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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將人帶上值了!

長夜漫漫,偷襲試探總是得等到半夜三更之時,人睡到酣熟,最無防備之下才好進行。

忽然,十九輕柔的手指頓住,微垂的眼皮撩起,她低聲喚道:“族長,來了。”

趙思洵的眼睫微動,緩緩地坐起來,目光朦朧,“什麼時辰了?”

“已至醜時。”

“時間挑的挺好。”他坐在床上,攏著薄被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雖然早已猜到,可是舒舒服服的一覺被打斷,還是很不高興,“你說這群膽小鬼,城門口不敢動手,錯過良機,這會兒偷偷摸摸地過來試探,純粹找死……我鞋呢?”

十九替他穿上鞋子,見他迷糊的模樣,不忍心道:“族長若是困倦,不如就彆起了。”

“不不不,我也想知道這位到底有多少實力,去,把窗子開一點,瓜子點心香茶備上,我瞧瞧熱鬨。”趙思洵懶得束發,便直接綁在腦後,接著懶懶散散地坐到窗邊,支著腦袋透過半開的窗子望向對麵。

周圍靜悄悄的,十九聽得出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可憑趙思洵的武功,隻覺得夜涼蟲鳴,安靜非常。

他困意漸濃,又打了一個哈欠,“來了嗎?”

“來了,俱是高手。”十九站在他身後,神情雖平靜,但是趙思洵能感覺到她有些緊張。

“坐吧,不用擔心。”

“但是……”

“這裡離皇城近,就是有人要對付我,也不會在這裡下手,況且我要是死了,還得另挑人當質子,不會有人那麼傻的。”趙思洵點了點身邊的位置,示意十九坐下。

十九於是依言就坐,一邊替趙思洵斟茶,一邊問:“族長怎知今夜會有人來?”

趙思洵喝了一口茶,微微苦澀入喉,去了一絲困倦,伸手又抓起一把瓜子,閒適地磕起來,“天下宗師各個有名有姓,大宗師更是如此,他們背後不僅代表了絕頂的武功,更代表了各方龐大的勢力,我既然拒絕了清虛派那什勞子的真人,連宗師都不屑一顧,那麼身邊必然有更強大的依仗。誰都想知道我籠絡了哪個高手,又牽扯了哪方神秘力量,彆說是我那兩個哥哥,就是我爹,怕是也想知道。隻是可惜……”

十九恍然點頭,聽此又問:“可惜什麼?”

“還能是什麼,自然是我那大宗師見不得人唄。”不然,他何必要將一名普通的中年男人放在明麵上混淆視線。

“可是武功路數皆有跡可循,就算馬車中並非葉宮主,可今晚一旦交手,必然就發現雲霄宮的功法了。”十九擔憂道。

“那我就幫不上忙了,這是葉霄該考慮的問題。”趙思洵滿不在乎地說。

說話間,他已經磕了一小撮瓜子,覺得口乾,又喝了半盞茶,之後,手伸向了涼糕。

“究竟打不打啊?”

等了半晌,瓜子點心都吃了一堆,外頭還沒什麼動靜,實在令他有些無趣。

然而正當他拿起一隻鹵雞腿,準備咬上一口的時候,突然,靜謐的黑夜仿佛在瞬間被消除了雜音,蟲鳴蛙叫,戛然而止,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滌蕩開來,好似一擊重錘凝固了周圍的空間。

下一刻,平地起風雲,翻卷湧動,自對麵廂房上空凝聚成旋渦。

蟄伏在附近,齊力合擊的黑衣蒙麵之人才從門窗鑽入廂房,可還未看清來人,便在刹那間迎上了一記重掌,隻聽%e8%83%b8骨碎裂之聲中,五臟六腑重創移位,接著從何處進來又被勁直打了出去,被內力真氣形成的颶風一卷送上了天。

明明在城郊曠野,可忽然有雲濤海浪起伏,風聲颯颯,直衝天際而去,猶如銀河倒掛,在黑夜看來,幽藍氣浪翻湧,壯觀無比,伴隨著一下又一下的雷鳴之擊,這場風暴似乎愈演愈烈,力量在不斷堆疊,每一下就讓颶風更加厚重凝實,整個空間都在震蕩之中。

“我去……”趙思洵嘴巴一張,叼著的雞腿差點掉下來,“這還是人嗎?忒麼真不是神仙!”

半開的窗子若非十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怕是也要隨著那颶風給卷走了,此刻地搖桌晃,杯盞發出碰撞之聲,可見屋子都受到影響在顫動。

如此大的動靜,就是睡成豬也都紛紛嚇醒了,隻是大宗師發威,誰敢不自量力地跑出來?

房頂上,屋簷下,那些興致勃勃還拿著零嘴的護衛,這會兒一個個全老實了,握緊手裡的武器目瞪口呆地望著麵前的龍卷颶風。

如今再也沒人敢質疑那位如同常人一般的中年男子,這等滂湃的具化象力,除大宗師之外誰有這樣的實力?

夷山王果然有本事,能請到這樣的頂尖高手坐鎮。

特彆會如此強大猛烈的颶風,卻獨獨在那位大宗師的廂房上空凝聚,不曾擴散至周圍,整個驛站,一連排的院子和房屋,都隻是稍稍波及搖晃,這等精確的控製力,更加令人心驚。

不過,最讓趙思洵難以置信的是,這武功路數讓他覺得熟悉。

身旁,失語的十九好不容易回過神,震驚道:“這是千錘百煉嗎?”

作為夷山族人,十九雖然最後走的是暗殺之道,但是本族的功法也沒有忘記。

趙思洵嘴角一抽,久久難以平靜。

第039章 猜測 這位還挺貼心的。

夷山族最自豪的功法錘法, 趙思露使出來的威力已經令族中上下讚歎不已,都說他家妹妹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資之才。

然而跟這位比起來,那就是手榴彈跟導彈的區彆, 可更氣人的是,這功法他交給葉霄滿打滿算都不到一個月!

靠!

“你覺得這功法像嗎?”他的千錘百煉根本不能看,隻能問十九。

十九猶豫了一下, 最終搖頭, “族長, 我看不出來哪裡不對。”

趙思洵嘴角一抽, 接著深深一歎,“看不出才好。”

離驛站三裡遠處, 有人望著那直衝雲霄的龍卷颶風,皺起了眉。

“這功法……似乎不是他。”

站在這裡的沒有幾個人, 然而卻有幾個熟麵孔,除了那顯眼的清虛派的道袍之後, 還有一個身著黑甲,手握重劍的大將軍。

雖然前往驛站試探的也是高手, 可終究不像這幾位, 已經成為了世人仰望的一代宗師。

也因此, 他們隻是遠觀,未曾參與, 否則一旦被認出來,交上手,就說不清楚了。

“看了這位, 七公主的千錘百煉就跟小孩兒過家家一樣。”張昊麵色複雜地說。

“難道真是千錘百煉?”

“那你以為是誰, 若是雲霄宮, 當有寒%e5%90%9f九章, 冰雪千裡的冷冽真氣,可感受到了?”張昊的目光瞥向了那被譽為清虛派百年一見的奇異根骨,年紀輕輕不過三十已入宗師之境的玉書真人。他被趙思洵不屑一顧的拒絕,心高氣傲不服,非得來看看。

“是那些人實力不濟,試不出來吧。”

張昊掏了掏耳朵,“那你去試試?”

玉書真人頓時不說話了,臉色難看。

宗師與大宗師的區彆之一在於具化象力,排山倒海,呼風喚雨,將天象歸為己用,傳聞武學修到極致,便是虛空暢遊,神行千裡,如同神仙一般。

顯然,夷山王身旁的這一位,平地起龍卷,颯颯驚雷響,幸是黑夜,看不出遮天蔽日的烏雲,不然天象更為壯觀,這就是大宗師之境。

甚至他隱隱覺得就算在大宗師中,憑方才一手,這位估摸著也能排以前列,而葉霄年紀輕輕,能擁有大宗師的實力,也是多虧了天問的加持,哪兒還能有這般強大的力量,甚至隱藏自己的功法?

“若不是雲霄宮,又會是誰?夷山族有這樣的高人前輩?”

若是有,二十年前夷山族也不會遭人屠戮,差點滅族,單這一個大宗師坐鎮,便可叫人不敢造次。~思~兔~網~

張昊見這幾個道士鎖眉搖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忍不住嘲諷道:“怎麼,你們清虛派號稱底蘊深厚,百年大派,也不知道他來曆?”

張昊軍旅出身,武功從戰場中磨礪而出,以殺伐入宗師境,較清虛派正統道門心法一步一層修煉而來,更像野路子。

所以,這些名門正派看不起他,他也不屑跟這些虛偽的道士走一路,逮著機會能諷刺一句,他就高興。

“你……”玉書真人本想說清虛派不知,難道你知,卻被師叔打斷了話。

隻見一位看起來仙風道骨,銀絲白發老道士道:“雖不知道這位是誰,不過夷山族曾在三十年前出現一位大鑄劍師,鑄有山海,青雲二劍,達千錘百煉第九層,驚才絕豔。”

玉書真人一聽,驚訝道:“青雲,山海?那不是……”

老道士頷首,“青雲如今在上陵學宮為孟曾言所有,而山海則在曲公公手裡,乃當世名劍。”

張昊聞言,“難道他就是那位大鑄劍師?”

老道士搖頭,“這……貧道就不知了,隻是這位鑄劍師在成就青雲山海之後,不再鑄劍,連蹤跡也無從尋覓,傳聞他前往東海,圓滿鑄心之術,想要重現先祖榮光,再鑄天問。如今三十年過去了,世人皆以為他早已死在途中……可若是活著,入大宗師之境也未嘗不可。”

張昊掏了掏耳朵,“玉昭真人,說了那麼多,不就告訴我這位就是他。”

“是不是他,貧道真不能斷言。”

張昊嗤了一聲。

遠處的龍卷漸漸消弭,那股令人恐懼的威壓也跟著散去,原本不見日月星辰的天空仿佛被水洗了一般,星星點點綴在夜幕,空氣都清新起來。

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身著樸素青衣的中年男子緩步邁出房門,平靜的目光在地上呻.%e5%90%9f的不速之客掃過,然後移到那些直麵大宗師之力,被震得心驚膽戰的護衛上,後者紛紛暗暗咽口水,恭順地垂下頭,不敢直視。

見此,青衣“大宗師”眉宇皺起,不怒自威。

“副統領……”護衛們連忙給晁光使眼色。

晁光心中一跳,在眾兄弟的目光下,隻能硬著頭皮湊上去,小心地問:“長老,敢問有何吩咐,請示下?”

青衣男子冷然道:“今後,莫叫閒雜人等再來打攪。”

晁光立刻心領神會,抱拳道:“長老放心,卑職定讓人守在附近,絕不讓宵小再驚擾長老清修。”

青衣男子於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進門內,袖袍一甩,門無風關閉,再無聲響。

晁光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鬆了一口氣,他朝手下招了招手,“來,把這些人都清理乾淨,死了的,丟遠些,沒死的,補上一刀,再丟出去。”

“是。”

甭管這些人究竟是誰派來,目的到底是殺人還是試探,反正進了這驛站,都當刺殺趙思洵處置。

被大宗師派上一掌,差不多也廢了,補刀很容易,不一會兒,這驛站就再一次安靜起來。

十九將窗子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