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昨晚上某人酗酒之後意圖不軌而未遂，第二天早上起來除了要忍受宿醉折磨，就是要麵對不爽了一晚上怒氣槽幾乎破表的靈珠子大爺。自知失誤的陸軻相當乖巧地縮在床上，一副純潔無辜的老實人樣。
“不打算說什麼麼？”哪吒坐在他對麵，臉色陰沉，手上還拎著塊金磚，看起來頗似大老爺審犯人。
“說什麼？”陸軻眨眼，以表無辜。
哪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直看到陸軻咳嗽一聲重新開口為止：“我是說……呃，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點，記不清發生了啥。”
這麼標準的搪塞自然逃不過哪吒大爺法眼，不過他也沒打算計較昨晚上發生的事。相比其昨晚那點小事，另一件讓他無法不在乎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敖丙怎樣了？”
陸軻剛要張口，哪吒臉色一沉：“你最好彆問我敖丙是誰。”
“……咳，”心思被看破，陸軻有點尷尬地咳嗽了聲，“我當然知道敖丙是誰……我是說，他怎樣很重要麼？”
“自然。”
“……其實我把他乾掉了。”
“敖瀾就在中軍，若是敖丙已死，他還會主動獻城？”
“你信他還是信我？”陸軻悲憤道。
“可信的那一方。”
陸軻眼珠亂轉正打算繼續扯下去，哪吒卻沒給他那個機會：“陸軻。”
“嗯？”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所謂的‘喜歡’，隻是嘴上說說的吧？”
陸軻一愣，不由看向哪吒，正對上一雙帶了怒氣的眼。
他……生氣了？
“我既然說了要跟你一起，那便是無論如何也要一起。”哪吒眼中含怒，聲音卻平靜無波，仿佛隻是在闡述最簡單的道理，“哪怕天道不喜，我決定了的事，也沒它多嘴的地方。”
“……”陸軻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來。
哪吒……
“我不知道你在計劃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漂亮眼睛掃了陸軻一眼，哪吒嘴角浮起一抹笑，“無論如何，你彆想自己去麵對。”
“我說過了，要與你一起——難道你以為，我會給你逃跑的機會麼？”
漫長的沉默過後，陸軻笑了。
“我這算不算自討苦吃啊……”
“想後悔？”哪吒摸金磚，“可以。”
“……算了，挺不錯的。”陸軻笑了笑，“也對，我一個人逞什麼英雄……不過哪吒啊。”
“什麼？”
“……呃……”陸軻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悶，“我，那個，那什麼……”
“……說。”哪吒臉色一沉。
臉上表情豐富了半天，陸軻才心一橫，開口道：“不管我將來成了什麼樣子……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植物也好，貓狗也好，機器——哦這個沒有——總之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你都能接受麼？”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正在哪吒嘴%e5%94%87微張即將吐出他的回答的時候，空中忽然無端泛起一陣波動，緊接著，一隻手伸了出來，然後是腦袋，全身……
“……”
“……”
“……我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陸軻拉著一張臉，瞅著眼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樣子的洪荒，臉色忽青忽白，眼神更是恨不得把洪荒直接戳個對穿。可惜洪荒的臉皮極為結實，麵對陸軻火辣辣的眼神連紅一點的意思都沒有。
“我真是……服了你了。”陸軻深深吸了口氣，把心裡翻騰的殺意壓了下去——任誰在對情人進行深情告白的時候被人忽然打斷，估計都會產生強烈的殺人欲望。之所以他現在還能忍得住，不過是因為此人是那個關係到他下半輩子幸福的人……
“哪裡哪裡。”洪荒乾巴巴一笑——老實講他也不太想挑這麼巧的時候冒出來，隻是運氣不太好……
“……算了。”陸軻按著太陽%e7%a9%b4揉了揉，“說吧，什麼事。事先聲明，麻煩得可不乾，我現在時間不多，想乾的可不少……”
他順便瞄了哪吒一眼，發現對方正在饒有興致地打量洪荒，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得，看來答案又拿不到了。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幫我殺個人。”洪荒的語氣輕描淡寫。
“誰？”陸軻嘴角抽了抽——殺人？要是尋常人，他自己還殺不了？連洪荒都搞不定的人……
“紂王。”
“……你還真看得起我。”
紂王是誰？當今天子。雖然現在武王聲威赫赫，但隻要他還沒真打出旗幟來謀反，見了紂王，照樣得恭恭敬敬執臣禮。
作為天子，隻要還沒徹底失道，紂王就有王氣護體，莫說尋常道人，就算金仙聖人，也不敢隨隨便便說殺就殺了——否則就憑這人之前積下的那些血債，光周營裡，想殺了他的人就能論打算。
陸軻雖說沒跟他有什麼直接恩怨，可黃家的血債他卻算半個%e4%ba%b2曆者，對紂王自然也是半點好感都無。可即便如此，麵對眼前誠懇地邀請他去殺紂王的洪荒，他還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心。
“你確定這件事要我來做？”
“反正你做得該天打雷劈的事情，也不缺這一樁了。”洪荒道。
“那怎麼不是你去？”陸軻還沒來得及反駁，哪吒倒是先開口了，“若說這世上還有幾人不怕天打雷劈，那你也算其中之一吧？”
“我是不怕，反正也不是一回兩回……可我最近事情比較多，實在是分不出對付天道的心來。”洪荒苦笑道，“反正殺了紂王對你們來說也是好事，不是麼？”
“就算他不死，商軍也撐不了多久。”哪吒語氣篤定，“若他莫名暴死，卻可能給武王招來弑君的罵名，反倒不好。”
聽他的語氣，仿佛是多麼為主上考慮的武王臣子一般——陸軻在一旁聽得不由有點想笑，可惜哪吒及時橫過來兩眼，把他的笑容憋了回去。
“難道你不想手刃這殘暴無道的昏君？”洪荒眉毛一挑，義正詞嚴道。
“修行者不得肆意乾涉人間事——我入門第一天，師父就是這麼說的。”哪吒更是義正詞嚴，“若是不說得明白，誰知道你是打著什麼算盤？畢竟若是出了問題，報應好像也落不到你身上。”
洪荒一張嫩臉憋成苦瓜樣，瞄瞄陸軻看他沒什麼反應，再看看一副你不說清楚就彆想把人帶走架勢的哪吒，歎了口氣道：“我就實話實說吧——現在創世的一切準備都已完成，唯獨礙著個天道，要想創世，必須抓住天道波動極大的時機。眼下最有可能出現的，便是天道所選定的‘王’橫死——要麼死紂王，要麼死武王，我想你們總不想選第二個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按照原定計劃，這個時間還得往後拖上幾年，算算也差不多是你們攻進朝歌的時候，那時候紂王王氣也散得差不多了，殺他簡單。可是……”洪荒瞄了陸軻兩眼，眼神頗為哀怨，“總之，這個時間被提前了不少，現在周軍還卡在這兒，紂王王氣也沒散，若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殺了他，萬一拖出什麼變故……”
這番話倒是說的陸軻有些意動，他雖然對拯救世界這種事沒什麼興趣，可洪荒的計劃關係到幾個他頗為在乎的人，他也不想讓他們失敗……
可他還沒開口應承，那邊哪吒又道：“殺了紂王，可能激起天道什麼反應？”
“不清楚，”洪荒搖頭道，“自有人君以來，還從沒出過這種事。不過天道能用的法子無外乎就是那麼兩個，天打雷劈，扭運改命——”
看哪吒臉色似乎不太好，洪荒又連忙添上兩句：“不過紂王現在王氣已衰，天道大概也不會給什麼太大的懲罰……天打雷劈自有人幫忙攔著，若是改運了……”
他的表情有些苦惱，半晌才磕磕絆絆道：“反正……以後你們也是當神仙的，倒黴也倒黴不到哪去……吧？”
說到最後，陸軻還是答應了洪荒的要求。隻不過與洪荒原定計劃不同的是，去找紂王麻煩的多了個人。
“天曉得你會不會又出什麼岔子。”哪吒說。
“我看起來象是很容易出岔子的人？”陸軻鬱悶。
“像。”哪吒斬釘截鐵地答道。
“……”
有洪荒從中協助，自周營去朝歌那長達千裡的路途僅用了幾息的功夫。兩眼一花之後，出現在陸軻與哪吒麵前的已經不再是彌漫著緊張氣息的周營，而是雄壯威武的商都朝歌。
陸軻畢竟曾在這兒生活過幾年，眼下舊地重遊，不禁有些感概。一去數年，眼前的朝歌不複往日榮光，雖然依舊繁華，卻隱隱約約透著股衰敗的氣息。城中行走的百姓臉上也沒了往日的精神，反倒多了幾分倦怠與畏縮。
比乾亡，聞仲死，飛虎叛，昔日殷商三柱石皆已不在，忠貞老臣也是死的死辭的辭，朝中剩下的，大多是唯唯諾諾的應聲蟲，和媚上欺下的小人。就算現在的朝歌還能保持著眼下的繁華不改，可……又能維持幾時呢？
陸軻的感慨並沒能維持多久，在朝歌城內隱蔽處停下之後，洪荒一臉慎重地看著兩人，開口道：“紂王現在應該是在鹿台，我沒法接近他，接下來的路，要靠你們兩個了。”
“就知道這事沒那麼容易……”陸軻翻了個白眼——他還以為可以直接潛進紂王身邊一劍捅死完事的。
“放心，紂王身邊也沒什麼厲害的家夥，截教道人能撤的都撤了，除了那些想搏上一把賺些好處的小妖，沒有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還敢把自己捆在紂王身上。”洪荒道。
“早知如此，我該把雲煙帶來的。”陸軻嘀咕了句，倒也沒再說什麼，便跟哪吒兩個一起朝著鹿台去了。
朝歌城日益破敗，鹿台的奢華卻是更勝以往。陸軻一路潛入，又體會了一把當年感受過的紙醉金迷——隻不過當初他看著金銀流口水看著美女想入非非，眼下看到金銀財寶雖然還是會下意識的幻想一下躺在上麵打滾的感覺，看到美女卻絕對沒了當初的心思。
原因無他，曾聽過某人自吹自擂的“紂王皇宮一日遊”的哪吒此刻正用一種相當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他，看得陸軻不得不眼觀鼻鼻觀心作正人君子狀，即便與身著清涼的宮女擦肩而過照樣目不斜視。
“當初你就是在這兒惹了一身香？”哪吒抽抽鼻子。
“是啊。”回想起當初那堪稱“宿命”的相遇，陸軻不禁一腦門黑線——到現在他還沒想明白，哪吒那鼻子到底是什麼做的？
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因為那一次相遇，當初的陸軻也未必會下了加入周營的決心（雖然時至今日，陸軻依舊堅定地認為自己是被綁上賊船的），更不會因為之前種種對某人產生興趣，進而發展成眼下這樣……
這麼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