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深層裏卻無異於是自證清白,爹爹沒有結黨營私,沒有牽涉奪儲之爭,這個時候越是沒人幫我們說話,反而對爹爹越有利。”
能主掌宋監正生死的是皇帝,而皇帝最不想看到世家獨攬大權,這也是皇帝一直扶持寒門的原因。
任何當權者都不希望自己的權力被製衡。
如今的百鉞,世家以四大名門為首,分別是:李,褚,江、丘。
這裏麵,江、丘兩姓族人都已逐漸遠離朝堂,隻追求詩畫風流,多為當世大儒。
而李褚兩家一武一文,在朝堂上的話語權最多,隱隱與皇權相衡,宋見霜的大嫂褚氏便是褚家大房禮部褚侍郎的嫡女。
宋夫人隻知兒子的婚事是宋監正求來的,所以頗多埋怨。
依宋見霜看,卻不盡然,多半是褚家先漏了口風,爹爹才順勢而為,幫大哥定下了這門親事。
褚家在意的是當今聖上對占蔔一道的推崇,有意招攬。
爹爹則是想擡高門楣,與世家攀上交情,各取所需的事,合則大吉大利,兇則各奔前程,誰都不會真傻到為對方沖鋒陷陣。
宋夫人長嘆一聲:“朝堂上的事,我看不懂,我隻求你們兄妹平平安安就夠了,我有些乏了,你好好招待涼兒。”
宋夫人出身商賈,兒子雖讀書不成,但在商場上如魚得水。
女兒倒是聰慧無雙,於讀書上頗有天賦,宋夫人卻怎麽都不同意讓女兒考科舉。(本文設定:女子可以讀書考科舉)
這也是除了感情問題之外,宋夫人與宋監正愈發不和的原因,宋監正是希望女兒為官的。
宋見霜與丘涼對視一眼,示意她跟上,回到自己的院子。
關上門,宋見霜給丘涼倒了一杯茶,問道:“你對樓上樓了解多少?”
“百鉞兩大皇商之一,酒樓遍布各地,富可敵國。”丘涼隨口答道,原主的記憶裏隻有宋家村幾個熟悉的人,根本沒有樓上樓的影子,這還是她一路上聽車夫念叨,才得知的信息。
不過宋見霜提起樓上樓做什麽?
宋見霜頓了頓,解釋道:“樓上樓是百鉞最大的酒樓,傳承數百年,祖訓有言,隻傳女不傳男,且後代女子不得為官,如今樓上樓的主事人是我姨母,我娘的嫡親大姐。”
但宋夫人除了一些嫁妝,並沒有給宋家帶來多少財富,宋見霜也是長大後才得知,樓上樓凡出嫁女子,皆不可再涉足家族生意。
這一點,娘親做得很好,甚至在嫁入宋家之後,依然尊崇樓上樓的祖訓,不許她走仕途。
“那你們家豈不是也算富可敵國?”丘涼震驚,宋見霜在她眼裏一瞬間就從‘討厭的女人’變成了‘女財神’。
大意了,三千兩太少了啊。
宋見霜失笑:“我娘的嫁妝隻有幾個綢緞鋪子,如今由我大哥打理,勉強算是富足,至於我,不僅不能入仕,還沒有經商的天賦,談何富可敵國。”
丘涼沉思不語,她怎麽覺得宋見霜這話是在表達不滿呢。
宋見霜果然是不滿的。
“我理解娘親的苦心,朝廷說是允許女子為官,但大多都是一些沒實權的官職,也就抄抄書,校對一下史籍,別說走進朝堂了,各衙門一出事就是女官失職。”
朝政仍然隻由男子把控,女子就是天然背黑鍋的,出力不討好。
樓上樓歷任主事人看得清楚,知道此路難走,且容易連累自身,所以才有了這條祖訓。
但難走,便不走了嗎。
總要有人身先士卒,總要有人去走一走的,為天下女子蹚出一條順遂的路來。
宋見霜想起爹爹的話,隻囑咐她把人帶回京城靜候,卦象沒有指示任何事。
她沉%e5%90%9f片刻,輕聲道:“丘涼,你可願隨我一起開門問卦。”
丘涼怔了一下,她們本就有契約,她也做好了聽宋見霜吩咐的準備,但這種商量的語氣,渴望的眼神,不安的神情,一下子給她整蒙了。
難不成,她還可以拒絕?
宋見霜緊緊盯著丘涼,爹爹困在牢中,娘親隻知她是在幫爹爹,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讓她走上那條路的機會。
原本她以為此生是難有機會的,可丘涼的相麵之術讓她看到了希望。
房間裏針落可聞,靜得讓人心慌。
片刻之後,宋見霜看到丘涼唇角微動,她聽到了一個字。
“好。”
丘涼想得簡單,不就是幫人蔔卦看相嘛,宋見霜看得懂卦象,會照著書解卦辭,她跟著看看就是,又不是什麽大事。
這個女人至於這副模樣嘛,頂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擱這裝楚楚可憐。
搞得她心跳都快了。
偏偏這樣的宋見霜,她竟然忍不下心拒絕。
美色誤人啊!
丘涼在心底哀嘆一聲。
“你答應了,那我們明日便著手布置,不,今日。”
宋見霜彎了彎唇,眼裏帶笑,如彩虹乍現,美得驚人。
原以為沒有影的事,突然冒出了希望的火苗,饒是她不怎麽喜形於色,也忍不住雀躍。
丘涼默默移開視線,“嗯”了一聲,她答應了,是因為契約,絕不是因為屈服於美色。
“丘涼,謝謝你。”在一片靜默中,宋見霜鄭重道謝。
盡管丘涼並不知這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但她仍想說一聲謝。
這個人讓她看到了希望。
丘涼默,謝她什麽?
她是不是該說一聲“不用謝”。
第 24 章
不等丘涼想好說什麽,宋見霜起身走到門外,對著自己的貼身小丫鬟吩咐一番。
“橙子從小陪我長大,與我情同姐妹,凡事都可以信任她。”
在這個家裏,小橙子是宋見霜除了娘親以外,最信任的人。
不是她不信任爹爹和大哥,而是立場不一樣。
爹爹宋監正從政,考慮最多的是官途,必要時刻,親人都要排後麵。
大哥宋望雷從商,看重利益,更別說他還有個心比天高的媳婦。
眼下,她所圖之事還要瞞著娘親,能信任的人就更少了。
丘涼不解,不就是擺攤算卦嗎,這個女人怎麽搞得神秘兮兮的?
怎麽感覺她們要去做賊一樣。
“我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她們是去給人算卦看相吧,不是去打家劫舍吧?
“既然不知道當不當問,那就別問了。”開心之餘,宋見霜有了打趣的興致。
丘涼:“…”她應該直接問的,就不該跟這個女人客氣。
見丘涼一臉鬱悶的樣子,宋見霜好心情道:“問吧。”
“我沒問題了。”丘涼心底哼哼,想讓她問,她還不問了呢。
看能憋死誰。
宋見霜笑笑:“吃點東西就歇息吧,明早去我們的鋪子裏看看。”
丘涼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多問。
她回了隔壁廂房,這裏以後就是她的住處了,也不知道要在宋府住多久。
房間幹淨整潔,書桌上還放了一個小小的書架。
丘涼隨手抽出一本,是講術數之類的,也不知是宋見霜貼心,知曉她會相麵,才特意放了這些書來,還是宋府以占蔔興家,到處是這一類的書。
她認得繁體字,讀起來也不覺得枯燥,不知不覺就看了半本,覺得困了才睡。
睡前,丘涼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什麽叫“我們的鋪子?”
第二天,她就知道“我們的鋪子”是啥樣了。
京城最繁華的朱雀街上,左邊是秦家酒閣,右邊是樓上樓,兩大皇商總店的中間原本隔著一個賣脂粉的鋪子,眼下換上了新門頭。
招牌上四個大字:神機妙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左一右的門聯上各書:一卦三百銀,不準不要錢。
丘涼驚呆,一卦三百兩銀子,這個女人怎麽不去搶?
不對,這是她倆的鋪子,這個女人要拉著她一起去搶!
“這價格會不會太貴了?”丘涼咋舌,京城的銀子這麽好賺嗎?
“這條街寸土寸金,我所有的積蓄都用在這個鋪子上了,這個價剛剛好。”宋見霜的目標本就不是普通人,不然花幾文錢就能算,她們還不得忙死。
她的目標是達官顯貴,如此才能更快達成目的。
至於賺錢,嗯,那是順帶的。
丘涼無語,行吧,反正她是個湊數的,宋見霜算不準的時候,她就出手看看,至少不砸了招牌。
倆人在鋪子裏坐了半天,招牌是沒砸,因為壓根就沒有人上門。
丘涼坐不住了:“宋大小姐,我們要不要先想法辦法開個張,最起碼把名氣打出去啊。”
哪有這樣做生意的,比守株待兔還離譜。
宋見霜沒做過生意,隻自信有丘涼的相麵之術在,遲早能一鳴驚人。
不過,這話說得也對,至少先開張。
“怎麽開張?你有什麽想法?”
丘涼心塞,還以為自己是個湊數的,沒想到眼前這位大小姐才是甩手掌櫃。
她想了想,提議道:“不如定個規矩,每日三卦,第一卦不要錢。”
就算是京城,人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這個女人當是在蒼葭縣呢,十文錢一卦確實會有人抱著好奇心試試。
但十文錢跟三百兩銀子比…性質能一樣嗎。
“好主意,橙子,馬上寫好貼出去,就按丘姑娘的話來。”
“好嘞。”小橙子剛把告示貼出去,就見一個氣度華貴的少女走了進來。
效果立竿見影,免費的,果然是最吸引人的。
“宋小姐,你這裏第一卦不要錢?”少女的視線隻落在宋見霜身上,眼神明明滅滅,透著一股子探究的意味。
“正是,姑娘認識我。”
少女揚了揚唇:“宋小姐才冠京城,誰人不知。”她曾遠遠瞧見過這位京城第一美人,容色確實不俗,讓人見之難忘。
宋見霜了然,眼前這位少女的穿著和氣質不似尋常人家,恐怕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在某次宴會上見過她。
不過,她對眼前的少女並沒有印象,也不知少女的身份,總之謹慎些就是了。
“姑娘請坐。”宋見霜拿出銅錢和書,等少女搖完之後問了句,“姑娘想算什麽?”
少女的神色不變,狀似隨意道:“我想問家父能否長命百歲?”
不等宋見霜開口,坐在旁邊的丘涼就握住了她翻書的手:“這一卦我來吧。”
這可是開門第一卦,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先看看吧。
宋見霜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她真是信了這個傻子的邪,竟然又摸她的手,占便宜也沒這麽不分場合的。
她不露聲色地抽回手,歉意一笑:“姑娘莫怪,我隻會解卦,我這位朋友善相麵,她的相術在我之上。”
她本來也沒想直接解卦辭,畢竟是第一卦,還是丘涼的相術更準。
話落,宋見霜便看向丘涼,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