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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勁直坐下,他將手中的劍擱在身邊,端起茶盞,“多謝師尊。”

“無妨,水已開,不喝就可惜了。”段平沙平靜道。

玉書於是放下茶盞,眼神微暗,他是個直性子,藏不住話,以至於欲言又止,麵露糾結。

段平沙見此,笑了,“你我師徒何須這般生疏,有話便說吧。”

玉書於是道:“師尊,這幾日弟子在翻閱先祖手劄,其中立派祖師爺曾言:清風拂山,我自唯空,妄念為虛,莫要強求,道者,順其自然也。可您,如今,清虛派這般,似乎有些……”

“違背祖師之誌,行至岔路,你可想說這個?”段平沙問。

玉書驀地抬頭,目光摯動,他緩緩地點頭,“是,從姚家壽宴,弟子帶著兩位師叔遺體回來,一直在想,為什麼……釋心是雲霄宮的孽徒,不論葉霄是否清理門戶,我等也無法置喙,為什麼要圍攻他,以至於師叔慘死……”

段平沙喝著茶,並未多言。

玉書則繼續道:“儒釋道三家,素為正統,與天山毫無關聯,弟子知道此行與天下大勢有關,身在浪濤,不由自主,可如今南望皇帝既然立了趙思洵為太子,便已絕了引北寒入關的念頭,為何我派還是要跟天山過不去?”

他是段平沙的關門弟子,亦是被寄予厚望的衣缽之人,以他的資質,假以時日,或可問鼎大宗師。

是以,有些事情,自玉書從鹿城回來之後,段平沙就沒再瞞他了。

段平沙看著小徒弟短短幾月褪去了一身浮躁,變得成熟穩重起來,不由微微一笑,麵露欣慰。

年紀輕輕便能成就宗師的驕傲,自葉霄麵前被擊了個粉碎,再看到師叔慘死於後者劍下,段平沙真有點擔心左了玉書的性子,停滯他的修為。

好在,一番曆練,打磨了棱角,卻未曾一蹶不振,反而多有深思,光華內斂,已頗有一代宗師的氣度了。

而這個問題,段平沙也正好回答他,“玉書,你能這樣想極好,然作為掌教,總要為門派謀求一個未來,清虛派已麵臨盛極轉衰之勢,不得不做出應對。”

“可是,盛極必衰乃是大勢所趨,不可強求……”

“話雖如此,但親臨其勢,豈能甘心?清虛派弟子上千,一飲一啄,一衣一行,皆離不開世俗欲念呀!”

玉書雖然一心練武練功,但並非不知清虛派在南望皇帝的扶持下,廣收弟子,廣建道觀,錢財傾斜,勢力和產業不斷增加,才有了今日規模和聲望,一旦沒了這份扶持……門派日益縮減,眼前可知。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玉書頓時心情複雜,生出一股悲涼意,他垂下頭低聲道:“弟子這幾日發現,門內有人竟偷偷修煉殘缺無極功,已經突破了宗師。”

宗師可鎮山鎮派,本該是高興的事,但他的臉上隻有擔憂。

段平沙閉上眼睛,輕輕一歎。

“師尊,弟子是親眼見到飛虹仙子如何走火入魔,形容可怖,那痛苦的模樣依舊曆曆在目,連雲霄宮之人都不敢練無極功,清虛派怎麼敢?”玉書的手放在膝蓋上,慢慢蜷緊,他繼續道,“當初弟子將秀兒姑娘帶回清虛山,隻是覺得釋心禪師之女,又死了母親,孤苦無依,若被巫神教的魔女奪去,不知會受到怎樣的折磨,而清虛山與不悔寺素有來往,代為照顧本是應該……可我從未想過,門內弟子會去修煉那殘缺,注定要走火入魔的魔功!”

“無上功法,誰能抵擋誘惑?”就是段平沙自己也不能。

“可若是早知如此,我寧願一劍殺了她!”玉書抬起頭,看著段平沙,神情悲哀,“呼延默敬佩葉霄為人,不願與我四大門派為伍共上天山,如今在江湖上,清虛派皆是詆毀和罵名,與巫神教那些妖人妖女沆瀣一氣,不配為名門正派!師尊,雖然世俗功名的確重要,但名望和聲譽更是重中之重,它是立派的根本啊!您教導弟子,為人處世,當光明磊落,當問心無愧,這樣就算一時沉寂,一時困苦,心有正氣,亦能坦然,行路而上……可為什麼,您反而做不到了呢?”

段平沙回答的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玉書,為師慚愧。”

玉書動了動唇,“我相信,哪怕不再風光,哪怕閉山自守,回歸清修,隻要大家同舟共濟,諸位師兄弟,師侄們也定會諒解清虛派愈下的現狀,是不是?”

他看著段平沙,眼裡充滿了懇求。

段平沙笑了,他替小徒弟重新斟上茶,“你能說出這番話,說明為師沒有看錯人,將來若將清虛派放在你手裡,為師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弟子愚鈍,還不堪大任。”玉書謙遜道,接著他試探地問,“那師尊您的意思,是願意聽弟子一言……”

段平沙將茶盞往玉書麵前遞了遞,“為師心中有數,莫要擔心。你喝完這盞茶,便下去吧。”

“是。”玉書當下雙手執杯,一飲而儘。

。寓言。

趙思洵雖然拒絕了京城所有的邀約,不過有一個卻沒有拒絕。

一年前,以楚家大少爺為首的京城紈絝在傾歌舞月替趙思洵踐行,雙方交談愉快,維護了不錯的情麵。

如今趙思洵回來了,自然也不會駁其麵子,於是爽快答應,地點還是傾歌舞月。

楚嶺帶著一乾紈絝早早地等在樓下,一聽到聲音便立刻迎過來,態度熱絡之中充滿恭敬,“太子殿下大駕,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趙思洵帶著十九和高山,身邊跟著聶冰等幾個護衛走進來,笑道:“答應諸位歸國之後再來一聚,欣然而往,這客套就免了吧。”

他環顧一周,時隔一年的傾歌舞月,依舊是暖香溫語,靡靡絲音,入眼皆是輕紗朦朧,綠羅紅妝,一個嫵%e5%aa%9a的眼神,誘惑的紅唇,直接能挑逗起男人的麻癢之心。

當然,今日不同往日,此刻的趙思洵不僅身份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是權力亦是極致,太子光輝之下,再大膽的姑娘也不敢往他身上撲,男人們的眼睛更是老老實實的,不敢冒犯。

“多謝殿下,樓上請。”

楚嶺抬手做了一個請勢,趙思洵便直接上了三樓。

依舊是正對著樓下舞台的雅間,寬敞隱秘,能賞下方之景,卻不能窺視屋中之事。

美人兒魚龍而入,送來酒水和瓜果,接著不請自來地落座在各位公子身邊,待到趙思洵,楚嶺的目光下意識地看了眼十九,隻見當初的頭牌舞姬這會兒竟安安靜靜地站在趙思洵身後,一身打扮也是乾淨利落,不像個寵妾反倒像個隨從。

這個變化,不免讓楚嶺多瞄了兩眼。

“看什麼?”趙思洵端起酒杯漫不經心地問。

楚嶺回神,訕笑道:“還記得上次來時,明都公主也在,是以不免想起當日情景。”而因為趙思露,這裡的紈絝沒有一個敢放開膽子對姑娘動手動腳,連葷話都不敢多說,若非後來趙思洵看中蓮月,趙思露氣得直接跑出去,這群紈絝就得純看歌舞,喝酒聊天一晚上。

“小妹最近有要事,諸位是見不到她了。”

趙思洵的話頓時讓周圍公子哥們放下心來,原本還正襟危坐,這會兒明顯蠢蠢欲動,跟身邊的美人眉來眼去。

趙思露這位公主,京城上下根本沒人敢惹,而且不僅不能惹,還得順著來,恭維著來。因為誰都知道,趙思露在南望宗室的特殊,將來不論新帝是誰,她都有說話的權力。

今晚,他們就怕這姑奶奶突然殺進來,怪罪他們帶壞哥哥。

既然趙思露不會出現,那麼……

楚嶺抬手拍了拍,頓時一排環肥燕瘦,清純嫵%e5%aa%9a,高挑嬌小的姑娘婀娜進來,一眼望去,各個美得與眾不同,且不比當初的蓮月減姿一分。

“參見太子殿下。”美人們款款見禮,或大膽直視,眼波流轉,或嬌羞側臉,露出白皙頸項,但終究離不開誘惑二字。

趙思洵一個個仔細地看過去,心說都挺賞心悅目,這般如花嬌豔的姑娘……他回頭看了一眼十九,後者輕輕搖頭,表示都正常。

行吧,看來好戲不在這裡,既然如此,那留下無用。

“都下去吧。”趙思洵道。﹌思﹌兔﹌在﹌線﹌閱﹌讀﹌

幾個姑娘一聽,頓時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看向將人帶來的老鴇,而老鴇則望向楚嶺。

楚嶺不解,“太子殿下是看不上嗎,不如再換一批,我記得傾歌舞月前些日子剛收了好些美人,比這些□□的純一些,保管殿下滿意……”

然而楚嶺還未說完,趙思洵便打斷他,他抬起左手無名指,笑道:“孤身側已有佳人相伴,若叫他知道孤來此地尋花問柳,定會不悅。”

若放在以前單身的時候,留在身邊,逢場作戲倒也無妨,不過現在……不好意思,他已婚。

趙思洵此言一出,全場驚訝,這從無聽說呀?

接著所有的視線紛紛看向了趙思洵背後的十九,十九眼觀鼻鼻觀心,仿若未覺,顯然不是。

今日這些公子哥可不單單隻是代表家族向趙思洵示好,有的還肩負著為聯姻尋找可能的使命。

在趙思洵踏上回國歸途之時,南望京城的勳貴圈們已經將他的一切儘可能地打聽清楚。

夷山族崛起是不假,但也隻是江湖中人,於朝堂毫無關係,太子妃不可能從裡麵出,趙思洵需要的還是一個掌權的嶽家,自然家中有女兒的,紛紛心熱起來。

而且隨著宮中傳出消息,皇帝準備讓正武王和善平王離京就封,可見趙思洵這太子坐得是穩穩當當,雖然明麵上沒什麼消息,但背地裡,可是鉚足了勁想要爭一爭這太子妃的寶座。

但誰能想到,竟有人捷足先登了?

眾人彼此對視一眼,有人問道:“卻不知哪家小姐得殿下青眼,實在讓人羨煞的緊。”

可不是,葉霄能得他喜歡就是上輩子燒高香修來的福氣,趙思洵心下很是認同,不過在外他得給自己夫人掙臉麵,“他是孤千求萬求才得來的,孤倍感珍惜。”

“啊,那必然是絕代佳人!”

趙思洵頷首,“風華無雙!”

要論風華,趙思洵已經足夠令人驚歎,而能得到他這般評價,眾人心說那得多美?

“諸位,今日賞舞聽樂,聊聊閒話,不談其他,請。”趙思洵反客為主,端起酒杯。

眾公子一同迎酒仰儘。

第121章 陷阱 百川入海,不複西歸,山海之劍!

絲竹樂響乍開, 有淩波仙子從天而降,輕輕落入堂下水中高台之上,回首不見容貌, 一張由七彩稚鳥尾羽所構成的麵具遮擋了半邊臉,腰肢纏蔓,身上輕紗難蔽體, 隱約可見%e8%83%b8膛, 眾人瞪大眼睛, 發出重重驚歎。

就是趙思洵都驚訝, 那居然是個少年。

沒錯,女子雖妖, 卻不及少年之%e5%aa%9a,女子輕柔, 但這少年卻是柔中帶剛,體態頎長, 舞姿更具視覺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