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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一直在思索徐廣生是如何摔下去的。

嚴姿昨晚正常休息,先一步趕到徐廣生的墜崖點,“晏隊,瑄禾,這裡的草木有被壓斷的痕跡,徐廣生應該就是在這裡掉下去的。而且這條路是土路,腳印比較明顯,在我們走上來之前,隻有一個人的腳印,剛剛已經和徐廣生的鞋印對比過了,這的確就是他的腳印。”

林瑄禾打量起小路來。

小路大概有一米多寬,離往上走的主路有十米左右。

路旁的草樹不高,隻到林瑄禾的半腰,更不茂盛。

若是存心想躲人,是不會躲在此處的,徐廣生為何會繞到小路來?

林瑄禾貼著石壁往前走,繞過徐廣生墜落的地方,在一側蹲下。

“腳印是往下滑的,看起來像是站在了邊緣位置,沒站穩才掉下去。”林瑄禾說完又走到斷崖邊,“下麵不是平整的,還有一些突出的地方,像是石階。”

晏昀道:“徐廣生墜落的位置,樹枝全被拽了下去,應該是他墜崖前想要掙紮,但是樹枝太過細小,無法承受他的重量。”

裴遠問:“他是不是看到下麵有人了,所以跑到路邊,結果不小心掉了下去。”

“若是如此,他手裡為什麼會握著晏漪的手表?”林瑄禾搖著頭不讚同,“而且他死亡時,天已經黑了,這裡雖然不是崖頂,離下麵也有些距離,如果不是特意站在邊上往下看,恐怕很難注意到下麵的動靜。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要離開主路,跑到這麼一條小路上,是這條小路通向哪裡?”

“沒有誒,”嚴姿指著身後說,“我剛剛已經都走過一遍了,兩邊的路最後會在山上彙合。”

“也就是說,除非徐廣生看到了什麼,否則他不該走到這條小路上,這條小路無法躲人,晚上的視線雖然有限,但在山裡月光還算明亮,這條小路上有沒有人,一眼就能看到。”

嚴姿左右看看,“可是這邊沒有彆人的腳印啊。”

晏昀取出已經被當做物證的手表,“這隻表是我送給晏漪的,它是夜光手表,晏漪念叨了很久。”

“難不成……”林瑄禾心裡咯噔一聲,她低下頭沒做聲。

嚴姿一時沒想太多,順著林瑄禾的話問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把晏漪的手表放在這裡,徐廣生看到了,所以才過來?”

她低頭看了看墜落點旁邊的樹枝,“會不會是掛在了樹枝上?徐廣生要取手表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

晏昀蹙蹙眉,沒作聲。

林瑄禾看著晏昀的反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掛在樹枝上的是晏漪的手表,掛上去的人……是誰?

如果是晏漪,她豈不是就是殺人犯?如果不是晏漪,晏漪為何要將自己的手表交給彆人,她現在是否還安全?

想到這些問題,林瑄禾不免頭痛。

無論結果是哪一個,對晏昀來說,恐怕都是無法接受的。

這種情況,也很難被判定為正當防衛。

林瑄禾一貫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現在難得委婉了些,“還不確定,得去找更多的線索才行,首先一點,如果真如我們推測的那般,凶手既然能把手表放在這裡,就一定在此處走過,為何這裡隻有徐廣生的腳印,卻沒有凶手的腳印?還有……”

林瑄禾說話時,回頭看了一眼。

這裡不是什麼人跡罕至的地方,附近的村民經常上山采野菜,也有打獵的,土路壓得很實。

方才他們一路走來,就算留下腳印,也是微不可查的。

像這種已經被踩實的路,下雨時留下的腳印會更明顯。

林瑄禾心念一動,腳下稍稍踩了兩下,雖然留下了腳印,但遠不如徐廣生的腳印明顯。

林瑄禾沿著小路來回走了兩遍。

晏昀看著林瑄禾奇怪的舉動,目光也落在地麵上。

他看看林瑄禾,再看看地麵上留下的清晰的鞋印,然後快步走到徐廣生墜落的地點。

晏昀蹲下,輕輕摸了摸滑落痕跡明顯的土壤,是鬆軟的。

嚴姿看不懂林瑄禾與晏昀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他們為何突然對地麵感興趣,隻能跟在晏昀身後一起觀察,盯著看了兩三分鐘,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林瑄禾已經轉了一圈回來了,神情輕鬆了很多。

見晏昀留意到地麵,她便知道,她的想法和晏昀差不多。

隻是若這些事都是晏漪做的……

林瑄禾把神情凝重的晏昀拽起來,“晏漪是你的妹妹,她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就算真是她做的,也一定是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如果是為自保,沒什麼好責怪的。”

晏昀沒說什麼,隻是點點頭,不過臉色到底是緩和了不少。

嚴姿緊張道:“晏漪是凶手?不會的,她人那麼好,不會殺人的。就算殺了……一定是徐廣生威脅到她的安全在先。不過瑄禾,你們是怎麼看出徐廣生的死不是意外的,因為手表的出現太刻意了嗎?”

“土壤也有問題。”

“土壤?”

“是啊,你看這裡,”林瑄禾取出物證袋,裡麵裝了一小把土壤,“我找到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試著往下挖了挖,發現下麵的土壤有些潮濕,乍一看不太明顯,但和那邊的路比起來,就能看出差彆了。”

嚴姿問:“最近下過雨?”

“如果是下雨兩邊的土質並沒有差彆,應該都是溼潤的才是,而且……徐廣生的腳印,我總覺得太刻意了。”

嚴姿怔了怔,“刻意?”

晏昀接過話來,“這邊的土壤被鬆過,看著是平地,其實是個小斜坡,如果把手表放到樹枝上,徐廣生想要拿到手表,就一定會走到邊緣位置,天黑的話注意不到腳下,就會掉下去了。”

“可是土為什麼會是溼潤的?”

“溼潤的泥土更容易留下腳印,凶手是想做出一個徐廣生意外身亡的場麵來,至於手表……如果從上麵不小心掉下來,掛在樹枝上也不奇怪。”

嚴姿琢磨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凶手是故意把地麵弄濕的?天,這要潑多少水?”

“這條路不長,稍微泥濘些就可以了,徐廣生死亡的而時間又是在傍晚,第二天基本上就會乾了。”林瑄禾說,“而且凶手還要確保徐廣生會來這裡,能注意到手表,他必須引導徐廣生,在路上留標記太困難,人在前麵的可能性更大。”

“也就是說……凶手很有可能是晏漪?”嚴姿緊張道,“徐廣生來山裡,不就是找晏漪的嗎?”

林瑄禾眉頭動了動,看向晏昀。

晏昀留意到林瑄禾的目光,輕輕歎口氣,“徐廣生要害她,彆說是她,我都不會放過他。但是晏漪今年才多大……如果真的是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作為看客,的確會覺得痛快,但作為家人,他更擔心晏漪未來的日子。

林瑄禾怕晏昀難過,岔開話題道:“凶手一定來過附近,而且他還需要水源,在附近找找,或許會有線索。”

晏昀扯扯笑,“放心,我心裡有數,走吧。”

就如林瑄禾所說,在徐廣生死亡的地點附近,果然發現了一些人類活躍的痕跡。

該痕跡一直往南延伸。

林瑄禾看了地圖,青龍山的南邊有一處溪流。

或許,在這個方向就能找到晏漪。

第160章

林瑄禾帶著地圖又走了二十多分鐘, 途徑一段稍微平坦的路,又來到了山坡。

隊裡所有人都四處散了開,在附近搜尋,很快就有了新的發現。

“前麵一百米處有一個山洞, 山洞裡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還有血跡, 血跡剛剛乾涸沒多久。還有……裡麵發現了一具屍體,男屍,裡麵有打鬥過的痕跡。”

聽到山洞裡有血跡, 林瑄禾便知這裡很有可能便是晏漪的落腳點。

徐廣生和晏漪之中,徐廣生是尋找的一方, 沒必要躲在山洞裡。

那具男屍應該就是徐廣生五人團隊的最後一人, 他與徐廣生一起進山尋找晏漪。

二人都命喪於此, 林瑄禾實在沒法欺騙自己,說這一切都隻是意外。∞思∞兔∞網∞

警員在前麵帶路,林瑄禾一行人匆匆趕到山洞。

山洞的入口比較隱蔽,離上山的主路有十米遠的距離, 洞前還有樹枝遮擋,不僅不易察覺, 即便是被看到,也不會有人多想什麼。

像這樣的山洞, 在青龍山裡多得是。

最先找到的警員已經清理出一條小路來,在前麵引著晏昀走過去。

也不知怎的,晏昀鎖眉盯著山洞的洞口,心中居然是一片空白的。

他好像一個深處叢林深處的人, 在重重迷霧之中,四麵八方皆是黑暗無邊的路, 辨不出方向。

晏昀工作多年,從未有一個案子讓他像現在這樣,既希望能找到線索,儘快抓住真凶,又希望有些事能隨之淡去。

知道不對,但總是免不得要這麼想。

走進山洞前,晏昀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湛藍的天上綴著幾縷縹緲的白雲,夏季的青龍山鬱鬱蔥蔥,秋季也毫不遜色,餘光瞥到的每一角都美不勝收。

他現在麵對的是一個未知數,走進去以後,真相便會漸漸清晰。

是與不是,昭然若揭。

晏昀神思遊離,走起路來都漫不經心。

就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思緒飄到了何處時,手腕被冰涼的手指牽住。

晏昀恍然回過神來,鬆怔地低下頭。

林瑄禾拉著他的手往裡走,什麼都沒說,但目光堅定。

看著林瑄禾的模樣,晏昀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不管這件事是否與晏漪有關,隻要她好好活著,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其他事情,該由他這個做哥哥的來儘力解決才是。

晏昀的呼吸平穩了些。

山洞內的情況不太樂觀。

由於洞口狹窄,又有樹枝遮擋,洞內的光線並不算好。

林瑄禾適應了好一會兒,才能看清洞內的陳設,包括那具屍體。

她沒有立刻去檢查屍體,而是在山洞內檢查起來。

山洞內堆著一些乾草,地上還有吃剩的果皮,果皮尚未完全乾枯,應該是這兩日有人留下的。有人在這裡居住了兩日,才剛離開沒多久。

林瑄禾心裡有了數,才去看屍體。

晏昀已經在屍體胖蹲下,“是二牛,徐廣生的手下,已經死了有些時間了,應該是……昨晚的事,屍體情況比徐廣生稍微好一些,死亡時間要比徐廣生晚一些。”

“也就是說在徐廣生遇害以後,二牛還在繼續找晏漪?”林瑄禾在晏昀對麵蹲下,“二牛的死因是……”

林瑄禾檢查了二牛的瞳孔、舌苔,接著又輕輕撫摸了下二牛脖子上的勒痕,“機械性窒息死,凶器是……”

林瑄禾撿起落在一旁的皮帶,“凶器就是這條皮帶。”

晏昀蹙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