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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唯一一把可堪稱神兵的利劍,如今是葉宮主執掌?”

葉霄抬起頭,看見趙思洵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後,眼裡充滿了好奇。

他沒有解下劍讓人欣賞的打算,垂眸道:“正是。”

趙思洵也不執著,“那葉宮主可知,一百年前這把劍曾裂開過一次?”

葉霄沒有否認,但神情卻微微一頓。

趙思洵輕輕擱下茶盞,修長的手指一點桌麵,笑容滿麵道:“這劍既然是我夷山族所鑄,自然也隻有我夷山族能夠修複,可畢竟是神劍,無論修補還是重鑄總是耗費心力,所以百年前,雲霄宮宮主為表謝意送了這枚塤給我們夷山族,許諾若將來有難,自傾力相助。葉宮主,你已經檢查過,是不是這一枚?”

是不是這一枚葉霄不清楚,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塤上所刻之字乃雲霄劍意所化,做不得假,“的確為雲霄宮之物。”說完,他重新將塤放在了趙思洵的桌前。

承認就好,趙思洵眼底的笑意加深,“既然如此,葉宮主可願兌現承諾?”

此言一出,周圍的氣氛瞬間沉默下來,趙思洵見葉霄眉間越發深刻,眼中露出遲疑,心下微微一哂。

百年雲霄宮,在江湖上擁有顯赫的地位,一諾千金的聲譽眾所皆知,雖然這是祖師爺欠下的,葉霄毫不知情,但趙思洵敢肯定,瞧這位滿臉寫著正直,定然不會賴賬的,哪怕會因此耽擱自己的事。

他好以整暇地重新端起茶,在心裡默念一二三,三一落,果然就聽到對麵傳來一聲,“究竟何事?”

雖然這位葉宮主的話外之音是看著事情好辦與否,再決定答不答應,不過在趙思洵的耳朵裡,隻要葉霄一開口,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隻見趙思洵笑容慢慢斂下,接著輕輕一歎,漂亮精致的眉眼隨之流露出一分愁苦,一分惆悵,一分迷茫,望著葉宮主欲言又止,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這一招趙思洵用得少,但是無往不利。

不過顯然對後者無用,此刻葉霄終於端起那杯放涼的茶,目光在杯沿上一瞥,見杯子剔透乾淨,便垂眉品茗,靜靜等著。

行吧,趙思洵於是不再裝腔作勢,乾脆道:“憑葉宮主的身份,想必早已知曉大慶派出使者來三國強要人質,而這南望的人選,很不幸父皇挑中了無權無勢的我。此行前路漫漫,危險重重,夷山族早已沒落,我身旁毫無倚仗,雖知道這一去九死一生,可終究不甘客死異鄉,還想回來見我相依為命的妹妹和族人,所以……”他真摯的目光不由地望向葉霄,見後者無動於衷,於是站起來,對著葉霄深深行了一禮,懇求道,“葉宮主,懇請您護我此行安全。”

第013章 勸說 都是朋友,何必如此分生呢?

這年頭出行,背後若沒有武林高手壓陣走哪兒都虛。

雖然四國看似平靜,可周邊摩攃依舊不斷,甚至在那邊界接壤的地帶,形成各種匪患勢力,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各國對峙都來不及,實在沒空派兵圍剿這些麻煩,這也是當初夷山聖女不敢帶著老弱病殘前往天山的原因。

當然堂堂夷山王遠行,葉霄怎麼想都覺得這些不足為懼,難道南望皇帝還會讓質子栽在路上?

隻是若能輕鬆還完祖宗欠下的恩情,葉霄覺得無需拒絕,於是點頭道:“我會命雲霄宮弟子護夷山王北行入慶。”

然後趙思洵卻搖頭道:“葉宮主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從我離開這京都開始,一直到從大慶回來,這個時間裡身邊皆要有人保護。”他頓了頓,接著目光灼灼地看著葉霄,“人數不需要多,隻需武功絕頂就行,比如葉宮主你挺合適。”

他目標明確,既然今日招來的是葉霄,這麼強大的保鏢沒道理放過,還有什麼比雲霄宮宮主親自保護他更有安全感?

可葉霄卻差點被他的異想天開給逗笑了,他正待拒絕,趙思洵卻沒給他這個機會,“葉宮主也無需糊弄我,既然父皇點我為質,那麼在入慶之前我必然不會有事,真正的危險隻會出現在大慶。各國質子齊聚,身邊高手如雲,我若毫無底牌,怕是怎麼死都不知道了。”

話音落下,隻聽葉霄將茶水擱在桌上,不重。

趙思洵看過去,年輕的宮主臉上波瀾不驚,更沒為趙思洵這不知天高地厚,要他一宮之主貼身保護的要求而惱怒,隻是平靜道:“雲霄宮祖訓,弟子不得參與中原豪強爭奪。”

這就意味著,不管大慶如何強橫地吞並三國,還是三國如何設計瓦解這強敵,跟雲霄宮都沒有關係。

三百年前,前朝開國皇帝設雲霄城,甚至請夷山族鑄神劍給雲霄宮,對他們唯一的要求就隻有守住天山,成為外族入侵中原的第一道屏障。至於中原腹地是要改朝換代,還是裂國分立,雲霄宮皆不得乾涉。否則大慶與雲霄城比鄰,憑後者超然地位哪兒還有萬佛寺的禿驢什麼事。

可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趙思洵卻朝桌上的塤抬了抬下巴,眼神微冷道:“二十年前,我夷山族曾吹響過此塤,可惜受難之時,沒有雲霄宮的身影。當然,天山距此路途遙遠,匆忙趕來不及,夷山族也能理解,可惜這二十年來,雲霄宮未曾過問一句,這是否有忘恩負義之嫌?”

葉霄在此理直氣壯的控訴之下,臉上微微一滯,接著沉默下來。

他一心練劍的武癡,還真不知道有這段往事,時間久遠,怕是連葉雪山都不清楚。

趙思洵見他無言反駁,眼睛眯了眯,藏起了那抹占上風的笑意,又以平淡中帶著沉重道:“母親死後,妹妹年幼,夷山族的重擔全係於我一人之身,老弱病殘要安頓,吃穿用度要接濟,即使如此艱難,我也未曾想過拿此塤找上雲霄宮。”他微微側過臉,倔強地抬起下巴,露出一段頸項,看起來脆弱又堅強。

葉霄看著他,似有愧疚一閃而逝,接著垂下眼睛。

夷山族與雲霄宮有恩是事實,而後者不聞不問又是事實,作為現任雲霄宮宮主,他無法反駁。

趙思洵的手指拂過那隻破損的塤,聲音帶著一絲幾不可見的輕顫,“直到今日,我走投無路,以渺茫之音但求雲霄宮一見。老天垂青,終於在今夜見到了葉宮主……”趙思洵看著幾乎快要僵硬的葉霄,再接再厲,“本以為柳暗花明,能得雲霄宮庇護,卻沒想到,葉宮主居然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看來這份恩情不還也罷,說來本也不是葉宮主許下的,強加於你身上,是我的不是。”

趙思洵說完自嘲地笑了笑,接著坐下來捧住那杯已經涼下來的茶,低垂看著茶葉沉浮,仿佛以此掩飾他的失望,但那單薄的肩膀明顯塌下,可見對他的打擊很大。

然而實際上,這位垂頭看不清的麵容上,那嘴角的弧度卻是往上彎的。

此一番先聲奪人的道德譴責,又故作大度地以退為進,這等白蓮姿態他就不相信這位葉宮主真能放任他不管?

果然葉霄眉頭打結,不知如何安慰。此刻對於他來說,再難練的劍法也比麵對趙思洵來的容易。

若真順應趙思洵將此事揭過,那雲霄宮就坐實了忘恩負義的罪名,葉霄光明磊落,即使外人不知道,他也容不得這根刺,可若換一種方式,想必這位夷山王也不會答應。

隻有對方需要之時出手相助,才叫報恩。

想了想,葉霄最終輕聲一歎,“我可以派雲霄宮高手一路隨行,暗中保護,不過……”

此言一出,趙思洵笑容差點掩蓋不住,他忙壓了壓嘴角,抬起頭,顯然這位後麵還有話。

葉霄打定主意之後,就不會再糾結,麵色平靜繼續道:“但請夷山王切記,雲霄宮絕不會乾涉四國內亂,你也不能差遣他們行保護之外任何事。”

趙思洵一怔,“雲霄宮高手?”

“嗯。”

“有多高?”

葉霄淡聲道:“麵對大宗師,亦有一戰之力。”

“那照葉宮主的意思,若是三花和尚動手,我就玩完了?”

聞言,葉霄眼中露出詫異,“三花乃大慶國師,平白無故為何要對你出手?”

趙思洵眼珠子一轉,以一種不太確定的口%e5%90%bb回答:“這個難說,畢竟大慶這回要質子擺明了是在找機會開戰,我要是死了,不就正好有理由嗎?西越和東楚不出意外必然是太子入慶,就隻有我軟柿子正好拿捏……唉……”◣思◣兔◣在◣線◣閱◣讀◣

此一聲歎道儘了他的心酸苦楚。

然而葉霄眉頭一擰,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趙思洵坦坦蕩蕩地任他瞧,接著又將傷感一收,若無其事道:“其實根據雲霄宮的祖訓,葉宮主,你雖不能乾涉中原腹地的內亂,但是顯然這回大慶已經跟關外北寒聯手了,這等引狼入室的行為,你們雲霄宮總不能也坐視不管吧?”

他朝葉霄淺淺一笑,跟花兒似的曳曳生姿。

葉霄移開了視線,“此事,我會查實。”

“怎麼查?”

葉霄沒回答,但看過來的冷淡視線顯然在告訴趙思洵,跟你無關,莫問。

趙思洵豈會被這個視線給嚇退,反而笑%e5%90%9f%e5%90%9f地說:“其實,你我一同去大慶不是正好?葉宮主畢竟是江湖人,也沒受任何一方招攬,想要進宮探查總是不方便,不如我帶你進去呀?”

“不勞費心,在下還有其他要務。”葉霄果然拒絕了。

“彆呀,這麼互惠互利的機會,葉宮主不要錯過嘛!”趙思洵提起桌上的茶壺,給對方滿上,眼睛烏黑透亮,目光真摯動人,“都是朋友,何必如此分生呢?”

今晚頭一次見麵,三言兩語之間就被拉成了朋友,這等自來熟,葉霄有些不適應,也不喜歡。

然而不等他再一次拒絕,就聽到趙思洵已經換了話題,自然而然地問:“話說回來,葉宮主突然來南望,是不是有事要辦,可要我幫忙?”他倒好茶,又規規矩矩地坐回原地,還優雅地給自己也斟上一杯,帶著笑意的眼睛關切地看著葉霄,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這等進退自如的本事,葉霄覺得趙思洵此次入慶,就算身邊沒有高手保護,定然也能全身而退。

不過,想到背上的劍,他還真需要趙思洵幫忙。隻是就目前看來,這位夷山王怕是幫不了他。

說來,當初下天山的時候,葉霄的確沒想到夷山族已經這般沒落,作為傳人的趙思洵,他隻需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武功低微。

趙思洵察覺到葉霄的打量,挑眼回望過去,“怎麼,我身上可有什麼不對?”

葉霄斟酌再三,最終還是試一試地問:“你既然是夷山聖女之子,必然練了千錘百煉,不知到第幾層?”

趙思洵很意外,沒想到這人居然詢問功法,可這玩意兒他最不擅長了,便老老實實回答:“慚愧,我天賦不行,就徘徊在第四層,無法精進。”

葉霄麵露失望,“的確毫無天賦。”

自古功法,前麵容易,後麵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