喝的繈褓嬰兒,他可一點兒都不喜歡他父%e4%ba%b2過多的插手——尤其是他骨子裡同樣流淌著霍克利家族貪婪冷酷的血脈。

“敬你精妙的言辭。”卡爾舉起酒杯,露出一個真心誠意的笑容。

萊斯特微笑著與他碰杯:“敬我們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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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洛夫喬伊進來時,二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相當融洽熱絡,卡爾驚訝地發現萊斯特·羅蘭根本不像是一個小地方出身的沒落貴族。

他博學、聰慧、優雅,見識不凡,甚至在對待大部分事物上的觀點與他十分契合,如果羅蘭家族沒有沒落,他一定能夠成為他最好的合作夥伴甚至是摯友。

“少爺,無意打攪您愉快的談話,可是已經到了晚宴時間。”老管家略帶歉意地微微彎腰。

卡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揉著肚子埋怨道:“我都忘了這事兒。上帝啊,洛夫喬伊你可不該給我準備如此豐盛的晚餐,你應該及時提醒我!”

這種貴族雲集的晚宴向來是應酬、攀談的好場所,沒幾個人會將時間浪費在吃東西上,提前吃一些東西果腹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但今天的氣氛顯然過於美妙,以至於極為自律的卡爾都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

洛夫喬伊聳了聳肩,滿臉遺憾地向他道歉,卡爾少爺難得有個稱心合意的朋友,哪怕他是為霍克利這個資本家姓氏服務的管家,也偶爾會有一些這樣的私心,他可不希望一頓不圓滿的晚餐毀了這樣的好氣氛。

“看來,到了我告辭的時候了,卡爾。”萊斯特望著卡爾溫和地微笑起來。

撇開彆的不談,卡爾·霍克利實際上是個極具人格魅力的男人——他長相英俊,出身高貴,雖然三句話不離老本行,但不難看出見識也頗為廣博。如果換做是彆的時候,萊斯特當然會十分欣賞他,並願意同他交個朋友,隻是眼下的局麵,卻讓他沒有這樣的閒心。

最多不超過三天——

萊斯特稍稍握緊了右手,這真是一個叫人絕望的前景不是嗎?

“我很抱歉,萊斯特。”卡爾拍了拍萊斯特的肩膀,轉頭吩咐洛夫喬伊,“給萊斯特打包一份晚飯,我想你的朋友需要這個。”

“布克特小姐早晚會為你的體貼細心所感動。”

卡爾的眼睛閃了閃,歎著氣說:“但願如此。”

......

瑞恩站在門口死死地盯著盤%e8%85%bf坐在床上享用美食的阿什——上帝,他吃的那些好東西,他可見都沒見過,還有一瓶白葡萄酒,他用他的褲襠發誓,那可絕對是瓶價值不菲的高級貨。

這見鬼的愛爾蘭小子,哪來的好運道!

“嘿,布萊克,我說,你哪兒弄來的這些好東西?上帝,十九世紀的葡萄酒!”另一個室友埃爾文從床上探出頭來,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這可比我的全部家當都值錢了!”

阿什大口大口地嚼著羊角麵包,頭也不抬地說:“埃爾文,彆動那瓶酒,那是萊斯特的。你一道吃點嗎?要我說,這羊角麵包可實在不錯!”

埃爾文毫不客氣地抓著麵包往嘴裡塞,呲著牙齒含混不清地說:“感謝萊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