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個名字叫靈珠子。”陸軻隨口補充道。
“……靈、珠、子?”這次不是微皺,而是整個兒擰起來了,“他的師父可是太乙?”
“是啊……”
“……”
陸軻沒聽到回話正奇怪呢,結果回頭一看,陸壓的臉色變得極為奇怪,仿佛想起了什麼極為慘痛的回憶。
“……怎麼了?”
隻見陸壓臉色又變了變,最後長長地歎了口氣,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想不到當日那顆靈珠子日後竟會變成如此模樣……”
“……?”
“早知如此,就算下了狠手,也得把這個徒弟搶過來!”
“……啥?”
市井中自然不是講話的好地方,於是一對師徒借了土遁,在附近找了個幽靜地方,來講那過去的故事。
“你可知天地萬物皆有五行?”
“……師父,徒兒好歹也跟你修行了這麼些年。”道門認為,天地萬物皆為五行構成,這是如同科學認為天地萬物是由元素構成的一樣都是入門的道理。
“不錯,那你可知這世上並無天生五行俱全之物?”
陸軻點頭——這也是入門道理,天地萬物有五行單一的,也有有多個五行的,但隻要是自然形成的就決不會有五行俱全之物,除非是被後人煉製出來的法寶。
“其實天生五行俱全之物這世上不是沒有,隻是此類存在有悖天道,故此一旦出世都會被天道察覺,繼而被毀。”
“……”天道,您老人家真閒。
“那靈珠子原本是水中龍王供奉的至寶,喚作滅龍珠,專用來殺那謀逆犯上的孽龍。此珠出處為何已不可考,值得一提的是,此物確實是絕無僅有的‘先天五行俱全之物’。後來大禹治水時出了土龍之亂,鴻鈞那小子難得的管了次事,把人家土龍一族儘滅,原本在土龍王手中的滅龍珠也就沒了主兒……”陸壓臉上露出鬱悶神色,“恰巧讓我遇上,我本打算把那珠子帶回去,可沒想到……”
“……太乙……呃太乙真人搶了你的?”
陸壓重重點頭:“若不是礙於他是小輩,我不好出手……”
……我覺得你礙於的那個,八成不是對方是小輩……
陸軻默默腹誹,卻見那邊陸壓搖頭歎息:“想不到總算是讓太乙琢磨出了分化五行的手段,滅龍珠讓他煉成了靈珠子……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怎麼說?”陸軻一愣。
“你師父我是何等修為,還能看不出此刻的靈珠子已不再是五行俱全?太乙也算是元始天尊弟子中的佼佼者,但要他像土龍王一般布七海九龍陣護住滅龍珠卻是不可能的。如此便隻好分化五行,可這樣一來,天地間唯一的五行俱全之物也隨之而毀,哎……若是那珠子入了我手,定不會如此糟蹋!”
若是那珠子入了你手……若是那珠子入了你手老子豈不是要管哪吒叫師兄?
想到這個可能,陸軻不由默默寒了一個。
“可惜可惜……”陸壓還在那兒可惜著,“太乙也是不懂,靈珠子這般無性之物,何必投了男胎?若是個姑娘家,有了那樣容貌,才是不虧……”
陸軻的臉整個兒抽在了一起——哪吒?女的?
“哎哎,若是個姑娘家,就算不能討來做徒弟……”陸壓上下打量了陸軻一遍,搖頭歎道,“做個媳婦也好……”
“……”陸軻隻覺得自己不止是被一道天雷打中,而是被九天神雷狠狠洗禮了一遍,整個兒焦黑成炭:“師父……”
“嗯?”
“若你還指望著徒弟好好伺候您一輩子,這番話,可千萬彆在你我之外第三個人麵前提起。”
否則,哪吒要是不打死他,那就不是哪吒了……
第三十七章
原著裡麵,陸壓和趙公明見麵的時候,陸壓賦(打油)詩一首,隨後兩人開打,打了半天之後趙公明祭起金蛟剪,陸壓逃之夭夭。
而現實中……幾乎就在見到陸壓的同時,趙公明的臉色變了。
“趙道兄,久違了。”
“……陸道兄,久違了。”
這兩聲久違說的人莫名其妙的糝得慌,陸軻歪歪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於是便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大多數人都是和他一般表情古怪,這才確認自己沒搞錯——這兩人確實很不對勁。
“你今日為何而來?”趙公明倒是很平靜,看態度也不像是馬上就要動手的,騎在虎上一派悠然。
“道友可聽我做個歌兒——歌曰:
性似浮雲意似風,飄流四海不停蹤。我在東海觀皓月,或臨南海又乘龍。三山虎豹俱騎儘,五嶽青鸞足下從。不富貴,不簪纓,玉虛宮裡亦無名。玄都觀內桃子樹,自酌三杯任我行。喜將棋局邀玄友,悶坐山岩聽鹿鳴。閒%e5%90%9f詩句驚天地,靜裡瑤琴樂性情。不識高名空費力,吾今到此絕公明。”
話說陸壓對打油詩的熱愛簡直是令人發指,陸軻跟他學藝那幾年沒少聽這人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自己的“大作”,基本上都是報以鄙視態度的。可趙公明對陸壓的這首詩反應異乎尋常,原本尚算正常的臉色頓時一變,紅裡透黑,一副怒極模樣,直接縱虎提鞭撲了過來,還不忘怒吼一聲:
“好妖道!竟敢如此出口傷人,欺人太甚!”
陸壓持劍而上,兩人鬥不過幾個回合,趙公明便祭出了金蛟剪,想不到一剪下去,陸壓竟化作一道長虹逃之夭夭,氣得趙公明咬牙切齒,徑自回營。
見陸壓上了蘆蓬,陸軻知道他是在向薑子牙傳授“釘頭七箭書”這手算得上是卑鄙無恥的伎倆,也沒多等,直接回了房。沒想到一推房門,陸壓已然出現在門裡,正悠哉遊哉的逗弄著白無常。白無常一副不堪其擾的模樣,見陸軻過來,趕忙竄過去,趴他肩膀上死活不再動彈。
“師父……”
“怎麼?”
“你認得趙公明?”
聽這兩人陣前那通寒暄,說不認得……誰信啊。
“啊,認得,之前有過幾次來往。”陸壓點點頭,承認得十分坦然。
“……”隻是幾次來往?那趙公明怎麼表現得和他挖了趙家祖墳似的?
不過想想眼前人搞不好決定了自家未來財運……陸軻猶豫了一下,問道:“師父你說……你是來對付他的?”
陸壓點頭應道:“不錯。”
“你們兩個有仇?”能讓陸壓特意跑來對付,估計還不是一般的仇……
“仇麼,也不儘然。”陸壓笑了笑,“之前確實有些交往,彼此交過手,也互相幫過忙,不過後來出了些事情,便不曾有過來往。”
“那……”
“我說徒兒啊。”陸壓忽然問道,“你可信命數?”
陸軻毫不猶豫地點頭:“信,信得很。”
這年頭不信命的不是被人砍死了就是被人砍死了,不信怎麼行?
“那就好,”陸壓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你要知道,這世上有些人,自覺有那麼幾分能耐,便不把這個‘命’字放在心上,以為自個兒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也不想想,如我這般都不得不低頭讓著的東西,可能那麼一般麼?”
說了這通指代不明的話,陸壓搖了搖頭:“你說,遇到了這種人,除了用狠手段讓他老實上一陣子之外,避過命中注定的麻煩之外,我還能怎麼辦?”
陸軻想了想,搖搖頭。
“所以說……”陸壓捋捋胡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這個惡人麼,我隻好做上那麼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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釘頭七箭書——其實也可以用通俗些的說法,釘個草人詛咒你——施展起來果然很有威力,第二日,陣前就不見了叫囂的趙公明。又過了三五日,烈焰陣、落魂陣也被破去,可惜陸軻無緣得見自家師父發威的模樣。
原因也簡單,他給陸壓發配到歧山去幫薑子牙拜草人了。用陸壓的說法,就是“難得有個機會督促這不成器的小子好好學學道術”。
學這個有什麼用啊,彆的不說,釘草人詛咒彆人這種事情有哪個正派人會乾?品味稍微高一點點的反派都不會乾吧……
不過陸壓都這麼說了,陸軻也隻能咬牙認了,老老實實呆在歧山給薑子牙打下手。圍著祭台跳大神他是沒法幫忙,但是抄寫符文的活計就全交給了他,整日裡抄得手酸。
一邊抄一邊還在心裡默默詛咒陸壓——說是要我來學道術,可這東西就算我學了,你指望一個%e8%85%bf腳不靈的家夥繞著祭台跳大神麼……
念及此,陸軻看著那邊頭頂上頂著盞燈腳上掛著盞燈身上寫著大大的“趙公明”三個字的草人,真想把那上麵的名字撕下來,換成“陸壓”……
釘頭七箭書要完成,一共要跳上整整二十一天大神,燒上二十一天咒符。薑子牙固然跳得心累,陸軻抄符咒抄得也想死。眼見二十一天總算快熬到頭了,陸軻這才覺得日子稍微有了點兒盼頭——在西岐好歹還有打仗看,有草藥田可以照顧(也不知韓毒龍薛惡虎能不能好好養他那些草藥……),可在歧山除了薑子牙跳大神之外還有什麼能看的?
又抄了整整一天,眼見得自己一天的辛勞再度在火盆中化為飛灰,陸軻滿心憂傷,隻覺得自己已然悟了騰蛇乘霧終為土灰的世間至理,反正天下萬物都是一把灰,還羅嗦個什麼勁呢……
“陸軻。”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早點找麵結實的牆往上麵撞了算了……
“陸軻!”
反正最後結局都是一樣的嘛……
“砰!”
耳邊一陣厲風呼嘯而過,眼前原本巍峨不動的山崖猛然一晃,紛紛揚揚落下大片土沙,險些迷了陸軻的眼睛。
可即便是土沙,也掩不了方才撞到山崖上的那一抹刺眼的金色。
那是……乾坤圈?
“……哪吒?”
作者有話要說:有些法術對手用了啥用沒有,主角這邊用了卻馬到成功……例如釘草人。
第三十八章
“你在乾什麼?”哪吒踩著風火輪,左手握著火尖槍,右手還拿著剛剛打得陸軻眼前全是土灰的乾坤圈,臉上罩了一層寒霜,看得陸軻一陣陣發虛。
“……麵壁。”
“……”陸軻毫不懷疑哪吒是想直接乾掉他,“箭書呢?”
“在那兒……誒?”
原本掛在那兒的草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你方才大概是中了迷魂法,”哪吒微一皺眉,淡淡道,“我連聲呼喚,見你不應,就隻好用這法子喚你起來。”
“……”回想一下剛才的情景,陸軻不寒而栗——乾坤圈幾乎是擦著他的臉頰過去的,如果偏上那麼一點點……“道兄你就沒有溫和些的法子麼……”
哪吒掃他一眼:“我又不曾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