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的心上人同時，還有一個像白無常一樣的損友。

再在帳篷裡待著他早晚被白無常氣出個三長兩短來，捧著自己碎成渣的玻璃心，陸軻緩慢地晃出了門，打算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以自我治愈。

這幾日天氣越發寒冷，陸軻嗬了口氣，看著一團白霧嫋嫋升空，頓時有了冬日之感——修道之後不需如常人一般勤快換裝，對尋常天氣冷熱變化也感覺的比較遲鈍，他也是到了此刻，才驚覺眼下居然已是冬天了。

“真是……”又吐了口氣，陸軻抬手戳弄著霧氣，把原本好端端的一團白霧攪成一團亂。

“醫令大人，看到你，真是讓人分外覺得我軍勢如破竹，以至於堂堂軍醫令竟閒成了這樣。”

“……咳、先行官大人不也一樣？”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看著那邊抱著胳膊欣賞他無聊之舉的哪吒，以陸軻臉皮之厚都忍不住臉上一熱。

“我是公務。”哪吒鄙視地瞥他一眼，“師叔下令，讓我們幾個帶隊去周圍漁家借船。”

“嗯？”陸軻眉毛一挑，“借船？”

“……這幾日你難道都沒注意軍務麼？”哪吒翻了個白眼，“再往前走不了多遠就是黃河，尋常兵士過不了河，自然要向左右漁家借船。”

“夠用麼？”陸軻皺眉，“那可是幾十萬大軍……”

幾十萬還是打了折扣的，周軍一路行來收編敵軍無數，現在軍容怕不也得有百來萬了……光是借船，就憑尋常漁家裝不了五個人的小船……

哪吒一撇嘴：“借船？若真隻靠借船，怕不得渡上十年——倒也不怕告訴你，師叔下令，民舟每隻俱有工食銀五錢，一隻也不白用。”

陸軻沉默片刻，“如此，怕是岸邊漁家個個滿心歡喜，感恩戴德了？”

本來冬日就是休漁的日子，漁船白白放著也是沒用，眼下隻要點頭借出去，就能換筆可觀的工錢——好劃算的買賣。

“……不錯。”

不過更劃算的還是另一筆買賣——每家不過五錢銀子，就給武王買來一頂“時雨之師”的好帽子，薑大元帥還真是一個……體貼君王的好下屬。

麵子工程是一回事，渡江的任務也不能耽擱，仔細看看哪吒臉色，陸軻恍然大悟：“該不會丞相是打算讓我們負責船的事兒吧？”

“不錯。”哪吒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所有玉虛弟子一起行動，三日之內造出足以讓大軍渡江的船——不用想了，雖然陸壓道君不是玉虛門下，但這事你也彆想跑。”

“……”陸軻覺得冷風呼啦啦地灌進了他的心裡，好冷好冷……

雖然過程艱巨，不過任務既然下來了，那就得老老實實地乾——三天後，數十艘威武雄壯的大船齊刷刷停在江邊，仿佛一個個昂首挺%e8%83%b8等待檢閱的軍士。

“這真的不會有問題麼……”陸軻抽著嘴角看著眼前的大船——作為製造者之一，他太清楚這些看似結實的船本質是什麼。

“應該吧……”哪吒的語氣難得的帶了些猶豫。

“師叔就真的放心麼……”

“武王那艘船是真貨，他自然放心。”哪吒麵無表情道。

“……”好犀利的回答。

不過嘴上雖然擔心，陸軻對這幾艘大船還是頗有信心的——畢竟他們幾個也是群策群力，甚至不忘飛書一封向那些隱居中的師父師叔詢問了注意事項，這些船天長日久是不可能，但若隻是渡江，想必不會出什麼岔子。

隻要不出事……

“……”

“怎麼了？”

“沒什麼……”看著滔滔江麵，陸軻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些——為什麼他總是覺得，這一上船……就可能是不歸路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黃河，中華民族的母%e4%ba%b2河。她世世代代滋潤大地哺育人民，孕育出了輝煌燦爛的中華文明，麵對黃河，我們的心中往往充滿激動、感慨、崇拜，以及……

呃，頭暈眼花惡心想吐？

……好吧，黃河確實是母%e4%ba%b2河，但誰都沒規定被自己%e4%ba%b2娘搖搖晃晃的時候，兒子能不吐……

陸軻趴在龍舟的欄杆上，望著腳下的滔滔黃河感到無限感慨——按理來說冬天黃河水量不比以往，不該那麼洶湧澎湃，可惜沒怎麼被人禍害的公元前十世紀的黃河水量遠非現代可比，洶湧澎湃地讓人不敢久視。浪既然澎湃了，水麵上的龍舟自然也要起起落落。跟隨武王的軍士大多是一輩子沒上過船的陸上英雄，眼下直麵中國第二大河，難免紛紛中招，吐得昏天黑地。

好在陸軻運氣不錯，他自幼長在海邊，大海裡的驚濤駭浪遠勝河湖，這點風浪對他倒是沒什麼影響。相反，看著黃河，他還產生了一種由衷的%e4%ba%b2切感，很想跳下去和她來個%e4%ba%b2密接觸……

“怎麼了？”就在陸軻想要把願望付諸實踐的時候，哪吒及時地阻止了他。

“你不覺得這水很好麼？”陸軻陷入了淺淺的鄉愁，他忍不住開始朗誦以前寫過的一首詩，“碧波蕩漾，溫暖而柔和的水之女神，我想擁抱你，進入你守護的天堂……”

“……”對於陸軻大作《給海公主的讚歌》（PS：寫作時間，陸軻小朋友小學五年級某節作文課上），哪吒顯然沒什麼欣賞眼光，他隻是掃了眼雖說不像後世那樣翻著濁漿但也絕對不怎麼“碧波蕩漾”，而且絕無可能“溫暖而柔和”的黃河，認真地懷疑了一下陸軻是不是像一些倒黴蛋一樣因為暈船昏頭轉向了。

好在陸軻的鄉愁狀態轉瞬即逝，他晃晃腦袋，看著一邊無語的哪吒問道：“其他幾艘船上情況如何？”

“還好——至少暈船的那些都吐得差不多了。”哪吒很淡定，陸軻很無奈——暈船這又不是病，他醫術再好也搞不定，隻能給點偏方讓那些人好受點。

更讓他沒轍的是，暈船的人裡麵還包括了武王，這位尊貴的病號現在吐得臉都綠了還強撐著王者風範不可失，敬業的讓人不忍心看。薑子牙最後終於沒了辦法，悄悄用法術把武王放倒，塞進了後艙去休息，並嚴令將士在靠岸之前不得打擾。

其實龍舟上暈船的人還是少的，因為龍舟上麵除了大將近臣就是道門弟子，前者被暈船惡魔一視同仁，後者卻因為修煉法術身體原本常人強健而大多隻不適了短暫時間就恢複正常——這讓陸軻相當遺憾。

“沒辦法，隻能指望這船快點過河嘍。”陸軻順勢靠在欄杆上，衝著哪吒作無可奈何狀，“唉，要是有辦法把這河全凍起來，可就省事多了……”

“要這麼做，除非是師父他們出手——嗯？”

還沒等哪吒把揶揄的話說完，兩人同感腳下甲板一陣輕顫。按理說船行之中，船體隨波浪起伏乃是必然，但這種輕顫極為古怪，不像是正常情況。還沒等陸軻想明白是怎麼回事，那陣輕微的顫動就停止了。

但這並沒讓陸軻放下心來，而是讓他感到更不正常了——顫動停止了是不假，可是船應有的起伏也不見了！

同時，他還注意到和他麵對麵的哪吒臉上那詫異的表情——他的目光落點並不是陸軻，而是……他身後的河麵？

猛一轉身，陸軻看向河麵，接著，他體會了一把結結實實的震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黃河……居然凍住了？

簡單的一句話無法準確表達出陸軻內心的震撼，畢竟映射到他眼中的是他一輩子都不曾見過的壯觀景象——極目所至，整片黃河的水麵整個凝成巨大的冰麵，純粹的白色遮蓋了滔滔江流，潔淨的仿佛無垢的雪原。刺出河麵的晶瑩冰柱折射日華，泛出極美麗的彩虹光芒——這是仿佛童話般的景象。

而這片巨大冰麵上一艘艘“鑲嵌”著的船，卻荒誕得像是一個笑話。

“怎麼回事？”蒼老卻不乏威嚴的聲音傳來，陸軻轉身，看到自船艙中急急步出的薑子牙——他望著河麵，臉上震驚的神色亦是一覽無遺。

“就是……這樣。”陸軻想解釋，可惜麵對如此情景，縱使是他也覺得一腦門子糨糊——現在天是冷，可還不至於江河封凍，方才還奔流著的黃河居然嘩啦一下凍住，除了這絕非自然情況之外，他還真分析不出什麼。

“這……”薑子牙在甲板上左右踱步，把兩邊冰麵看得清清楚楚，震驚漸漸退去，換成了緊緊皺起的眉毛——眼下這種情形是誰所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到底有著怎樣的目的。河麵封凍之舉便是示威，若此人能輕易掌控腳下的大河，那船上的軍隊……

越想，他的眉毛就擰得越緊。而站在他身後的陸軻和哪吒對視了眼，也對將會麵對的事情有了默契。

當下，哪吒手腕一轉，紫焰蛇牙槍灼然現世，襯得原本僅是俊秀甚至還帶點斯文的修道人立刻帶上了騰騰殺氣。

心裡忍不住叫了聲好，陸軻也順便把自家千鱗刀叫了出來——雖然沒有哪吒手上那一把漂亮，不過幾十把小飛刀騰空而起，刀鋒凜凜將陸軻拱衛正中的模樣，也足以讓人心驚膽戰。

此時龍船中其他人也發覺了事情不對，帶著各自兵刃法寶衝出船艙，一時間甲板竟也有些擁擠。陸軻掃了一遍眾人，接著轉眼去看哪吒：“你說，這會是什麼人乾的好事？”

“這麼……”哪吒皺起眉毛，“有這本事瞬間封凍了大河之人，倒是不少，可之前我們竟未察覺出絲毫跡象……”越說，他的眉毛就擰得越緊。

“怎麼？”注意到哪吒的反應有些不尋常，陸軻又問了句。

“……不清楚。”哪吒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什麼，可隨即他的臉上又露出困惑神情，最終出口的換成了這三個字。陸軻看他表情古怪，便順手拍上他的肩膀打算給些安慰——然而下一秒，手上傳來的觸?感就讓原本還不怎麼擔心的陸軻皺緊了眉毛。

哪吒的體溫高得驚人，手心傳來的灼熱溫度甚至有些燙手，絕不是正常現象。

“你怎麼了？”

“……”哪吒依舊是那副有話難說的樣子，陸軻看他這樣也不多話，拽過他的手腕一探脈象。而哪吒的脈搏也跳得極快，讓陸軻感到陣陣憂慮——認識那麼久，他為哪吒包紮治療也不是一次，卻沒有哪一次，這人的情況是如此不同尋常。

嘴%e5%94%87微微動了動，哪吒有些艱難地開口：“我……”

“你要是有什麼，不如先下去休息，反正這兒也不缺你一個……”陸軻打定了主意——要是這樣了這家夥還敢衝到最前，那他冒死也要把他拖回去！

“……不，我隻是……”深吸了口，哪吒原本還有些茫然的眼睛瞬間清明。手腕一轉，已經%e8%84%b1離了陸軻的掌控。

“哪吒？！”

“……我隻是想殺了它而已。”平靜地吐出後半句，哪吒縱身一躍跳上半空，手中紫焰蛇牙槍飛射而出，直直撞上冰麵！隨著清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