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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底下十年,他硬沒發現這小子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鳳景南取下一枝小狼毫,醮了墨,回信,更簡短。

如下:

關於明豔之婚事處置,汝可代本王行權。

落款:一枚火紅的鎮南王印璽。

是的,讓明湛代行王權,而不是明禮。明禮有些小機伶,在他身邊時,下屬官員都給麵子,用心輔佐,說起明禮俱是一應好話。

如今將人放到帝都挑大梁,才覺出這孩子少一些魄力,缺少決斷謀略。

當然,明禮書念的比明湛好、騎射更勝過他、甚至長的也比明湛英俊,可惜這些對於一個主君隻能做到錦上添花。當年太祖皇帝相貌醜陋、識字不過千,照樣開辟了這萬世基業,天下英才皆要在太祖手下為臣。

明湛在宮裡行事比明禮更要艱難,明豔的婚事卻是明湛出頭兒,明禮為輔。

嗬,真是個傻小子,不知不覺便被人奪了權。

且再試試明湛的手段吧。反正也捅不出什麼大簍子。

寫完了撂下筆,晾乾,裝進信封,蓋上漆封。鳳景南的眼光就落在那一滿牛皮袋的信件上,也是明湛寄來的,給衛王妃的。

再對比給自己的薄薄的那一小張紙,鳳景南頓時醋了:這差彆待遇也太明顯了,莫非本王這個爹是做假的。臭小子,一點兒都不討人喜歡。

鳳景南在自個兒老巢,那絕對是說一不二。

說拆就拆,不帶猶豫的。

鳳景南隻看了十來封,就膩的吃多了肥肉似的,除了想嘔吐不做他想。

我的天哪,惡心死老子了。放個%e5%b1%81都要寫信上,罷了罷了,興許女人會喜歡看這種唧唧歪歪的信吧。鳳景南把信再裝回信封裡,命人給衛王妃送過去了。

此時,杜家正在%e9%b8%a1飛狗跳。

情比金堅的愛情在絕對的強勢前不堪一擊。

杜如蘭的腦震蕩已經痊愈,額角的傷口開始結痂,隻是臉色不大好,依然憔悴。

他是世家公子,自然知道鎮南王府的權勢。鳳明湛能把魏貴妃搞到失寵,憑借的也無非是鎮南王府罷了。鎮南王府從來不好惹。

福昌大公主也沒避著薛靈,照實將鳳明湛提的條件說了。

杜如蘭臉色慘白,薛靈搖搖欲墜。

“拿參片來。”

福昌大公主已有所準備,將一匣子參片推到兩人麵前,冷聲道,“含著些,即便今日暈過去,莫非鎮南王府就能罷休了。”

薛靈的淚珠兒已經斷線般掉了下來,福昌大公主心下冷笑,淡淡地,“薛靈,你本是犯官之女。當初,駙馬與你父%e4%ba%b2交好,使了銀子托了人,你發落到我的府上。我自問從未虧待過你,就是你願意伺候蘭哥兒,我,也認了。如今蘭哥兒的前程就在你的身上了。皇上對這件事十分惱怒,如果你不願意,介時皇上賜你一杯毒酒,我們家也隻有去謝恩的。”

“母%e4%ba%b2,我願意娶郡主,母%e4%ba%b2,現在鎮南王府恨靈兒入骨,她過去有死無生,這不是叫我眼睜睜的看著靈兒去死麼?”杜若蘭情到深處,十分激動。

“鳳明湛已經說了不會要她死,還會讓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他會好好的把這孩子養大,也不會惡待薛靈。”福昌大公主移開眼睛,不去看兒子含淚的眼神,歎一口氣道,“隻是,你要好好的與淑儀郡主過日子。如果你對郡主失禮,薛靈與你的孩子會怎麼樣,就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了。”

杜若蘭怒道,“母%e4%ba%b2,就算您瞧不起靈兒的出身。可這孩子是您的%e4%ba%b2孫子,是我們杜家的骨肉,莫非我們杜家為了娶郡主,要把自家女人骨肉抵給彆人做人質不成!這樣的%e4%ba%b2事,結了又有什麼意思!”

福昌大公主仿若無視兒子的悲憤,冷靜道,“這是唯一的可以讓她們母子活命的機會。鳳明湛隻是希望你能善待他姐姐,所以留著薛靈母子的性命攥在手心兒!隻要你好好的對待郡主,他就是為了郡主,也不會慢怠薛靈母子!如果你們還不肯,鳳明湛請一杯皇上的毒酒來,馬上就是一屍兩命!你們都是聰明的,自己考慮吧!”

她恨不能薛靈馬上去死,就算將來生下兒子又如何,不過是個庶子。有郡主所育的嫡子在前,一個庶子,可有可無罷了。

杜如蘭臉色慘白如蠟,福昌長公主心有不忍,抓住杜如蘭的胳膊歎道,“你怎麼就不明白,先把郡主娶進來,再圖其他。你想想,隻要婚後你把郡主哄高興,讓薛靈她們母子回來不過是郡主的一句話罷了!我的兒,沒有舍,哪有得!薛靈最終還是要在郡主手下討生活,你現在這樣犟著,舍不得,讓郡主知道,以後想讓她們母子回來可就是千難萬難了!”

薛靈沒有上妝,素麵朝天,卻是眉翠%e5%94%87紅,此時漂亮的臉孔沾濕淚水,並沒有去擦一下,映著燈光,愈加楚楚。她一手撫摸著肚子,眼中含著淚水,強作歡顏,勸道,“公子,殿下說的有道理。公子是舍不得靈兒死的,靈兒不怕死,卻是舍不得公子。郡主身份尊貴,又是禦旨賜婚,是我拖累了公子。”

籲喘一口氣,薛靈強忍住淚,望著杜如蘭英俊的麵孔。她本是官家小姐,父%e4%ba%b2一朝入獄,家眷賜有爵人家為奴。北昌侯念及一線香火情,使了銀子將她收到杜家,杜家對她不錯。可是她是官奴,哪有良民肯娶,嫁也隻能嫁給那些卑躬曲膝的奴才,將來的孩子依然是奴才,一代又一代的子孫就要這樣卑賤下去。她從地獄的底端向上仰望,終於看到了杜如蘭這一簇熾熱的陽光。

杜如蘭英俊、癡情、前程遠大,她情願做妾。

她唯一所倚仗的就是杜如蘭的愛,所以當大公主提出把她送到莊子上待產時,她不肯去。莊子上是什麼地方,隻有犯錯的罪人才會被發配到到莊子上,她去了,怕就回不來。

還好,杜如蘭聽她的。

她逃過了一劫。

如今……杜如蘭可以為了她和腹中骨肉與大公主爭執,那是因為大公主是他的%e4%ba%b2生母%e4%ba%b2,憐惜寵愛於他,願意讓步。

事已發,皇上、鎮南王府恨她欲死。

大公主說的簡單,鎮南王府既要了她去,哪會輕鬆的放她回來。還有,她的孩子。輕柔的撫摸著腹部,連心底也跟著溫暖起來,薛靈輕聲道,“既然是鎮南王府的條件,公子,我願意去。隻要公子還記得靈兒,靈兒願意去。”

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生離與死彆。

杜如蘭慘淡的目光落在薛靈臉上,不舍、悲憤、愛意、痛苦,各種交織。

薛靈忽然覺得此生有這樣一個男人如此愛她,已經值了。喉中一陣哽咽,落下淚來。

福昌大公主總算是放下心,暗念一聲佛,溫聲道,“靈兒,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如蘭,你且放心,隻要郡主進門兒,你的事,我來跟郡主提,你就放心吧。”她真是怕了薛靈,隻希望她安安分分的過去,自此,再不相見,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吧。

有多少日子,大公主未用如此溫柔的聲音與她說話?

薛靈並不是傻瓜,相反,她很聰明,起碼她能將杜如蘭握在掌心。冰涼的柔荑覆在杜如蘭的手上,十指交握,薛靈牽著杜如蘭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含淚帶笑的如一朵微雨中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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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郎,這是我們的孩子。”美貌對於男人是一項大殺器,美貌、愛情、%e4%ba%b2情,三者相加,幾乎讓杜如蘭崩潰的失聲痛哭。薛靈柔聲道,“杜郎,鎮南王府說的好聽。我為了杜郎,即便立刻死了,也再沒有不願意。”

她的話,她的心,她的愛都是真切的,所以整個人有一種聖潔的動人,“我一個奴婢,送了人,並不為過。可是我腹中的骨肉,是杜郎的。孩子,不能去。”

“殿下,我不會讓殿下為難的。”她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她一條命不值什麼,可是她要為自己的孩子籌算,薛靈流著淚,“殿下,去找一個剛生下的孩童。我,我,幫我配一副催產的藥來,我現在把孩子生下來。就跟……鎮南王府說,我受了驚嚇……早產了。”

“杜郎,如果我回不來,求杜郎讓我們的孩子好好活著。我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去做人質。”眼淚拭之不儘,薛靈殷切的望著杜如蘭,輕聲道,“做母%e4%ba%b2的,寧可自己去死,也是舍不得自己孩子受一點委屈的。”

24、說戲

明湛還是從福昌大公主的嘴裡得知杜家小妾早產的消息。

自從事發後,福昌大公主在明湛跟前兒總有些底氣不足,此時,更是十二萬分的歉意,對明湛明豔道,“那個賤婢,原本昨天讓她收拾收拾東西,今兒過來。誰知就動了胎氣,半夜就生了,如今也動不得了。”

明湛沒說話,明豔柔聲道,“一個奴婢,這些天興許是受了驚嚇,坐胎不穩,早產也正常。姑媽,倒不知是男是女?”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談起生孩子半點不忌諱羞怯。明豔出身王府,進宮便在魏太後跟前伺候,她還很得魏太後的歡心,必是有幾分手段的。福昌大公主打疊起精神,“是,是個小子。”

明豔%e5%94%87角勾起,眼珠一轉,低頭盯著手裡的免毫瓷盅,“咱們家素來慈悲,既然生了,便讓她做了月子再說吧。她既是杜公子的心愛之人,這會兒動彈,落下個什麼病啊災的,豈不讓杜公子心疼。”這些天忍的心口發疼,明豔忍不住譏嘲幾句。

福昌大公主忙道,“這你放心,如蘭知曉分寸,斷不會如此的。”

有分寸!有分寸能做出這種搞大丫頭肚子的事來!明豔心中不屑,明湛早將杜如蘭的事原原本本的與她講了,嫁這樣的男人,她還不如去養一條狗!

真是好笑,她就算庶出,也是在王妃跟前兒養大,得封郡主,有封號有爵位,有家世有兄弟,如今尚未進婆家門兒,就得先為丈夫的小妾操心。

明豔忽地一聲笑,魏太後知孫女受了委屈,笑道,“這些許小事,自有你姑媽料理,咱們不要提了,平白掃興。豔丫頭想到什麼有趣的事兒了,這樣開心。”因著杜如蘭的事,魏太後私下狠狠責備了福昌大公主一頓,罵她昏頭,竟然連個奴婢都轄製不住。

隻是這婚事已明發上諭,為了兩個兒子的臉麵,再說隻因一個賤婢就毀婚,也有些小題大做了。

明豔看向魏太後,笑道,“想起以前家裡三妹妹給我講過的一個戲本子,皇祖母定是沒有聽過的,不如我講來給皇祖母聽聽。”

在這個年代,聽戲就好比現代的現場演唱會,為人所熱衷。

魏太後一聽竟然還有自己沒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