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不坦率的”了……如果他之前和楊戩打過不少交道的話，會有這種感慨也是正常。“哪裡哪裡，在下的微末伎倆豈敢與恩師比肩……”

“能救師叔於劫難之中，又怎會是小技？道兄過謙了……”

“哪裡，不過是機緣巧合……”

“你們兩個若想繼續在這兒‘久仰久仰’‘哪裡哪裡’我倒也無妨——”一旁哪吒涼涼道，“隻是此刻正是飯晌，折騰一夜腹中打鼓，兩位‘道兄’可否容小弟前去吃個飯，再來觀賞兩位的嘴上功夫？”

“……”哪吒你能不這麼損麼……這是成熟人士的應酬技術！

“……”一旁楊戩臉上也是苦笑，不過比起剛剛領略哪吒的搶白藝術的陸軻，楊戩顯然比較適應，對著哪吒笑笑道：“既然如此，就讓我帶陸道兄繼續在相府轉轉好了。”

“好吧。”哪吒倒也不囉嗦，一副很樂意能把麻煩出手的樣子，“我先去了——對了，早飯後若是無事，可以去校場看看——不過你要是又和以前一樣死活不肯下場倒不如彆去，省得那個小的又跟你慪氣。”

說完，哪吒轉身就走，隻留下楊戩原地笑得有些無可奈何。

陸軻頗有些欣慰——能知道這世上還有和自己一般受哪吒荼毒的人，還是個牛人，自然挺值得欣慰的。

比起哪吒，楊戩這個導遊更稱職一點，除了見人介紹之外，還不忘說說一些值得注意的事項，例如——

“雖說道門講究辟穀，但平日裡就算不打仗，也總有些比武論術，因此相府中的道門弟子吃食上與常人無異——隻是不食葷而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辟穀這種事陸軻自然沒做過，至於吃葷……好吧，陸壓就從來沒告訴他還要計較這個。

“除此之外，其他用度都可知會府中管家，師叔那裡自有分寸。”楊戩笑笑，“你不帶兵，倒也不用理會那些軍陣上的事情。”

倒也省事。陸軻忽然有些感謝自己那條不怎麼聽話的%e8%85%bf了——比起上陣殺敵，當然還是在後方搖旗呐喊舒服安逸。

嘴上正說著，楊戩忽然腳步一頓，指著前麵兩個人笑道：“這兩位也該讓你認識一下。”

那邊走來兩人也是玉虛門下弟子的打扮，隻是身量仿佛，麵貌上又有七八分相似，而且和某人還長得有點像……

“這位是五龍山雲霄洞文殊廣法天尊門下弟子，姓李名喚金吒；那一位是他弟弟，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的弟子木吒……”楊戩說著，聲音略略一頓，隨後補上一句，“也是哪吒的兩個兄長。”

“你見過我弟弟了？”木吒走上來問道，“可是吃了他的虧？”

“……”問得這麼坦率直白，陸軻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看陸軻表情木吒就猜出了一個大概，笑道：“我那弟弟能耐不少，性子又……咳、有些不服管教（陸軻心道你還真不愧是他哥居然用個這麼厚道的形容詞），嘴上又不饒人，你多擔待些。”

後麵金吒咳了聲：“二弟，老三也不至於如此……”

“那大哥你說說，我剛才說的那幾條哪條錯了？”

“這個……”金吒臉上表情豐富起來，半晌才說，“……倒也……沒錯。”

得知自己同盟很多，陸軻十分欣慰——沒什麼比他以為隻有自己水深火熱的時候發現無數人和自己一樣水深火熱更值得欣慰了。

滿懷著這般欣慰的心情，陸軻又認識了兩位——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門下，韓毒龍和薛惡虎。

對這兩位足以名列封神人物死得之憋屈前十的仁兄，陸軻慣來是抱以同情心態的。說起來要死得那麼鬱悶也不容易：原本是被老師派下山給薑子牙送糧，幫了人家一個大忙，可以後基本上都隻是在故事裡麵當邊角人物，最後還被燃燈拿去給十絕陣墊底——昆侖十二仙門下有名有姓出了場的弟子裡，大概就他倆最倒黴。

不過這兩位日後注定倒黴的仁兄此時看起來倒還不錯，見了楊戩也不忘上來寒暄。

而稍微讓陸軻鬱悶的是，時間還沒過多久呢，他夜探相府又順手救了薑子牙一命這件事似乎人儘皆知了……哪吒有這麼喜歡八卦麼？

但很快，他知道他誤會哪吒了。

“楊道兄所說果然不差……”和陸軻寒暄完畢，韓毒龍笑道。

“……楊道兄？”陸軻眉毛一挑，看著楊戩。

楊戩一臉的若無其事：“相府中除玉虛門人之外，還常有武將來往，不過他們在西岐城裡麵各有住處……”

“……”陸軻盯著楊戩無辜的臉，再想問韓毒龍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卻發現韓毒龍已經被薛惡虎拖走，隻能暫時按下這個問題。

“陸醫！”

兩人又走了一陣，陸軻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天祥？”

陸軻一愣，隨即不由露出微笑。

喊他陸醫的人自然是此時也在西岐的黃天祥——比起當初最後一麵時，他的個頭又長高了不少，一身戎裝，原本梳成發髻的頭發剃了不少，毛茸茸的倒也可愛。

看他跑過來，陸軻笑眯眯的張開手，把小鬼讓進懷裡，然後借著身高優勢揉他腦袋。

“想不到真是你！我還當李三哥跟我說著玩呢！”天祥得見故人自然高興，他的一句話卻讓陸軻恍然大悟——他說怎麼哪吒會知道他會醫術，想必也是托了天祥的福。如果哪吒曾從天祥口中得知朝歌城有個跛足的醫生叫陸軻，又在不久之前見了他知道了他的名字，自然能把這兩個人聯係起來……

想到居然是眼前這個小鬼“出賣”了自己，陸軻也隻能搖頭苦笑。

第十八章

在他懷裡鬨了會兒，天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走到那邊拉過來一個人，對陸軻說：“我二哥三哥都和爹爹在一起……這是我家大哥！”

“你還有個大哥？”陸軻一臉驚訝。

“在下黃天化，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弟子。”那個看上去大約十八九歲的青年衝陸軻一稽首——他也是如其他玉虛門人一般，一身道服，倒也是豐神俊朗。

可惜，看不見他紅袍金甲的模樣。

心裡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陸軻回禮並順便通報姓名——這幾天他念叨師父的次數是以往幾倍，也不知陸壓在洞府裡打了多少個噴嚏。

“我大哥三歲的時候走失了，前陣子才找回來。”天祥在一邊補充道。

“我那不是走失……”黃天化有些無可奈何地說，“是師尊帶我去修行。”

基本上，我們管這個叫拐騙小孩，是要判刑的——陸軻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天祥有些依依不舍地告彆了陸軻並特意叮囑他等會兒記得來校場，送走了了黃家兄弟，陸軻問楊戩：“校場是什麼？”

“若不是戰時，相府裡每半月舉行一次演武，除了住在這兒的玉虛門人之外，還有些武將參與，隻比拳腳刀槍，不動道術法寶。”

“那就與在下無緣了。”彆說不動道術法寶，就算動……他的法寶那是用來暗中傷敵的，能亂用麼？

“可若是沒有彆的事，去看看也好，”楊戩笑道，“不說彆的，至少打得還是很好看的。”

“哦？”陸軻不由得有了興趣，“什麼時候？”

“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時辰了……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不過你不是還沒吃早飯麼？”餓著肚子上場似乎不太好吧……

“無妨，我今日不下場。”楊戩笑得一團和氣，“所以可以先帶你過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校場在相府內側，占地廣闊，不僅用於平地比武，也用於考較馬上功夫，一般是拈鬮，抽中了的兩個捉對廝殺；但若是有兩人互相看得順眼，想要找對方比試一場，倒也沒人會攔著。

把陸軻帶到校場外麵楊戩就施施然告辭，陸軻還在疑惑他是不是餓了，等一進校場，天祥衝過來，陸軻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陸醫，楊大哥呢？”

“他說他去吃早飯了……”陸軻隨口道，卻發現天祥的一張臉立時鼓成個包子樣，不由一愣，“怎麼了？”

“他想和楊道兄切磋很久了，前天拈鬮的時候好不容易碰上，結果卻又讓他給溜了。”

“李三哥……”聽到這個聲音天祥頓時一臉鬱悶地湊了過去。

“無妨，一塊記著，下次討回來就是。”哪吒笑著摸了摸天祥腦袋，隨後看向陸軻時臉上笑意卻帶了挑釁，“如何，有興趣麼？”

“免了——在下武藝不精，下場也是笑話。”開什麼玩笑，下去給哪吒當沙包打麼？

“李三哥，你陪我來一場吧！”天祥拽著哪吒說道。

“好吧。”哪吒笑了笑，向一旁侍衛的兵士說了聲，兵士領命，牽來兩匹戰馬。

“馬上比？”瞄了眼眼前的戰馬陸軻慶幸他沒頭腦發熱——差點忘了，他現在想上馬都難，更彆提騎在馬上跟人比武……

哪吒並沒回他的話，而是翻身上馬。一紅一白兩匹駿馬碎步進入校場中央。原本在旁邊較量武藝的人也紛紛停下，三三兩兩聚過來，似乎都對這場較量有興趣。

以陸軻的能力，他自然是完全看不出兩人孰優孰劣，武功高低，隻覺得這場打得很……漂亮。

黃天祥乘棗紅馬，一身銀盔銀甲，耀眼奪目；而與他交戰的哪吒一身淺藍道裝，又乘白馬，一眼望去和“白馬王子”一類說法……似乎也靠得上邊。

可惜這個王子大概隻有興趣打魔王，而沒興趣救公主……

這兩人都是使槍，揮舞開來倒真是如龍擺尾似蟒翻身，兩條長槍攪在一起，時觸時分，威力顯然。

“誒……這不是他那條吧？”陸軻看著哪吒手上長槍，忽然一愣。

他曾經很是吃過火尖槍的苦頭，自然比較熟悉，眼下握在哪吒手中的，顯然不是那一柄。

“那是校武用的。”一旁黃天化抽空答他，“他一直說火尖槍雖是兵器，可也帶些法術，若是用了，未免勝之不武。”

說著，黃天化不由一笑：“風火輪也是一樣。本來他上陣全是用它，可演武時候從來不用，倒是額外練了馬術——可就算如此，他也沒輸過旁人。”

“是麼……”陸軻隨口應了聲，接著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校場裡麵——也不過是轉神的功夫，那邊似乎已經分出了上下，看天祥臉上有些不服氣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顯然是他輸了。

“下次收槍的時候力道小些——用力大了，萬一對方順勢過來，你不好反應。”哪吒從馬上下來，說道。

“知道了——”天祥拖著長腔應道，隨後小聲咕噥道，“打了也有七八場，李三哥你就沒讓我占去半點便宜……”

“我若是讓你占了便宜，等著上了戰場，就該換成你讓彆人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