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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攝像軌道正從城堡的正門一直鋪設到前院中,林錫正坐在躺椅上好好地再看看劇本。琳達將深色的眉粉用眉刷輕輕掃著林錫的眉毛,聽了王方的話,他不由抬了眸子,笑著說道:“嗯,是城堡。”

“嗯嗯嗯!”

王方四處逛了逛,激動了半天。等林錫拍完今天的第一個鏡頭後,他才想起了要將帶上來的一些東西分給劇組裡的其他人。因為上下山的不便,所以劇組裡幾乎人人都從旅館裡自帶了乾糧上來,這會兒能吃到小胖子%e4%ba%b2手做的小餅乾,那滋味更是一級棒。

戲份從上午一直拍攝到中午,幸好雷蒙德也沒打算讓全劇組在城堡裡住下,所以當入夜後的一場戲拍完後,今天的戲份便算是全部結束了。大概是有些不適應山地的氣壓,一整天的拍戲過程中,林錫總是感到有些喘不過氣。

他輕輕地捂著%e8%83%b8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雖然短時間的是好了一些,但是不過一會兒又會感覺到%e8%83%b8中悶悶的,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正擠壓住他的心臟。

“喝點這個。”

一雙修長優美的手突然出現在林錫的眼前,他下意識地抬首看去,便見歐諾正垂著眸子望著自己,清俊的眉峰微蹙,似乎有些擔憂。

將那不鏽鋼的保溫瓶接了過來,剛扭開瓶蓋,林錫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參味彌漫開來。杯中是滿滿的淺黃色液體,在月光映襯下顯得澄澈透亮。一道靈光忽然閃過,林錫抬首問道:“這是西洋參?”

歐諾微微頷首:“嗯,提氣清熱。”

“你什麼時候買這個了?”一邊抬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林錫一邊問道。隨著那液體的流入,甘苦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裡彌漫開,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甜味。

“中午的時候看你好像有點氣短,所以就讓小張先下山去鎮上買了點。”頓了頓,歐諾又說道:“沒想到你會有這個症狀,否則早就應該讓王方準備了。”

王方正和副導演商量著明天的戲份安排,並沒有聽見歐諾的話。在季成書不在的時候,王方早就已經勉強算是半個經紀人助理了。一開始或許還有些不適應,也落下過一些小事,但是這些天來,王小胖子早就已經可以獨當一麵。

林錫的視線在王方的身上匆匆掠過,眼中閃過一絲溫和的笑意,他輕笑著搖首,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最重要的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說著,他抬起頭看向了一邊老實站著的助理小張,點點頭說道:“謝謝你了,小張。還要上下山,辛苦你了。”

老實巴交的小張立即飛快地搖頭,連連擺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林錫見狀不由淡笑勾%e5%94%87,還未說話,便聽了場記高喊了一聲“開始拍最後一個鏡頭了,各部門準備”,他也就隻好感激地向助理小張投去一個眼神,不再說些什麼。

最後的戲份是在城堡上進行,林錫和歐諾一起踩上了台階。

這靜靜臥躺了千年之久的石階在清澈的月光下泛著一絲冷冽的色彩,大約隻有一米寬,所以王方和助理小張落在了後麵,林錫和歐諾並肩前行。

“你就不用……謝謝我?”似乎是猶豫了很久,帶著一絲怨氣的聲音在林錫的耳邊響起。

林錫詫異地轉首看去,隻見男人俊美的麵容上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隱隱的妒意。依舊是那般深刻混血的眉眼,但是此時卻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著自己。

怎麼看,怎麼覺得……特彆有趣。

林錫輕挑一眉,佯裝不知地問道:“怎麼?我為什麼要謝你?”

歐諾的目光從林錫手中的保溫瓶上一掃而過,說道:“地板很冷,今晚我不想再睡了。”

一下子沒明白過來話題是如何從道謝轉移到睡覺上去的,林錫愣了半晌,問道:“床這麼窄,你就不怕我半夜把你踹下床去?”

隻見歐諾微微眯了眸子,薄%e5%94%87微勾,反問道:“你難道會?”

聽著對方挑釁性的話語,林錫不由好笑地上下打量了這個優雅的男人,說道:“那……拭目以待?”

“好。”沒有一絲停留的,答應的話語迅速地從歐諾的口中流出。

皎潔如華的月色溫柔地撫摸著深山叢林中這一座高貴深沉的城堡,剛踏上最後一節台階,清涼的晚風便撲麵而來。額上微微有些泛燙的溫度在夜風的吹拂下漸漸平息,感覺著大腦瞬間清醒了不少,林錫便轉了頭便看向身邊俊美的男人。

視線在觸及到對方%e5%94%87邊那抹淡淡的笑意時猛地停住,鳳眸倏地睜大,林錫這才明白剛才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你剛才居然……”剩下來的話並沒有再說下去,看著歐諾漆黑深邃的眸子,林錫隻能無奈地自食惡果。

過去這些年來,他總以為這個男人雖然性子冷傲孤僻,但是卻是屬於那種不屑於去玩弄心思的人。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總算是徹徹底底地發現了——

自己以前對這個人的認知,實在是大錯特錯!

王方不明所以地小跑著上來,站在城堡的牆頭,整個圖林根森林儘收眼底。小胖子高興地歡呼:“誒老大,真的好漂亮啊,你快看你快看這裡,還有那裡,都好漂亮啊。老大,你說……誒老大,你怎麼不說話啊?”

“老大?!老大?!”

“……qaq老大你怎麼不理我……”

什麼叫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王方真是用%e4%ba%b2身體會來闡釋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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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遼闊深遠的夜空下,柔和清朗的月色依舊如同幾十年前的那般清冷明亮。圖林根森林的夜風仍舊是喧囂不止,輕輕地吹過每一棵山毛櫸的葉片,帶出唦唦的聲響。仿佛是幽遠的女聲正在輕聲%e5%90%9f唱,暗黑色的山中隻有這一座城堡,孤傲的屹立在山崖邊,承受了上千年的風霜。

剛來到歐洲幾個月的莫青還是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e4%ba%b2眼見到這樣雄偉壯闊的城堡。他一開始以為凱斯德的提議隻是一時興起,所以並沒有做太多打算便跟著對方來了艾森納赫。但是當他看見這座城堡巍峨高大的門向自己敞開時,心中那種突如其來的驚喜感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按照凱斯德的說法,這座城堡的主人與他的家族有交好,所以借給他們來住上幾周。但是僅僅是借住,便已經讓莫青感到分外的欣喜。他從小在華夏的江南水鄉長大,見識過不少古典的園林,卻從未見過這般全用石頭堆砌成的古堡。

這段日子以來,莫青似乎忘了一開始來的初衷。他跟著凱斯德在山下的小鎮中遊逛,聽過街邊白發蒼蒼的老人彈撥著沉悶的齊特爾琴,見過多情浪漫的流浪者吹奏抒情的薩克斯。作為巴赫的故鄉,艾森納赫真的是一個充滿了音樂氣息的地方。

而且,莫青從來不知道,凱斯德居然是這樣一個出色卓越的天才。站在小鎮溫暖的陽光中,凱斯德跟著那老人一起彈撥著深黑色的齊特爾琴。一切浪漫得好似法國最瑰麗的玫瑰園,連凱斯德這張冰冷冷的臉也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來到瓦特堡第七天,莫青便將所有的地方全部走遍。當他看到凱斯德將珍藏在城堡中的那架古老的鋼琴給打開時,他便明白,一切總歸是回到了原點。

望著如水般清涼的月色灑在那架優美動人的白色鋼琴上,莫青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小提琴從琴盒中取出。已經不用言語,隻是一個眼神,兩人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思◢兔◢在◢線◢閱◢讀◢

深情柔美的音樂從琴孔中緩緩流出,帶著一絲無助的悲傷,在整個城堡中徜徉。是鋼琴和小提琴的交響,一者好似最低轉的悲%e5%90%9f,另一者卻好像淒淒不舍的訣彆。當最後一道尾音在空氣中止住時,莫青怔怔地放下了琴弓,卻不能從剛才那種情緒中回醒過來。

“你剛才拉琴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麼?”低沉磁性的男聲在空蕩蕩的房間中響起。

莫青愣了一瞬,回答道:“我在想……今天你和那位老先生一起彈奏齊特爾琴的場景。陽光很溫暖,你也很溫柔……”話剛出口,莫青便立即明白了自己在說什麼,他立即辯解道:“不,我的意思是那個場景非常美好,所以我情不自禁的……”

在青年看不見的地方,凱斯德的手指倏地顫唞了一下,又很快恢複了正常。他輕輕地將琴蓋合上,望著眼前滿臉自責的青年,他輕歎一聲,道:“你的感情是有了,但是……出現了一點差錯。”

兩人一起走到了那扇巴洛克風格的長窗前,琉璃的色彩將月色染花,似乎連最純潔的顏色都變得絢爛起來。凱斯德伸手推開了窗戶,頓時,一陣涼爽的夜風颯颯地從森林吹進了城堡,將窗邊的雪紗窗簾拂起。

“你看那裡,那條泥濘的小路。”漂亮的手指指向了小鎮前的一處三人寬的小道,明明是昨日的雨,但是小道上依舊積著幾片小小的水窪,在月光下如同鏡麵一般明亮。

“當年的巴赫,就是從那裡一路向著家鄉奔馳而來。”頓了頓,凱斯轉首看向一臉迷茫的青年,說道:“你恐怕並不知道這段秘辛,埃爾先生也隻是宣布了要以《恰空》為主題,並沒有特意作出闡述。”

臉上露出一絲赧然的紅色,莫青低下頭,說:“對不起,我一直太注重技巧,沒有去了解這首曲子的感情。”

“那是一個寒冷的深夜,巴赫的妻子已經走到了人生的儘頭,大概就在那一片小小的房屋裡。”聽著凱斯德的聲音,莫青順著他的視線向山下看去。

“那天晚上的雪一定非常的大,這一片茂密的山毛櫸都染上了一層銀白。”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雪,莫青怔了怔,沒有說話。

“他踩在雪裡,眼睛被大雪糊住,卻沒有放棄前行。”明明是那般平淡沒有起伏的聲音,但是聽在莫青的耳中,卻好像是在悲泣;明明是用最沒有感情的語氣去訴說,卻是讓莫青的心都跟著顫唞起來。

“大概跑死了一匹馬,那是他現在全部的身家。”

“紅衣主教賞賜的金幣也掉落在了圖林根森林的湖泊裡,可是他卻沒有再看一眼。”

“他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踩了這片大雪中,迎著呼嘯寒冷的風,向著那個地方跑去。”

莫青似乎看到了一個心急如焚的男人,穿著黑色的衣袍。寒風將他的衣衫全部都刮得後飛,帽子已經被吹向了空中,可是那個人卻一眼都沒有分心,隻是向前不停地奔跑著。

“當看到第一個冒煙的煙囪時,他欣喜若狂地奔跑而來。明明是已經凍得快要無法行走的雙腳,可是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