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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歸朝 夢溪石 4363 字 6個月前

一並昏睡許多,沒有聽見他遇害的動靜。”

他說話時,香爐已經被鄭家仆人搬出來,從裡麵撥出還未燃儘的香料。

“什麼迷[yào]?”柳琦狐疑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們進去時,屋子裡的味道還未散儘,如果我沒猜錯,裡頭應該被放了曼陀羅,但究竟是不是,還得等人來驗。”陸惟頓了頓,“還有,窗戶外牆也發現了腳印,那裡被踩出一條小道,直通後門。”

鄭漓忙道:“不錯,山莊各處出口都封了,上回羅逵出事之後,我已經下令增派人手,凶手出入時途徑之處肯定有人目睹,隻要把人都叫出來問一問,再把鞋印跟有嫌疑的人一對,很快就能對上……”

他話音未落,鄭家管事已經匆匆過來。

“大郎君,凶手捉住了!”

竟是這樣快?!

眾人訝異,就見鄭家護院押著一人走來。

對方滿臉垂頭喪氣,連聲討饒。

“韋老六,你怎會在此!”鄭彰認出他,大聲叱喝。

“此人是誰?”有人問道。

“他是賭坊那邊的打雜小工,原是跟著趙家混進來吃閒飯的,後來在賭坊玩大了,輸了錢,趙家又不肯替他贖身,他就隻能留下來乾點雜活。好啊,沒想到竟是你恩將仇吧,殺了你們家趙三郎!”鄭彰冷笑道。

韋老六忙跪下來,痛哭流涕。

“小人就是血本無歸,想找三郎君借點錢周轉,可是三郎君不願意,還罵了我一頓!小人走投無路,這才想著找到三郎君這裡來,求三郎君大發慈悲,實在沒想到會失手……小人知錯了,求你們饒了我吧!”

鄭家護院將從韋老六身上搜到的財貨往地上一扔,有玉佩香囊,也有一些銅錢珠貝和銀票,零零散散,掉落一地。

“郎君,這是我們從他身上搜到的財貨,應該都是他從趙三郎屋裡偷竊的。”

趙家人又驚又怒,撲上去打韋老六,卻很快被鄭家護院拉住。

鄭漓肅然:“不可動手!此事事關重大,若韋老六被你們就此打死,等到你們趙家主人來了,鄭家就不好交代了,先將他押下去嚴加看管!”

鄭彰年輕氣盛,斜眼看趙家人,當即就冷嘲熱諷。

“弄了半天,原來是你們趙家自己狗咬狗惹出的麻煩,還有臉往我們身上潑臟水!恐怕那楊禮也好,羅逵也好,都是自己人乾的醜事!”

柳琦忽然道:“韋老六本意是為了財物,既然已經得手,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殺人?”

鄭彰:“柳琦,你又想無中生有是嗎?!”

柳琦冷冷道:“我這是合理懷疑!而且誰都知道,你們鄭家不知給了陸惟什麼好處,他早就是你們的人了,你們想讓他給什麼證據,他就能查出什麼證據,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鄭彰怒道:“柳琦,放你娘的狗屁!你柳氏是什麼東西,不過是搖尾乞憐的一條狗罷了,連我們鄭家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如今眼看無法興風作浪,就信口開河顛倒黑白是吧,我倒要看看,誰會跟著你一塊鬨!來人啊,將他們拿下!”

柳琦:“你敢!”

他帶來的人也不少,兩方人馬隨著主人家劍拔弩張,也跟著紛紛戒備,眼看就要打起來。

“住手!”鄭漓怒喝。

他先罵長子:“下去,成何體統!”

鄭彰不情不願往後退。

鄭漓讓鄭家眾人還刀入鞘,又對柳琦道:“賢侄,你願意來為老爺子祝壽,我心存感激,如今山莊裡接二連三出事,的確非鄭家所願,幸而殺害趙三郎的凶手擒住,總算對趙三有一絲告慰,你若是害怕,現在就可以走!不過鄭伯父也要告誡你一聲,凶手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想讓我們幾家內訌。在這裡,鄭家還能保證你的安全,要是出了山莊,這荒郊野外的,誰也保不準會發生什麼!”

柳琦道:“隻要伯父肯放我們離開,這些就不勞您費心了。”

鄭漓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好!你想走,就讓你走,但回頭我們若是查出楊禮和羅逵之死,與你這次帶來的任何一人有關,可彆怪伯父沒有事先警告你,到時候柳家所有人,都得被你連累!”

柳琦微微皺眉,表情似乎流露出一絲遲疑。

但很快,他重新斬釘截鐵:“清者自清,我們要走!”

鄭彰:“父親,他……”

鄭漓揮揮手:“讓他們走!”

左右退開,連同看熱鬨的旁觀者,都讓出一條路。

柳琦昂首挺%e8%83%b8,帶著柳家眾人離開。

鄭漓環視四周:“還有誰要提前走的,現在可以說出來!”

目光所到之處,固然有麵露猶豫者,但最終還是沒有人跟柳琦一樣,提出要先走。

想來他們還是在得罪鄭氏和相信鄭氏之間做出了選擇。

鄭漓暗暗冷笑,也不再多言,他讓管事留下來協助趙家人處理趙三的後事,就準備帶著長子鄭彰離開。

這時章玉碗忽然上前:“陸郎君,你還記得我嗎?”

陸惟轉頭,一看是她,臉色立時變冷。

章玉碗小聲道:“我繡了個香囊,想送給你,可一直遇不到你。”

她飛快將陸惟的手拽過來,又將香囊塞到他手裡。

陸惟皺著眉頭拿起香囊,打開看了幾眼,忽然把東西扔在地上。

“我已經說了,不要你的東西,還請這位娘子自重。”

眾目睽睽之下,表達傾慕之意,還被棄若敝履,章玉碗氣得麵色煞白,雙目含淚。

鄭漓麵色古怪,這些天他也見多了陸惟被年輕女郎愛慕,比章玉碗表現更出格的還有,但他沒想到這邊剛出了命案,趙三郎的屍體還躺在那兒,趙家人也在哭泣,竟還有女郎惦記著抓緊時機給陸惟送香囊。

他年紀大,隻是心裡覺得陸惟堪比擲果盈車的潘嶽。

年紀輕的鄭彰,甚至有些羨慕眼紅。

同為年輕人,又是鄭家長孫,他想要什麼女人自然也有,隻是不可能像陸惟這樣,什麼也不做,就有女郎爭先恐後示以愛慕。

陸惟看也不看他們,徑自拂袖而去。

章玉碗撿起香囊,似覺得沒臉,也匆匆回去。

等回到住處,喊來素和,關上門,她的表情早就變成玩味。

方才那一出鬨劇,她自然是得了陸惟的暗示,隻是當時她也不曉得陸惟想做什麼。

當著素和的麵,章玉碗打開香囊。

裡麵除了原本的香料之外,還多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是陸惟的字跡。

章玉碗先是麵露驚訝,又微微蹙眉,而後將紙條燒掉。

素和也沒問,隻是安靜等著。

“你現在能不能離開山莊?”她問道。

素和想了想道:“如果就我一個,應該可以。我打聽過了,因為這裡住的人多,他們灶房每晚都要收拾清掃,往外運些殘羹剩菜和廚餘的廢棄東西出去,後門也會打開半個時辰,我這兩天打著給您送夜宵點心的旗號,跟幾個灶房仆役都混熟了,想趁機出去不難,正好這個時候就是!殿下,您是要讓我出去做什麼嗎?”

章玉碗沉%e5%90%9f道:“陸惟想讓我們去救柳琦。他認為柳家人現在回去的話,半道上可能會遭截殺,而且對方絕不會給他們生還回城的機會。”

陸無事跟在陸惟左右,離開山莊容易被發現,素和的存在更為隱蔽,至今章玉碗很少帶著他到處晃,他也已經把山莊內外路線都摸清楚了。

素和啊的一聲,驚愕交加:“竟已嚴重到如此地步了?”

章玉碗點點頭:“你出去之後,馬上直接去找侯公度,要快!柳琦他們收拾東西馬上要離開,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第119章

鄭彰快步跟在鄭漓後麵,見父親頭也不回,幾次想要出聲,等到進了屋子,終於忍不住——

“就這麼讓柳琦他們走了嗎,我們……”

鄭漓抬起手,製止他說下去。◥思◥兔◥在◥線◥閱◥讀◥

鄭彰隻好悻悻閉嘴。

鄭漓屏退左右,這才朝陸惟拱手:“方才之事,有勞陸廷尉出手相助了。”

陸惟:“我也是實話實說,鄭郎君不必客氣。”

鄭漓帶著心照不宣的笑容:“我明白,我都明白!明日父親宴請貴客,不知陸廷尉,是否有興趣列席?”

陸惟搖首:“既是貴客,我怕是不方便見,鄭郎君的心意,我領了。”

鄭漓忙道:“陸廷尉誤會了!要真說貴客,您同樣身份尊貴,隻是如今您還是欽差,又與那蘇覓一道來的,我們不好將您擺在台麵上,否則等您回了長安,也不好交代,這是為您著想!”

陸惟微微一笑。

他尋常不笑,這一笑真如春山蘇醒。

“我明白。”

鄭漓也笑:“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晌午,我讓人過去請您。”

陸惟點點頭,拱手告辭。

鄭彰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忍到陸惟離去。

“父親,不能讓柳琦他們走了,他們……”

話音未落,鄭漓轉身甩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臉上,直接把鄭彰抽得倒退三大步,一臉的錯愕震驚。

“父親?!”

“跪下!”鄭漓咬牙切齒。

鄭彰不服:“兒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不知道?”鄭漓冷笑,“那趙三郎是怎麼死的?!”

鄭彰不吭聲了。

鄭漓見狀%e8%83%b8膛起伏,越發氣得不輕。

“怎麼,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連陸惟都看出來了,他隻是幸好被我拉攏過來,沒有揭穿你罷了!”

鄭彰驀地抬頭:“是那趙三口沒遮攔!他不知從何處知道吳王來使的事情,還敢威脅我要將此事說出去,我如果不殺他,隻怕過幾日朝廷的大軍就會踏平洛陽,讓我們鄭家家破人亡!”

鄭漓冷冷道:“必是你自己與他喝酒時不小心泄露出去的,你倒有臉殺人了?我們鄭家在洛陽與人為善,修橋鋪路,世家之中有誰像鄭家一樣低調做人?反倒是你,因為他一句無憑無據的話就被嚇住,竟還敢出手殺人,這是東都山莊!你做這些事的時候用腦子想過沒有?!”

鄭彰跪行上前幾步。

“父親,我也是幫鄭家保守秘密才這麼做的!畢竟吳王來使的事情若真被長安那邊知道了,現在那皇帝可是連趙群玉都沒放過的,他正愁沒機會收拾我們,我是為了鄭家好!更何況,這次來的不僅有吳王使者,還有……”

最後半句話,在鄭漓陰狠的目光下,生生被鄭彰咽了回去。

鄭漓略略理了理思路。

“楊禮和羅逵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鄭彰忙搖頭:“沒有!絕對跟我沒關係!要放在從前,我可能還會猶豫再三,但是反正前麵也死了兩個,我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鄭漓狐疑:“你沒說謊?”

鄭彰馬上豎起手指,指天誓日:“兒子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對楊禮和羅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