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啊？”

陸壓說，他雖然也是修道之人，但道這玩意兒說白了就是一種天地間的至理，各有各的修法。天天吃齋念經是修道，四處斬妖除魔是修道，像他——以及陸軻——這般閒散隨心的活著，其實也算是一種修道。

（陸軻覺得如果後麵不加上那句“不過修為自然不如前麵兩種容易進展，畢竟一分力一分獲”的話，陸壓這說法若是拿去當廣告，想必自己過不了幾天就能多上七八個師弟師妹，以後更可能再多上百來個師侄師侄女，不由浮想聯翩。）

而如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老子，以及西方教的那幾個那樣的，不過是將自己修道的方法做了整理，使得天下修道人大多出於他們門下，就算不是%e4%ba%b2傳，一般也會對他們頗多敬仰，稱聲掌教老爺、掌教師父之類。

但·是，並不是所有修道之人都是如此，例如，陸壓自己。

“那師尊您的出身是？”

“嗯咳，”陸壓一抬下巴，捋捋長須，“若論輩分，這大千世界，也隻有那幾個的師父，鴻鈞道祖一人——能與你師父相提並論。”

鴻……鈞……

陸軻頓時覺得自己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鴻鈞這個名字，在封神原著裡麵更多是以一種點綴形式出現，隻知道此人是老子通天元始那三個的師父，地位崇高。後世小說中更為這人安上了無數出身來曆。但是據陸軻從陸壓口中得到的那種說法，鴻鈞本體，原是盤古的精魂。盤古開天辟地後以身化萬物，他的一點殘存精魂感悟天道，經修行之後終於再次化形，也就是鴻鈞。

此後鴻鈞擔負起傳承教化的責任，不過這人忒懶，教徒弟隻教一期，等到覺得自己教得差不多了就把一群徒弟趕下山讓他們自個兒修行去，關門不知道乾啥去了，實在不像話（以上為陸壓原話，絕非陸軻篡改）。

陸軻當初聽完這番說法就默了，他實在很難想象那位大神“懶得夠嗆”的樣子，於是決定暫時把陸壓的話當成一種演義。直到此刻舊事重提，聽陸壓的口氣，才忽然覺得……莫非陸壓和鴻鈞比他想象中要熟？

“熟啊，”陸壓頓時驕傲起來，“為師有一偈，正好可說與你聽——”

“先有鴻鈞後有天，陸壓道人還在前。今年才活十八歲，一個混沌是一年。”

陸軻聞言臉是一抽一抽的，您老人家口氣還真大，也不怕閃了%e8%88%8c頭……

念完偈子（陸軻發自內心的覺得那玩意兒應該叫打油詩），陸壓繼續得意洋洋：“明白了？若仔細論輩分，那鴻鈞還得管我叫一聲師兄。你自個兒算算，是不是那薑子牙得管你叫師叔？”

是——可問題是，您說的那能信麼？

看陸軻表情，陸壓也猜出他想什麼，不由哼哼兩聲：“怎麼，難不成我這師父還委屈你了？”

“那倒不至於，”陸軻搖搖頭，“就是請師父明示——既然先有鴻鈞後有天地，您還在前麵，那麼您到底算是什麼？”

盤古未曾開天辟地之前這世界不過是一片混沌，盤古就是裡麵那餡兒——難不成這位是餛飩皮？

“這個麼……”陸壓倒是犯了難，“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說了你也不懂……”

陸軻誠懇地看著他，一臉的求學若渴。

“……”陸壓皺著眉毛想了半天，這才說，“若用簡單些的說法……你見過刀劍相擊否？”

“見過。”

“那刀劍相擊時，可是迸出了火花？”

“有。”

“那就是了，”陸壓欣慰地點點頭，“你隻管把我當成盤古開天時，他那把斧子砍出的火花就是。”

“……”這也忒玄了點兒吧？看看眼前一身紅袍正經得不得了的陸壓，陸軻實在很難把他和“火花”聯係起來——除了顏色。

不過既然陸壓這麼堅持，陸軻也就接受了。不過他看陸壓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有些不滿，於是順口問道：“對了師父，若你是和鴻鈞道祖平輩論交……”

“不必加若，就是！”

“是，就是——”陸軻雙眼閃亮，“據弟子得知，鴻鈞道祖曾賜各大弟子諸般寶物，俱有改天換地之能。師父你既然隻有徒兒一個弟子——”

陸壓不動聲色：“徒兒啊。”

“嗯？”

“修道境界，便是不假外物。”

“可惜弟子境界不夠。”

“……咳、為師修行時間遠比那位……師弟，長些，待我出世之時，世間至寶已各歸其主。為師向來不做那宵小行為，故此……”

窮的底掉。

陸軻默默扭頭，神傷不已——鬨了半天，他這位師父雖說有輩分，可有的也隻是輩分而已……難怪十二仙都管他叫“道友”、“道君”，估計鴻鈞自己都未必認這個“師兄”……

算了，反正本來也沒指望什麼——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成了鴻鈞私生子這種待遇，一向隻出現在那些YY愛好者的筆下，他運氣不好，沒得作者金手指加持，算了算了……

“不過輩分不可亂，今後記得叫薑尚對你客氣些……”

人家本來也沒對我不客氣啊，這師叔還是我自己叫的……不過這麼說起來，難怪那條老狐狸那天表情那麼奇怪！

“算了吧，師父，”陸軻笑了笑，“叫丞相管我叫師叔，這等事我可做不得，更何況……”

更何況薑子牙管他叫師叔，那那些三代弟子們豈不是該管他叫師叔祖？

若要被……某些牙尖嘴利的家夥天天“師叔祖”“師叔祖”的喊著……

他寧可管他們叫師叔！

第三十四章

拉拉扯扯說到最後，陸壓還是沒說明白他究竟為什麼此時就蹦了出來，隻說了聲“時辰未到”就拒絕了陸軻拉他去見薑子牙的提議，一閃身沒了影子——不過臨走之前這人好歹提了句他過不了幾日還會再來，叫陸軻不必掛念。

陸軻看著陸壓消失的地方嘴角一個勁地抽——您來這麼一通，就是為了提醒我一下不該乾的事情少做和跟我炫耀輩分的麼……

好在陸壓的出現並未驚動什麼人,除了再度讓陸軻的心情受到影響（唯一幸運的是不完全是負麵影響，至少在心裡稍微YY一下如哪吒楊戩之類的家夥畢恭畢敬喊他師叔祖還是讓陸軻頗為受用的）之外也沒給周營帶來什麼，陸軻也就乾脆裝傻，就當不知道這家夥已經跑來了。

又過了幾日，薑子牙遣人借來定風珠，這才重與商軍會戰於西岐城門之外。

依舊是與之前破天絕陣一般無二，甚至更讓人不解的破法——燃燈並不急於讓人帶著定風珠進陣，而是先讓剛被黃飛虎收複的殷商舊臣方弼，前往破陣。

如果說之前鄧華破陣時，哪吒他們的反應還是疑惑於此人到底是從哪兒蹦出來的玉虛弟子，那麼當燃燈說要讓方弼去破陣的時候，一群人麵麵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方弼不過是個尋常武夫，不通道法，就算給了他定風珠，進陣也會被董天君輕易解決，更何況不給？

此間道理，莫說是他們這些玉虛弟子，怕是那方弼自個兒也能琢磨清楚。可那一身戎裝的武夫並未多猶豫，而是垂首應是，接著，毫不猶豫地邁入了風吼陣。

“這到底是……”黃天化擰死了眉毛，“方將軍投奔了西岐，難道就是來送死的麼？”

方弼與他兄弟方相之所以願投西岐，黃飛虎這個昔日上司的勸說是重要原因。眼下自己好容易勸過來的舊部莫名慘死，黃飛虎心裡又是個什麼滋味兒？

念及此，黃天化的臉色更差了幾分。

“或許……燃燈師叔是有什麼布置……”金吒皺著眉毛思索了一會兒，這才低聲道。

“布置著讓一個凡夫去送死麼！”黃天化冷哼了聲，怒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天化！”楊戩一皺眉，聲音略揚，“此間關節我們並不清楚，可燃燈師叔是得道之人，總比我們更明白事理。”

黃天化雖然依舊是不滿樣子，不過聽楊戩這麼說他也不好反駁，隻是扭過頭去，嘟囔著“什麼事理”。

等到過不了多久，方弼死在風吼陣中被人拖出來，慈航道人領命帶著定風珠進陣破陣，將董天君吸入淨瓶，化成膿水之後，一群人更是不再討論什麼，隻是個個臉色古怪，分明是勝仗，表情卻比打了敗仗更難看幾分。

方才董天君叫囂的話語還油然在耳——“讓個凡夫俗子喪命於此，你可安心！”

安心麼……

看燃燈蓬上高坐，表情沉靜的模樣，顯然是安心得很。十二仙分立兩旁，個個肅穆，看上去也不像是不安心的模樣。

隻有一群三代弟子，聽了這話覺得臉上火辣，幾乎無法抬頭直視那邊被人拖出來的方弼屍體。

隨後依舊是不知什麼時候拜師、為破陣而來的“玉虛弟子”蕭臻到訪，亡於金光陣中。待他身亡後，廣成子進陣，以八卦仙衣抵擋金光，以翻天印殺死金光聖母，又破一陣。

“又是個不認得的家夥。”哪吒看著被金光照為飛灰的蕭臻，低聲道。

“若是哪一陣，先進去的家夥是我們認識的，那似乎倒成了怪事。”黃天化皺眉道。

好在這般事情多了也就習慣了，接下來的化血陣破法也是一般，“玉虛弟子”喬坤亡於陣中，而破陣者，則是太乙真人。

幾乎就在聽到燃燈吩咐的同時，陸軻轉頭看向了哪吒——他倒是不動聲色，表情平靜得很，比他大哥之前的反應鎮定多了。

似乎是注意到一群人都在看他，哪吒眉毛一挑：“諸位道兄好閒心，這般緊張的時候還有心分神。”

看他神態從容，木吒小聲咕噥道：“太乙師叔上陣，你倒是平靜……”

“師父能耐，我最清楚。”哪吒丟下這麼一句話，轉頭看陣去了。

木吒還要說什麼，站他旁邊的金吒拉了拉他，抬手悄悄指了指哪吒身邊。

——原本鬆鬆垂著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緊攥成拳，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嘴上硬著很有趣麼……同樣注意到這個的陸軻扭頭，努力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

待太乙真人出陣，十絕陣已然被破其六。聞太師雖然不曾鳴金收兵，但薑子牙卻不理會“一鼓作氣”的作戰原則，而是收兵回營，約定來日再戰。

玉虛弟子各自回房不提，單說陸軻，回房之後此人便陷入深思，臉上表情那叫一個嚴肅。

“怎麼了？”白無常難得看他這副樣子，順口問道。

“已經破了六座陣了，接下來要來得豈不是趙公明？”陸軻一臉鬱悶。

“是啊，怎麼？”白無常點點頭。

“乾掉趙公明的……”陸軻歎了口氣，“似乎該是我那個混蛋師父……”

“那又如何？”又不是陸壓被乾掉，他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