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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覺得,這小子氣韻不錯。

“以往每鹽400斤為一引,場鹽照錢時價折合銀六錢四分,抽稅照商運科則酌減1/3,計銀七錢二分,再有熔解費、設局設卡經費、各衙門書役紙飯、委員薪水、緝私經費等項共五錢二分,通共每引庫平紋銀一兩八錢八分。世子認為除此之外不得有分毫需索。其捆工包索費用由民販自行經辦。”

“可事實是如今每引需錢八兩,到了各鹽商手裡,再發賣於百姓,致使平日裡的尋常之物倒成了奢侈品。”馮秩道,“豈不怪哉。”

範文周道,“按照你所說,我們這裡鹽運衙門精減,倒是可以使鹽價下調。隻是如今鹽課上有總商,總商下有散商,總計多達幾百家。商人唯利是圖,總商要獲利,散商要抽利,況且如今鹽課上使鹽賤賣,鹽卻把持地總商手裡,將來鹽價必也是由他們來定。若是真正使鹽降價,介時少不得王府乾預。”呷一口茶,範文周道,“你們尚未與這些商人打過交道,狡詐多端,王府裁剪鹽運浮費,是為了減輕百姓負擔。怕這些奸商最後仍是將重利予己,鹽價所降有限。如果由王府過多乾涉鹽價,他們又會叫苦不迭,畢竟鹽還是要指著他們去賣。”

明湛指了指範維,範維先給自己老爹行了一禮,“世子的意思是,廢除總商一職,自此銷鹽不再由總鹽把持。另外,改鹽引為鹽票。各州縣民販,給予許可證,許可證上注明姓名、年貌、藉貫,持此許可證便可赴場買鹽後,到鹽大使衙門呈照請票,該官員於許可證內驗訖戳記,立號簿登記備查。一張許可證準行三年,每票買鹽十引至百引,不得過於零碎。由鹽運司刷印三聯空白票式,一為運署票據,一留分司存查,一給民販行運。三聯票上印以各鹽場各取上一字編列號數,蓋用運司印信,頒發各鹽場大使收貯,民販納稅請票時,該大使於票內注明民販姓名、藉貫、運鹽引數、銷往州縣,並按道途遠近規定到引地時限,任其販賣。”

“如此,化總商為散商,無壟斷之人,商人逐利,卻也明白薄利多銷的道理。”範維溫聲道,“這樣,鹽課上再無壟斷,無領頭之人便是一盤散沙,即便官府出麵乾涉鹽價,也極容易。隻要有利可圖,這門生意便有人做。東家不做,西家做。鹽場把持在王府之手,又是生活必需之物,這鹽價,最終還是要我們說了算的。”

朱子政看了範文周一眼,這幾個小子想的還挺周全,問道,“那你們可有算過,如今鹽運司及各鹽場再到緝私衙門所計官員超以千計,按你們所說,要裁冗鹽運司,那麼撤下的官員呢?要如何安排?再有,鹽商巨富,尤其總商,富可敵國,這些鹽販子,無事還要生非,斷然奪了他們的飯碗,恐生是非。”他出身鹽商,自然有所感觸。鹽課改革,與他的家族切身相關,朱子政自然要問的仔細,以此維護鹽商利益。

明湛吩咐道,“小範,把地圖展開。”

範維和馮秩一頭一尾將一副雲貴地域圖呈出,明湛的指尖落在雲藏交界,“這裡是茶馬交易市場,茶價日貴,馬價日賤,且茶一直是在王府之手。上馬一匹,茶一百二十斤;中,七十斤;駒,五十斤。事實上我們雲南所產的潽洱茶製成的磚茶可經久儲存,易於運輸,向來為藏民所愛。就是十幾個銅板一斤的茶葉子到了他們那兒也值錢。因茶馬利大,這裡同樣有許多人冒險走私。”

“據我所知,不隻是茶葉,連同我們平日裡所用的鍋碗瓢盆兒、絲綢布匹,對於藏民也極為緊俏。另外他們那裡的耕畜、藥材、皮毛、山貨,也是我們所需要的。茶馬之利雖大,規模卻有限,我們可以在這裡建一個大型的貿易區,解禁茶馬,把這些零散之事交給商人去做,我想那些有錢沒處用的商人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感受到朱子政熱切的目光,明湛笑了笑,“當然,我們得征稅,如今稅率極低,隻有十五比一,我的意思是,這個貿易區,稅率要提高到二比一,他們每賺一兩銀子,得交給政府五分。在這裡,派一隻強悍的駐軍,設立貿易局,並且要有一部相應的貿易法規。”

“你的初期預算麼?”鳳景南直問重點,銀子,你要多少銀子。是的,你還要軍隊。

“先把貿易區蓋起來,讓藏區出錢蓋房。我們可以把茶價下調,兩百斤茶換一匹上等馬如何?這個價格仍有五倍之利,如果拿這個和藏區談,他們會很樂意幫我們蓋房子的。”明湛笑,“西藏向來是土藩製,帝都不大乾涉西藏政事。”

朱子政笑,“估計讓商人們出錢蓋貿易區,他們也會很樂意的。我們茶價下調,倒是讓藏人占了便宜。”

“王府即便要從茶馬上抽手,商人們會爭先恐後的來分這塊餅。茶馬上不再是一言堂,茶價早晚要降。再者,貿易區的房子我還打算賣給他們呢?自然不會讓他們插手。”明湛老神在在,包括鳳景南在內,俱倒抽一口冷氣。他們隻說商人奸詐,在明湛麵前,完全是小烏見大屋哪。

朱子政搓搓手,世子這樣大的動作,身邊人手短缺,他家裡還有幾個不成器的小子,送來給世子打個下手也能長進些。

這個想法雖然粗略,卻是有些意思,誰會嫌錢多呢?鳳景南瞧著明湛彎彎含笑的狐狸眼,倍覺順眼,溫聲道,“你心中有數就好,鹽課上千頭百緒,讓子政過去幫襯你吧。先把鹽課的事辦妥了,再跟我說彆的事。”

朱子政對著明湛行了一禮。

明湛一笑,“多謝父王,有勞朱大人了。”他知道朱子政出身鹽商世家,鳳景南將人派給他,自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了。

阮家。

內務府已將大禮時的喜服鳳冠送來,端的是華貴非常。即便是阮夫人望著鳳冠上那一顆桂圓大小的東珠,也忍不住連連讚歎,“這樣大的東珠真是不多見了。”

邊兒上媳婦子跟著奉承,“咱家三姑娘過去就是世子妃,日後就是王妃娘娘,有大福氣的人自然要用這樣的寶珠。”

“好了,隨我送去給晨思,讓她試一試,明日要行大禮,這孩子心思重,我得好生開導開導她。”阮夫人滿眼的歡欣得意,帝都之中,有她這樣福氣的人能有幾個呢。起身時,頭比往日抬高三分,眼角眉梢俱流露出一股子高傲。

阮晨思的院裡異常熱鬨,姨母舅母姑母堂嫂表嫂,隻要能沾上邊兒的%e4%ba%b2戚們全都到了,鬨哄哄的說著話兒,阮鴻羽的媳婦兒在一旁招呼著一家子長輩。

阮夫人進門笑道,“內務府的人來,到底不好怠慢,我失禮了。”

“應該的。一家子不必講究這些。”一個四旬婦人眼尖的看到後麵用大紅蓋頭蓋著的鳳冠,隔著蓋頭就能看到寶光融融,不由又是眼熱又有幾分羨慕,“這是三丫頭的鳳冠吧?”

一群婦人均是讚了又讚,阮晨思隻管坐在床上低頭裝靦腆,女孩兒家大婚前總有幾分羞澀,臉兒上的紅暈倒也不全是胭脂的緣故。

阮家一個貴妃一個世子妃,真是榮耀至極,而且兩個女兒都是阮夫人嫡出,%e4%ba%b2戚們皆人人奉承,阮夫人笑著謙了又謙,心裡想著低調,隻是笑聲止不住的比平日要高八度罷了。

女人們正在高談闊論,外麵侍女進來稟道,“太太,老爺請太太過去,說是鎮南王府來了人。”

阮夫人隻得又告了罪,忙扶著丫環的手,急急去了,邊走邊問,“哪個來了?”

侍女在阮夫人身邊低語,阮夫人臉一僵,三步並兩步的出了二門,直奔阮侯爺的書房。

阮侯爺嫁女,聖上%e4%ba%b2賜的婚事,又是與鎮南王府聯姻,聖上特意許了阮侯爺三天假。

書房闊大軒麗,氣氛卻與外麵的喜慶大不同,幾乎是靜針可聞。阮侯爺與阮鴻雁俱在,一坐一站,皆板著臉皺著眉,阮夫人吩咐侍女在外頭伺候,進門兒關了門方問,“老爺,喚我來可是有事?”還要假借鎮南王府之名。

阮鴻雁給母%e4%ba%b2行禮,見父%e4%ba%b2不開口,隻得輕聲道,“母%e4%ba%b2,三妹的婚事,怕是有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阮夫人眼前一黑,險些跌倒,阮鴻雁眼尖的扶了母%e4%ba%b2一把,順勢攙母%e4%ba%b2在父%e4%ba%b2下首入坐。阮夫人不顧眼前一陣陣發黑,拽住兒子的胳膊,眼都紅了,急聲問,“怎麼了?是不是鎮南王府有變?”

“與鎮南王府無乾,”阮鴻雁緩聲道,“今天有人送了一封信來,母%e4%ba%b2請看。”自袖中抽出一封信,奉予母%e4%ba%b2。

阮夫人也是出身名門,雖無甚文采,字還是認得的,看信並不費力,倉促一閱,臉驚的煞白,看向丈夫,“老爺,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阮侯爺手裡握著一盞茶,鷹目如隼,銳力迫人,“先帝時方皇後聘晨幽為太子良娣,太子早立,先帝又獨寵皇後一人,我從未想過當今皇上會登基。太子妃李氏出身鎮國公府,李氏已誕下太子嫡子,鎮國公有一幼子,年紀與晨思相仿,我想著門第也算相宜,鎮南公來信相詢時,我便回了一封。”阮侯爺淡淡地,“這封是仿的,不過,上麵的話一句不差。後來朱家壞了事,殺的殺,流的流,大赦之年也不見有人回來,這事,我便忘了。”

阮侯話裡有諸多破綻,隻是這會兒相問之時,女兒的婚事要怎麼辦才好?阮夫人急出兩眼淚花,“這可如何是好?莫不真是李家人回來了。”

“李家已經完了,哪怕回來,姻%e4%ba%b2故舊,也多化作塵土。如果真有李家人回來,想繼續婚約,也該大大方方的拜帖進門,如此我們給些銀兩,暗中解決這樁婚約也非難事。”阮侯爺臉色沉肅,“如今人不露麵兒,反行鬼祟之事,這樣隻送來一封信,顯然是有所圖謀。”

“那是要錢,還是要彆的什麼?”阮夫人急聲問。

阮侯爺苦笑,“若是要銀子倒簡單,我拚著一把骨頭,哪怕賣宅子賣地也能堵住他的嘴。”

阮夫人此時已經稍稍冷靜下來,“誰送的信?送信的人呢?”

“是有人從書房的縫隙裡塞進來的,父%e4%ba%b2一大早就瞧見了,我與父%e4%ba%b2將書房裡當值的人審了個遍,到現在全無頭緒。明日就是三妹妹的好日子,若是有人鬨到鎮南王府去,不說鎮南王,皇上也饒不了咱家。”阮鴻雁輕聲道。

“那,那可怎麼辦?”阮夫人六神無主的問兒子,又看向丈夫。

“暫時不要讓三丫頭出嫁。”阮侯爺麵無表情,聲音陰沉,“先拖的一時,你進宮跟貴妃商議一下。”

阮夫人忍不住流下淚來,大喜大悲的刺激下,眼角層層疊疊的細紋再也遮掩不住,心肝欲碎,“帖子都撒出去了,還有鎮南王府那邊兒,豈不比咱們更要臉麵。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