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我來幫你吧。”陸離扔開了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下後便走了過來。

花滿樓見她技術熟稔，隨口便問了一句，“小離似乎很熟悉花兒啊。”話一出口，他便想起司空摘星並非是會養花惜花之人，本沒想到陸離會答，卻得到了陸離的回答。

“那是因為我義父愛花。”陸離侍弄著花兒，仿佛是隨口回答了一句那樣。

“義父？”花滿樓覺得他似乎問了不該問的東西，似乎正在推開一扇禁忌之門，他想製止自己的，卻感覺到對方正要說。

“是啊，義父是個附庸風雅的人，明明雙手沾滿了鮮血卻愛說自己心靈純潔。”陸離嗤笑著，腦海裡卻浮現著那個男人每次殺人回來後侍弄花兒那種單純愉悅的表情，眼神不由一暗，心緒激蕩之下，一個沒注意便被花刺給紮了，鮮血一下子從柔嫩的指尖上湧動了出來，陸離沒有喊疼，她看著這熟悉的顏色，把手放進了嘴裡。

花滿樓聞到了空氣中飄蕩的血的鐵鏽味，“你流血了？”他蹲下去，從懷中掏出了手絹，精準地握住陸離受傷的那隻手的手腕，便把手絹放在上麵，包紮好。

“你怎麼知道是這隻手的……”陸離呆了下，問道，問完後卻覺得自己一定是傻了，花滿樓除了眼睛不好，其他什麼感觀都比彆人好，所以能察覺到她哪隻手受傷很簡單，而她剛剛又啜了啜手指，無論是從空氣中的溼潤程度還是從她曲著其他手指的隻留下受傷手指的姿勢都能夠看出她的受傷手指是哪一隻，自己果然是笨了。

花滿樓沒有回答，他也知道陸離會想明白的，所以在包紮好之後，他毫不猶豫就開口，“小離你進去休息下吧，我自己能繼續弄好。”

果然是被嫌棄了，陸離撇了撇嘴，在一步跨進屋子的時候，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回過頭對蹲著的花滿樓道，“他死了。”

陸離沒有說是誰，但花滿樓卻知道指的是她的義父，這樣剛剛她那般失態也能理解的。

花滿樓想著，手卻不自覺撫摸在那花上，花杆的刺上似乎有些濕黏的感覺，他收回了手，湊到了鼻端一嗅。

那是血。

第7章

陸離從來都不看電視也不看小說，所以她並不知道她來到的是什麼世界，她對武俠世界唯一印象就是金老爺子以及飛天遁地的神奇故事，當她自己也能用輕功的時候，她便覺得武俠也不過爾爾。

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個世界，她都殺過人，一般她殺人都是假手於人，從來不直接去要對方的命，因此，她還被人嘲諷過是假好心，一般而言，她不會主動殺人，她也不喜歡殺人，因為她的手上沒有切實的染上鮮血，所以她其實是一個很有迷惑性質的人，得益於現在這副幼齡臉，她的迷惑性更重了。

“雖然我想回到童年……可是真不想重新經受一次初潮啊……”陸離抱著小腹，然後滾落了床榻，一隻手還為了減輕落地的疼痛而巴在床榻上。

當花滿樓聽到重物墜地的聲音發現不對的時候，一進門就察覺到對方的氣息不穩，急促而艱難，“小離？你怎麼了。”雖然很少進客房，但基本布局還是一樣的，所以花滿樓精準地走到了陸離的身邊，扶住了她的胳膊。

陸離疼得一張臉都白了，也顧不上跟花滿樓耍什麼心眼，“疼，好疼。”

“哪裡疼？”因為她的聲音，花滿樓也有些慌了。

“小腹，小腹疼。”陸離還抱著肚子，想打滾。

“這裡嗎？”花滿樓無意識地伸出手去覆蓋住了陸離抱著肚子的手。

陸離身體一僵，意識瞬間回籠，一絲難得的羞赧染紅了她的臉龐。

“怎麼了？小離？小離？”發現懷裡的人突然間沒了聲響，花滿樓不由焦急地問道，他害怕她暈了過去而自己還不知道。

“我……我來了……初潮。”陸離耷拉著腦袋，從齒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話一出口，花滿樓整個人都僵住了，頓時就語無倫次起來，“我……不……那個……我……我去找蕭姨。”蕭姨是花滿樓從花家唯一帶出來的人，花滿樓的日常起居都是蕭姨照顧的。

“哎喲……”因為花滿樓放手地急速，陸離的頭磕到了地板，頓時口中便溢出了一聲痛呼。

可是平素敏銳的花滿樓卻直接奔了出去，就好像屋子裡有什麼在追逐著他一樣，“蕭姨……蕭姨……”

蕭姨看著屋子裡因為疼痛而睡著的女孩，心裡也覺得很詫異，這麼多年要看見小少爺像今天這麼多表情可不容易，而這也是因為這個女孩而來的，作為從小看著少爺長大的蕭姨，倒是很喜歡這個女孩。

“蕭姨，她……她沒事吧？”花滿樓顯得有點踟躕，想問卻怕會被誤解什麼。

“沒事，女孩都要經這一遭，她現在也算是女人了。”蕭姨看著花滿樓，笑得有些曖昧。

但花滿樓居然沒有注意到，他的腦海裡還在重播著那一句“是女人了”，而後腦海裡又莫名地浮現出那一個夜裡女孩跨坐在他身上，耍賴不下去的模樣，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眼睛，如果……他能看到，該有多好。

床上的女孩因為疼痛，臉上還在冒著冷汗，花滿樓下意識就想去拿手絹擦拭，掏了個空，才想起手絹已經包紮在女孩受傷的手指上，花滿樓沉默了一下，便伸過手去，想用衣袖幫女孩擦拭汗水，一下又一下，突然一個念頭便不可製止地浮上了心頭，他屈起了手指，用指背去觸碰女孩的臉，小女孩特有的光滑的帶著點小小絨毛的臉不自覺便觸動了他的心，而女孩此刻因疼痛而帶來的臉部溫度卻似乎一直燙到了他的心裡。

這就是女人了嗎？多不可思議。會因為疼痛而臥床，會因為小性子而耍賴，與陸小鳳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這，就是女人嗎？

“嚶……”陸離似乎做了個夢，夢到了自己被人騷擾，她眯瞪著眼，第一眼便瞧見了花滿樓，不由一愣。

在陸離發出“嚶嚀”一聲的時候，花滿樓便已經觸電一般收回了手，卻無意識地把那隻手攏在袖中，背在身後，“你醒了？”他竭力穩定著自己的聲音，力求讓聲音跟平常一樣沒有變化。

隻可惜此刻的陸離卻已經疼迷糊了，腦子完全停止了運作，懶洋洋地跟花滿樓打了個招呼，便蔫了下來。

花滿樓突然有點不適應陸離不說話的樣子，不由輕聲問道，“小離，你還醒著嗎？”

陸離突然間有點意興闌珊，“我想睡了。”她把臉對著牆壁，看也不看花滿樓一眼。

“……那你好好休息。”麵對陸離的逐客令，花滿樓帶著點尷尬帶著點羞愧帶著點釋然的掩上了門。

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陸離沒有忍住細碎的啜泣聲，她想念現代的一切，真的好想念，哪怕那些人都已經死光了，哪怕那些人都怨恨自己，哪怕自己一無所有，那也是她最熟悉最%e4%ba%b2愛的世界，而不是這個陌生的世界，陌生到沒有電視機沒有飛機沒有燈管的世界，陌生到每天無所事事吃飽睡睡飽吃沒有前途沒有理想的世界，如果……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她一定會努力在生命線上掙紮，努力做那個被人痛恨的陸離，努力去贖罪，努力去改頭換麵艱難地存活。

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她厭惡自己，厭惡這個脆弱的自己，厭惡在生理期毫無理由便放棄所有原則的自己，厭惡這個陌生的自己，也害怕這樣的自己，她無法正視自己還有這樣的一麵，脆弱地嬌弱地仿佛一朵溫室的嬌花兒一樣的自己。

所以，她不會給任何人機會接觸這樣的自己，用理智來驅逐一切的可能性，這樣的她，是唯一的自己的。

“Dad，Daniel，Michelle，I miss you，please kill again please……”陸離抽噎地快要背過去了，在意識墜入熟悉的黑暗中時，陸離下意識說了這樣一句話。

聽見屋子裡終於停止了聲音，花滿樓才懷著滿腹的心事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一直呆在門外直到最後。

第8章

已經第三天了，自從那天陸離躺在床上後，已經三天了，這三天裡，花滿樓根本就沒有看到陸離，而陸離也壓根沒有出過房門，所以二人一直沒有碰麵。

花滿樓隻能從蕭姨口中知道陸離的現狀，知道她還好，疼得也不會太厲害，僅此而已。

“海棠要被你淋濕了。”陸離倚在欄杆邊上平淡地說著。

花滿樓一個晃神，卻是立刻收起了水壺，抬頭看向那人，“你……”他遲疑了下。

陸離抿了抿嘴，卻才反應過來，花滿樓既然看不見，她這般梳妝打扮便真真多餘了，這般想著，她便走了過去，仰起頭，溫和地說道，“我已經沒事了，不用替我擔心。”隻有她自己知道，這道謝裡含了多少真心，“夜深寒重，莫要為我沾染了寒氣。”

“你……”她知道？一抹紅色便爬上了花滿樓的耳後，這種感覺，似乎從未有過，讓他不能直接表達自己的意思，明明是普通的關心的，明明……

陸離眼尖，她在花滿樓察覺前感覺到了花滿樓的心理變化，她不由皺起了眉，這是一個乾淨純粹的靈魂，她不由產生了負罪感，對著花滿樓她感覺到那就像是一麵清澈的鏡子，清楚明晰地照出她的不堪、她的汙穢。

“小離？”許久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而他的聽覺告訴他，她還沒有走。

“啊……那個，這海棠真的很漂亮。”陸離趕忙把自己危險的思想都拋在身後，她隨口說著，目光看到那海棠的時候便凝住了，“真的很漂亮。”

提起他的花兒，花滿樓充滿了自豪地應道，“她可是我這裡最漂亮的海棠，三年前我發現了她，那個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我把她帶了回去，精心照顧，終於在一年後才看到她開花，她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

陸離看著那個撫摸著枝乾一臉自豪的男人，不自覺地便移不開目光了，那種……有為之奉獻一切的，那種燃燒生命隻為了一生執著的，那種男人很帥氣，也……對女人來說很致命。

陸離不得不說她被吸引了，這種吸引是天然的，屬於男人和女人最初的源動力，她同樣被蠱惑了，眼睛一直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