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她已經給皇貴妃瞧過了,皇貴妃說好,她才敢給你送來。若是娘娘喜歡,她會送更多的絲線進來。”
濁妃挑眉,有些不解。
陳媽媽上前,將薛統領手裡的東西接了過來。
濁妃認真的看了看著荷包,這手藝……簡直……讓人難以猜測。
她看了半響,也沒看清楚荷包上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鴛鴦?不像……是喜鵲?也不像……
濁妃無奈的笑了起來,這個手藝,除了長安侯夫人,怕是沒有人再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手藝了吧?
她也曾聽秦朔提起,“母妃,這些好看的,都是小喜%e4%ba%b2自繡的。至於長安侯夫人嘛……她的手藝應該這樣說,‘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兒子嘴裡有些取笑的意味,她當時是聽出來了。
隻是夏阮在她的心中印象太好了,所以濁妃根本想象不出,兒子為何會說這些話。
如今,她也是明白了。
陳媽媽瞧了半響,才道,“這一對黃鸝倒是彆致……隻是,太壯碩了一些……”
濁妃:“……”
薛統領:“……”
對於夏阮的手藝,濁妃沒有多言。
她想了半響,又問薛統領,“長安侯夫人,可還說什麼了?”
“回娘娘話,沒了。”薛統領想了一會,又道,“不過長安侯夫人說,她最近在瞧唐詩,覺得裡麵的話,很有意思。”
這句話,卻讓濁妃瞪圓了雙眼。
夏阮,居然想和她說這些。
濁妃的指尖微微顫唞,她沒想到,夏阮居然會這樣做。
她的心裡告訴自己,該將手裡的荷包丟掉,但是此時荷包裡的絲線似乎將她的手指纏繞住。根本不能讓她動彈。彆說丟下荷包,就是動一動手指,都是十分困難的。
窒息……她覺得有些可怕。
濁妃看著手裡的荷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濁妃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陳嬤嬤也有些驚訝,“娘娘,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濁妃轉眸看著陳嬤嬤,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似乎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陳嬤嬤擔心的神色越來越重。陳嬤嬤剛要開口,便聽著濁妃嗓音沙啞問。“薛統領,你剛才說,長安侯夫人說,若是本宮喜歡?”
薛統領是個粗人。根本不會察言觀色。所以濁妃回答的語氣改變了,他也以為是濁妃累了,根本沒有看的太仔細。
他不會勾心鬥角,自然也不懂看這些。
“回娘娘話,長安侯夫人說,這些絲線若是娘娘喜歡,她便多送些進來。”薛統領垂下頭,有些手足無措的道,“娘娘你放心。你若喜歡,臣一定會將娘娘喜歡的東西帶進宮來送給娘娘。”
薛統領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有些尷尬。“說起來,臣也是托了娘娘的福。”
他能幫到濁妃,便也好安心拿夏阮的茶葉。
畢竟放在庫房裡發黴,還不如給錦衣衛的兄弟們享用。
濁妃聽了之後,下意識問道,“為何這樣說?”
“因為這些日子國庫空虛。錦衣衛那邊吃用有些緊張。”薛統領在濁妃麵前,沒有半分隱藏。因為這件事情。幾乎都是眾所周知了,“臣用粗茶淡飯都是沒關係的,隻是苦了跟著臣的那些人。今兒,長安侯府夫人托臣送東西給娘娘,說來日可能還會幫娘娘送絲線進宮,作為報酬,她便送臣一些茶葉。”
濁妃有些不解,“一定要送絲線給本宮,才有茶葉嗎?”
“不是的,不是的。”薛統領搖頭,看著濁妃道,“隻是臣不想白拿長安侯夫人的東西。她……是個好人。”
運絲線進宮的事情,稍微找點關係,便能做好。
說起來,這些小東西拿進宮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畢竟,不是拿東西出去。
夏阮隻是用了個借口,好將茶葉送到他手裡而已。
對於夏阮,薛統領是感激的。
現在的錦衣衛不是從前的錦衣衛,這有一萬人都是他和四皇子最後的賭注。他們此時要萬分的小心,一點破綻都可能是致命的。所以夜裡,他更是小心翼翼的在宮中看著動靜。
畢竟,他也是血肉之軀,所以很多時候都需要茶葉來提神。
不止他需要茶葉來提神,其他人也要。
濁妃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便露出一個苦澀的笑,“那麼,本宮就先謝過薛統領了。”
薛統領笑著搖頭,“娘娘的意思是?”
“去告訴長安侯夫人,本宮很喜歡這些絲線。”濁妃說這些話的時候,笑容僵硬,“所以,來日便麻煩長安侯夫人了。”
薛統領聽到這個消息,便高興的和濁妃告辭。
等薛統領離開,陳嬤嬤才不解的問濁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唉,長安侯夫人給本宮一個難題。”濁妃看著手裡的荷包,笑的有些無奈,“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陳嬤嬤這時更糊塗了,“這,是什麼意思?”
“七皇子,怕是會出事。”濁妃想了想,“也罷,本宮也很喜歡這個孩子,這個忙本宮會試試幫著。陳嬤嬤,你派人去請皇貴妃,說本宮邀她後日再禦花園賞花。還有,派人去請四皇子,說本宮後日要去禦花園走走,讓他來陪陪本宮。本宮,掛念他了。”
陳嬤嬤點頭,然後離去。
夏阮說她最近在看看唐詩,又說她皇貴妃哪裡歸來。這些絲線都在提醒她,一個母%e4%ba%b2要為子女做什麼。
皇貴妃是個固執的人,她所謂保護秦鶴的方式,或許是——傷害。
☆、461:君主之仁
對於秦朔而言,敵人隻有死了,他才不會有被威脅的感覺。
威脅他的人都不存在了,這才是戰役結束的信號。
這個世上,除了母%e4%ba%b2,便沒有他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在秦樓死後,他的心也隻是略微放鬆了一些。
秦朔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會威脅到他的人。
孩子,也不行。
秦朔接到濁妃的傳話後不足兩個時辰,又被邀去了長安侯府。
一向很少主動提出建議的蕭九,居然和他說了一番出乎他意料的話。
蕭九說,“兔子急了,會咬人。雖然不致命,但是也會受傷。”
會受傷,但是不會致命。
蕭九說的很清楚,希望秦朔斟酌。
秦朔知道蕭九在說什麼,隻是說,“讓我想想。”
他在長安侯府走了一會,便不知不覺的在到某一處小院,停了下來。
少女一臉稚嫩,坐在廳內看著古琴微微發怔。秦朔想了想,便走上前去。
“小喜?”秦朔挑眉,“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原喜今日有些抑鬱,她引以為豪的手指,在學古琴的時候,卻十分的不靈活。四姐的耐心很好,一次又一次的耐心教她,連雷家公子也會提點她,要注意什麼。可是他們越是耐心,她就越覺得自己沒用。
明明,四姐做起來,很簡單……而她。卻怎麼也辦不到。
蕭原喜瞧著秦朔,麵露訝色,起身行禮。“見過四皇子。”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坐吧。”秦朔擺了擺手,自從蕭原喜知道他的身份後,對他也慢慢的疏離了。這段時間,和那些接近他的人想比,蕭原喜的動作卻讓他覺得有些奇怪,“在學什麼曲子?”
蕭原喜低頭,將手放在古琴上。才緩緩到,“落雁平沙。”
“清秋寥落。鴻雁飛鳴。”秦朔自然是聽過這個曲子的,但是這個曲子在不同的人的手裡,彈奏出來的感覺,卻又是另一個感覺。“很難嗎?”
蕭原喜一臉抑鬱,“我覺得很難。”
她覺得這個曲子對她而言,太難。
但是蕭意雪彈奏這個曲子的時候,十分的隨意,彷佛這個曲子就是為她而存在一樣。蕭意雪的琴藝很厲害,這讓蕭原喜十分的羨慕。
她羨慕那種‘欲將心事付瑤琴’的感覺。
可是,她卻做不到。
秦朔瞧著蕭原喜,淡淡一笑,“你彈來。我聽聽。”
蕭原喜抬起頭來,搖頭,“不好的。”
“我這會心煩。你彈給我聽聽,或許我就會心安了。”秦朔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半分虛偽。
他在外人的麵前,無論何時都要保持高度的警覺,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就將這些年的一切毀於一旦。他不喜歡多言。因為有的時候,言多必失。有些話。聽著便好,說出來,意思就會改變。
此時的他,看著蕭原喜,明白蕭原喜的感受。
蕭意雪的琴藝太過於厲害,連雷家的家主都對蕭意雪的琴藝拜服,這樣的女子蕭家出一個便好了。再出一個,那麼蕭家的人便有些可怕了。
蕭原喜想了想,才點頭動手彈起了曲子。
蕭意雪彈琴,他也是聽過的。
不得不說蕭意雪的琴藝的確比蕭原喜好許多,但是此時的他,卻覺得蕭原喜的琴聲,能讓他整個人都安靜下來。那種內心的掙紮,也在此時,徹底的停息了。
蕭原喜很認真,而他也聽的很認真。
蕭原喜一曲完,他才笑著說,“挺好的。你不是四小姐,你便是你,無需和彆人去比。”
“是嗎?”蕭原喜想了許久,“你不會覺得不好嗎?”
秦朔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搖頭,“不會。”
蕭原喜露出一絲淡笑,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了,秦朔才起身道,“我先走了。”
“等等。”蕭原喜喚住秦朔,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送你,但是你出府再打開。”
秦朔有些疑惑的接過,笑著說:“好。”
蕭原喜的針線活做的很好,她%e4%ba%b2自繡的東西都是活靈活現的,尤其是這些年來,她的繡工連母妃都會誇讚。秦朔出了長安侯府,便打開了荷包,隻見裡麵裝了不少的紅豆。
紅豆,又名相思子。
秦朔%e5%94%87角的笑慢慢變得無奈,他想,蕭原喜應該不知紅豆,又叫做相思子吧?
她,很喜歡朱紅色。
秦朔看了許久的紅豆,才無奈的搖頭,他或許明白了蕭原喜為何要送他紅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這,是夏阮的意思。
夏阮希望他,能放過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