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顫與感動,頭一回%e4%ba%b2眼見證了生命了傳承與神聖,他是第一個%e4%ba%b2手接著他們來到世人的人,那種滋味——微妙難言。
「那是哥哥,我懷裡這是弟弟。」長子看似性子較為溫順乖巧,哭一會兒便累了,依著母%e4%ba%b2安穩睡去,倒是這次子較難纏,打出世便使勁嚎哭,怕沒人理會他似的,不抱牢好生安撫都不行。
「咱們有孩子了……」她喃喃道,水霧的眸望向他,露出一抹淺淺的、恬柔的絕美笑意:「這是你一直想要的孩子……慕容,你開心嗎」
耗儘心神的她,沒能等到他的回應,便昏倦睡去。
是將他當成家中等待的夫婿了吧
他輕聲回應,「我想,他會很開心的。」
再一次醒來,是被門外的嬰孩啼哭聲撓醒,伴隨著低淺的男子慰哄聲,一同傳入耳內。
「乖,彆哭了,娘很累,彆吵了娘和哥哥好不好」
長子就在身畔,兀自熟睡。
房門被推開,穆陽關見她醒來,說道:「你睡去後,旺嬸便回來了,她已經接手打理好後續的事,你剛生完孩子,最好彆再舟車勞頓,免得傷了身子。」
她沉默著,沒立刻搭腔。
「我知道你歸家心切,想讓孩子的%e4%ba%b2爹抱抱孩子,可旺嬸說,女人家生孩子是賭命的事,月子沒調養好,往後可有苦頭吃了,我想你丈夫也不會希望你為了趕回去見他,熬壞了身體。」
其實……孩子的爹已經抱著孩子,瞧得比誰都清楚了……
見孩子依眷地偎在他臂彎,她心頭酸酸楚楚,「我……家裡沒人等著……」
「啊!」他愣了愣,不是說,要趕回家的嗎「那孩子他爹……」
「死了。」她斂眸,聲調平寂無緒,「得知他的死訊後,我才發現有了孩子。」
即便如此,她還是毅然決然地留下遺腹子,為心愛的男人護住這一滴血脈。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如此堅韌、至情至性的女子,世間少有。
「你——教人敬服。」
她扯扯%e5%94%87,「我欠他的才多,你不會知曉,他究竟為我做了多少,傾其一切相待,而我聽聞他的死訊時,竟連一滴淚都沒有掉,隻是空洞麻木,這樣無血無淚的人,你還敬服」
他望向她,目光是不變的柔軟,以及憐憫,「你心裡一定很痛,痛得不能麵對他的死,才會將情緒牢牢鎖起,不敢釋出分毫,你們——很相愛。」
一語重重敲痛心房最脆弱之處,她彆開臉,不讓眸底的酸熱漫出。
懷中才剛哄乖的嬰孩,這會兒又哇哇大哭起來,穆陽關沒轍了,苦笑道:「應該是餓了,斷斷續續哭了好一陣子,打出生至今,沒一刻能離手呢。」本想她再沒醒來,就要去附近鄰家討點羊奶來哺娃了。
「孩子給我吧!」莫雁回接過孩子,單手要解%e8%83%b8`前盤扣,他臉一熱,忙背身退出房門。
這廂,麼兒是滿足了,偎在母%e4%ba%b2%e8%83%b8`前,滿足嗓吮。
你呀,在向爹撒嬌討憐是不
孩子是不是也知道,這輩子能讓爹抱的機會不多了是以,想趁這機會,心情賴在爹爹懷裡
穆陽關候在門外,不消時,嬰孩啼哭聲又起,小的正在母%e4%ba%b2懷裡哺喂著,那便是大的那個也醒了。
他猶豫了片刻,料想她此時必是因應不暇,畢竟她也隻有一雙手,如何兼顧兩個孩子聽裡頭嬰孩哭得可憐,他揚聲道:「慕容夫人,我——方便進去嗎」
「無妨。」
第五章
人是進來了,表情卻不甚自在,目光移往他處,不敢往她那邊上瞧一眼,偏開頭抱起床板上啼哭的長子,踱向窗邊。
麼兒吃飽喝足了,換手再哺長子。
他背身站在窗邊,為孩子拍嗝,屋內極靜,傳來孩子間歇的吸啜聲,不知為何,他微微紅了耳根。
他努力思索著,想找些什麼話題,來衝淡房裡漫著幽微曖昧。
「孩子——想好該起什麼名了嗎」
「若是你,會想取什麼名」
「我嗎還沒想過,頭一胎我會讓我大哥來起名。」表達他對兄長的敬重。
「是嗎……」
「將來,你可有什麼打算」一個女人要單獨撫育初生的孩子都尚艱難,何況她一次要麵對兩個,像方才那種情況隻會不再上演,她就會得來嗎
「我生活無虞。」如果他指的是這個的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當然也猜得出她能力必然不弱,單單那身衣裳的質料,尋常人辛勞一整年也不見得負擔得起,「我是說,你沒想過改嫁嗎」
孩子總要有個爹,完整的教養以及完滿的家,是再多錢財都無法買到的。
他們曾一同迎接新生命的到來,那種微妙和%e4%ba%b2密讓明明是初識的兩人,好像便沒那麼生分,忍不住交淺言深,為她的未來擔憂。
「除去他,我這一生不會再有彆人。」她想也沒想。
「得妻如此,他這一生也值了。」
莫雁回仰眸,定定望住窗畔頎然身影,貪婪地,怎麼也瞧不足。
「我留下來。」能再偷得一月相處時光,也讓孩兒多%e4%ba%b2近父%e4%ba%b2。
「嗯。」
「麻煩你,幫我備上紙筆,我寫封信勞你交予穆當家。」
「好的。」既是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日,必然有不少事情要交代。
穆邑塵得訊後,立刻趕來探視那對初生嬰孩,他的小侄兒。
他來時,一對雙生子正在床上睡熟了,他伸出手,怕驚醒孩子,沒敢去抱。
「你抱吧,他們睡得熟,沒那麼容易醒來。」
他就近抱了外頭那個,她說:「那是長子。」
「你認得出」他瞧都長一個樣。
「我是他們的娘。」
「也是。」他頓了頓,陷入沉默,「我沒想到,你會生了雙生子。」
知他想起了什麼,她回道:「我已離開了慕容莊,孩子的爹更與那兒%e8%84%b1離得乾乾淨淨了,雙生子再也不會是禁忌。」
過往的傷害,她不會、也不容許重蹈在她的孩子身上,一雙嬌兒,都是她的心頭肉,舍了哪一個都不成。
「略當年,若能得這樣的憐惜與珍視,今日又何至如此」怪隻怪,他們生錯人家,但至少,那樣的錯誤不會在他的兒子身上重演,他們有一個很好、很愛他們的娘。
「請家主為孩兒命名。」
「我」
「是,他說,頭一胎要問過兄長,我尊重他的意思。」
「這阿陽……」他笑歎,「現在的他,真誠美好得很惹人憐,是不」
她不答,他也沒再深論下去,她心裡一定比誰都明白,怎麼做對他們共同所愛的那個人才是最好的。
「我看,就喚風雅、清雅吧!」
他又待了一會兒,起身離去前,繞到後方灶房,找到幫忙藪煮湯食的弟弟,一再叮囑他要好生關照。
雁回為他們家生了一對活潑健康的雙生子,而他卻基於私心委屈了她,終究是他們虧欠人家。
兄長的交代,穆陽關自是不敢怠忽輕慢,他幾乎得了空便會過來探視,問問她有何需求,有時宰了%e9%b8%a1帶來,讓旺嬸熬湯好為她產後補身,補氣的湯藥,他也不曾落下,準時抓了幾貼送來。
有時來了,也會進灶房幫忙,學一學產後養身的膳食,旺嬸笑說:「我這手功夫多學些去,很快你就用得著了。」
他也不怕人笑話,回得坦然,「說什麼呢!%e4%ba%b2事都還沒個準。」
「不是聽說已經向想容家提%e4%ba%b2了」
就知道小村裡藏不了秘密,果然是傳開了。
「身無長物,怎麼娶」
「陸老頭嫌你窮」明眼人一聽便懂。
「當爹的怕女兒吃苦,考量在所難免。」
「哼,勢利眼就勢利眼,還替他說得那麼好聽,誰不知他專門養女兒賺聘金,當年想雲、想衣嫁裡,他也沒少敲幾筆,這回是跟你要多少」
顯然村長的行事人品,人儘皆知了。
「一百兩。」⊕思⊕兔⊕網⊕
「唷,還算少了。」比起嫁大女兒、二女兒,算是大放送了。
他苦笑。
就算如此,還是騰不出這麼多銀兩呀,村長也是吃定了他拿不出來,更絕無可能去向大哥開口,要他知難而退。
房內,莫雁回移步離開半掩門扉,踱向窗邊。
穆陽關隨後端了膳食進來,待會兒還得去村長家的果園上工,與她打過招呼便要離去。
走前,目光在房內搜尋了一圈,知他在找什麼,她緩步移向木櫃,取出那方雪白帕子。「在找這個」
「咦果真落在這兒了」他萬分感謝地接回,收入懷裡。
她默默注視著他謹慎而珍視的舉動,「陸小姐送的」
那帕子角落,繡了歪歪斜斜的「容」字。
談及情人,他%e5%94%87角微微揚起,不明顯,但那的確是笑,「要弄丟了,她會跟我沒完。」
他說,她女紅不甚在行,為了繡這帕子,讓針頭紮了好幾回。
好不容易繡成了,又送不出手,小閨女兒怕羞,於是豔陽天裡,拿出來為他拭汗,再狀似不經意地扔給他,說:「都你的汗臭味。」
一開始,他沒解風情,收起洗了乾淨要還她。
說到這兒,真笑出聲來了。
「結果,腳丫子當下被她一踩,痛不堪言,這要是弄丟——」光想十根腳趾頭都要痛了。
他們,真的很好。
單看他談起那人時,眼底眉梢的喜樂,以及那漫在字裡行間的暖暖溫情,便知曉與那人在一起,他是幸福的。
毫無負擔的幸福。
這些時日以來,她不斷地聽身邊人在說,他們有多好,是多相配的一對小倆口,可是再多的聽說,都不如他%e4%ba%b2口陳述時那記溫存笑意。
他離去後,她一個人站在窗邊,想了很多、很多。
夕陽西下,那一雙儷人牽著手,漫步在田埂間,女孩不知說了什麼,他傾耳細聽,回上兩句,女孩嬌嗔地捶了他肩膀一記,雨點大的拳點痛不了人,穆陽關也由著她,長指溫存地為她順了順被晚風吹亂的發。
她遠遠望著,眸眶微微發熱,耳邊,仿佛又響起那道低柔繾綣的音律——
雁回,我是認真的。
你要後性,我也不放你走了。
你一難受,我心也要疼了。
你縱是毒,我也甘心飲下。
今生今世,隻要你莫雁回……
雁回、雁回……你真不要我嗎
她閉上眼,湧上心房的誓諾,一字、一句,狠狠壓回心底深處,密密鎖牢,永不再開啟。
家主說的,隻要他好,他什麼都願意做,隻要他好,她……也願意。
向晚時分。
穆陽關勞累了一天,由村長那兒下工回來,見著立於家門外的身影,連忙加快腳步前去。
「慕容夫人,你怎麼來了孩子呢」
「旺嬸看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