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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夜未央 九夜凰 4274 字 2個月前

下去吧。”

被這一聲喚回了神智的人,有些不耐地揮退身邊的人,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角,轉頭看著硯台旁專門用來傳送密函的細竹筒,一副明顯的心事重重。

看著桌上那一碗快要變涼的鴿子湯,楊嵐的臉上,終是有了些受傷的神色,這幾月,他每日都想著法子與他熬湯,他卻是,從來都沒有動過一口。

他若是能喝上一口自己熬的湯,他都覺得好高興。可是他……

穿著一身精致藍衫的人,黯然地將桌上湯碗,神色蒼白地往著門口走去。

“王爺這幾日都看一副眉頭不展的樣子,我看得心痛,我明白你的苦痛,但人死不能複生,你這樣虐待自己,他若是知道了,定是會傷心的,王爺是重情之人,楊嵐也不圖王爺將他徹底忘了,隻希望,王爺好好地過每一日。”

看著離去的人,李未央不置一語,待聽不見那人的步子了,這才站起身來,看著門外,“張管家”。

“老奴在。”

“那邊可有來他的消息?最近他可有好生吃睡?身子如何了?”

“回爺的話,這幾日並未有消息。”

聽著此話,李未央瞬時就皺了眉頭。

若不是現在李國與雲國關係越見緊張起來,手頭的事情無法立馬放下,他恨不得現在就長了翅膀飛到那北疆去。

以著他對那人的了解,怕是沒事閒得慌了,他這個做夫的又沒在他身邊管著,怕是他又會胡思亂想,想要將所有人都撇開去生些事端出來。

尤其這幾日沒見著他人回書信,李未央心頭越是有些不好的預感出來,心頭也是越見煩躁,那些公文兵書,甚至和下麵的將士商量邊防對策,都常常沒有心思。

他若是連他的書信都沒心思回,一,就是出事了;二便是,這不安分的人又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打算了。

“你是不是又不聽話了?”

那北疆雖然沒有正規的軍隊戍守,也是有朝廷的暗線常年紮在那裡,若是他黑火教出了什麼事,他定是第一個知道情況的,那邊也沒那個膽子敢隱瞞於他。

第一個可能排除,那麼,就隻剩下第二個,也是目前推算來最為可能的情況。

“你若是這次做過頭了,為夫可不會像以前那般縱容你了。”

李未央陰著眼色看著桌上那傳信的細竹筒,越想越是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立馬就想要大馬飛奔到北疆去,好好對著那人的%e5%b1%81%e8%82%a1拍上幾巴掌,這次,不管他身子如何,他定是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看來,動作得快些了……”想到這裡,李未央苦笑歎息一聲,若是雲國那幾個毒瘤不除,他這個妻,怕是沒一日是會安分的,他,也沒一日是放得下心的。

有時候,李未央自己也在想,自己怎麼就非他容淺夜不可了呢?第一次去了那桃花穀偷偷看了一眼,就再是放不下那一雙乾淨、又心事重重的眼睛,這以後,就跟著了魔似的,有著機會就會去那裡偷偷瞧上一瞧。

那時,他站在樹下,隱藏了行蹤和氣息,暗暗地觀察著這個母後說的,和自己有娃娃%e4%ba%b2,楊謙的遺子的人。

哪裡知道,樓上正是無聊地看著書的人早就發現了他。

“哥哥你若是站累了,可願來樓裡喝些茶水?今日青姨不在的,沒人會傷害你的。”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他驚訝地看著竹樓上規規矩矩地坐在八仙桌旁的人,這麼小的孩子,絲毫的內力都感覺不出,竟然發現了他。

“我開始看這篇文章的開頭,就感覺到了你在看我。”說著,小人兒對著他揚了揚手中的書冊。

他有一瞬的語塞,這人,為何感知比他們這些習武的人還靈敏?

“那你為何不喊人?”

“你對我隻是好奇,又沒有惡意,我為何喊人?”那人倒是麵上現出奇怪之色,又道,“這桃花穀本來來人就少,我難得看見你一個外人,為何要將你嚇走?”

這次,年少的李未央,真的一句話答不上口。

那次,隻短短的,不超過半柱香的時間,他就開始將這小人兒,記在心裡一輩子了,也許,隻是因為,他全心全意地信任他這個大哥哥,也許,隻是小小的人,單純乾淨得靈魂,和那一雙能讀透天下人心思的清澈眼睛……

反正,不論出於什麼原因,他就將這人,裝在了心裡,有事沒事,都會想起。

除了第一次僥幸近處看了一看那孩子,以後的幾次,每次都有一個叫做青姨的女人守在旁邊,他不敢靠得太近,怕被發覺了行蹤,就隻敢遠遠地看。

看那人一雙眸子越見沒有神采起來,看那人,偶爾在那青衣女子轉身之時,看著她的背影,全然是憂傷和其他複雜得他一時間看不懂的神情。

明明才十多歲的孩子,卻是有著一雙似是能將全部人心和世事看透的眼睛,有憂傷,有落寞,甚至是……生無可戀……

人與人之間,有著一種契合度,這種契合度,是旁人永遠看不懂的,也摸不清的,唯一能感知出來,就隻有那一根線兩段牽著的兩人。

不管彆人再怎麼反對,隻有李未央自己最清楚,容淺夜就是這世上,他唯一想要的人,唯一讓他覺得乾淨無暇的人,若是說這人世就剩下最後一騙淨土了,那也隻是容淺夜這個人的眼睛和靈魂。

隻要有這個人在麵前,他怎麼都暴戾不起來,若是說,他是一個殺伐無度的魔,那麼隻有這個叫做容淺夜的人,才能是將他縛住的枷鎖,他心甘情願,甘之如飴的背在身上,心上的束縛。

若是沒了這一個束縛,這一枷鎖,那麼,這世上所有的人,都該死!

現在,唯一能挑起他的魔性的人,也隻有這個叫做容淺夜的人。

容淺夜有時候怕李未央,不是沒有道理的,以著他這樣敏[gǎn]心思的人,最能感知他人哀怨喜怒,又如何感知不到隱藏在李未央內心深處的魔障和暴戾?好幾次,他都感覺到了,這人,似乎控製不住了心裡的那股魔氣,立馬就要爆發出來了,他也%e4%ba%b2身感受過,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害怕的,打心裡害怕。

外人對李未央冷血無情的評價,可不是憑空捏造的。

北疆。

正與殷傲天談著話的人,突然就開始走起了神來。

“喂喂,小夜兒,你怎麼說著說著就開始走神了?”孟滄很是好奇地在容淺夜麵前揮了揮手,那人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怕,他這次真得生氣了……”

容淺夜沒來由的一句,倒是教旁邊的人愣了一瞬,隻那殷傲天反應最快,眯著眼睛看著對麵有著不輸於任何人的聰敏頭腦的人,低沉著聲音道:“你既然明知他脾氣,又如何三番五次忤逆於他?他既然願意幫你處理那些雜事,你便隻需乖乖養你的病,站在他身後就好。”

“我怕我走了,他會孤單……不如忘了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若是一個人覺得,以前一直掛在心上的人,不值得去愛了,那麼,他就會很快,將之拋之腦後,生命裡,心裡,又會走進來人,代替原來的人,關心他,照顧他……一旦那個重要的位置,有了另一個人,那麼,以前的人,便很快被忘記,拋卻塵埃。

“嗬,你就篤定他李未央非你不可了?人心都是不可捉摸和預測的,你就能保證,這世上再沒人是可取代你的?”

殷傲天把玩著手中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眼眸裡,有些涼薄之意。

一旁的孟滄聽著此話,瞬時皺了眉頭,卻隻是一瞬的功夫,就又恢複了原樣。

容淺夜靜靜地看了一眼這個孟滄一提起來就歎息了無數次的黑火教教主,他記得,似乎上次孟滄出走,就是因為這人與另一人有牽扯。

良久,才緩緩開口道:“愛這東西,本就是四字——非他莫屬。刻入血肉靈魂的東西,豈是彆的能輕易代替的?我容淺夜雖說沒經曆多少世事,卻也會看人,他是怎樣的人,我心裡清楚。”

說到此處,容淺夜頓了頓,轉身與坐在一旁的孟滄添了熱茶,這才抬眼,眼眸看著堂堂一教之主,眸色有些淺淺的冷淡,道:“愛情本來就是兩人的事,若是輕易就讓另一個人插足進來,那又有何資格說‘愛’?不若立馬就放了那人自由,自去做那逍遙浪子,尋花問柳,留個‘多情’名號倒也好。要遊戲人生,就不說愛,要嘗情滋味,就莫喜新厭舊。若是一人活了幾十年的時間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都沒搞清楚,那他就太失敗了,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傾心,隻怕惹了這種人,想玩兒的,甩不%e8%84%b1,想愛的,得不到,傷人傷己,一切禍之源。”

被這麼一說,殷傲天又哪裡聽不出來對麵這人分明就是大著膽子在影射他,他倒是不知,這滄兒平日裡是在這長安王妃麵前說了些什麼話,在他眼裡,他倒是成了個濫情薄情負心的人來了,看來那次的事情,真是讓他傷心了。

思及此,殷傲天有些好笑地轉眸看著眸色有些幽怨的孟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微寵溺的笑意,卻是一瞬而過。

“容公子倒是對自己有信心,若是本座告訴你,那長安王府如今已來了新人了,你可信?”

聽著此話的容淺夜,隻是愣了一愣,隨即開口道:“我若連自己的夫君都不信,那這世上便沒人可信了……兩個人之間,就是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對方有著怎樣的心思,是貌合形離,還是表裡如一,雙方都是明白得很。若是他真的心裡有了彆人,我想,除了他,我便是第一個知道的。”

聽著這樣的回答,殷傲天微微挑了眉頭。

怪不得那李家的王爺將這人當珍寶放在心上,就怕被那雲家的人弄壞了,摔碎了,如今看來倒不是因那張皮相了,可怕其中多數的原因是他那透徹的心思,乾淨的眸子,根本就不像是這個世間的人,就像……他轉頭,斜斜看了一眼身旁坐著的人……

他們這種人,明明汙穢得沒一處是乾淨的,明明是沒人能救贖的,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卻是對著這世上最是乾淨的存在沒有半分的抵抗力,他是,長安王也是。冰冷的世界,就隻那一人溫暖,漆黑的世界,就隻那一人是光明。

隻是,目前看來,這長安王妃情況不甚好,怕是命無幾月了。

是否,他該慶幸,他比那人運氣好,他的滄兒,如今好好地站在他的麵前,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麵前走向死亡而無能為力。

這叫做容淺夜的人,可想過,惹怒了他們這種人,後果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他敢保證,那人不答應,而且,這次定然不會饒過這人的任性。

不過,彆家的事,他不想多管。

“你雖是個心思透徹的人,卻還是終歸少看了人世,本座隻與你說一句,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讓自己的妻站在前麵替自己抵擋明槍暗箭的。”

年近四十的人,懶洋洋地從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