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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攻略 八月薇妮 4322 字 6個月前

,但旺來故意地湊在她的窗戶邊,顯然是?想讓衛玉知道。

冷不防白石道人在旁道:“我就?說過了,昨兒是?三娘煞日,所謂‘迎親嫁娶無?男女,孤兒寡婦不成雙’。這?不就?應了嗎?”

飛廉不經嚇,打了個哆嗦:“真有那?麼?靈驗?”

旺來道:“真彆說,我聽?兩個臨縣的客人提起過,去年的時候,好像也有一個婦人被奸/殺了的。他們還議論了一陣子呢。”

薑白石問:“也是?三娘煞日?”

“對,他們說的真真的。”

衛玉已經擱了筆。

在這?純陽觀找紙筆都極不容易,幸虧飛廉機靈,翻箱倒櫃才勉強找出了能用的一卷舊紙,一塊硯台,一支歪歪的禿筆。

她費了半天勁兒才總算畫成了一副。

衛玉把手中的紙拎起來,讓墨漬快些乾透,然後折了起來,她叫了飛廉入內,吩咐道:“找個可靠的人,儘快把這?個送給野狼關的黃將?軍手上。”

飛廉人雖小,極能乾,乾脆利落地答應道:“交給我吧。保證送到。”

小孩兒出了門,衛玉凝神細想,印象中似乎沒?有什麼?有關“奸/殺案”的記載。不過地方上也不是?每個案子都會上報的,隻除了一些掩蓋不住的大案……

對了,如果昨日徐家被滅門,當天晚上再發生一宗奸/殺案的話,那?麼?很可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滅門案上,自然就?忽略了後者。

讓衛玉覺著不安的是?,剛才旺來說的去年的三娘煞日,也有女子被害,這?是?個巧合,還是?……

正在她思忖之時,外頭大毛驚叫道:“是?柳家哥哥!”

緊接著有個孩子的尖利聲音響起:“京城裡?來的衛巡檢在哪裡??”

衛玉起身,走到門口,抬頭卻?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半大孩子站在院子裡?,他的頭發散亂,腳上甚至沒?有穿鞋,整個人氣喘籲籲,顯然是?著急跑來的。

他的兩隻泛紅的眼睛正四處亂看,仿佛發狠又好像無?助,直到看見衛玉,他的眼睛驀地瞪大:“你是?衛巡檢!”

衛玉還未出聲,這?孩子踏著地上的雨水衝了過來,他嘶吼著叫道:“衛巡檢,你幫幫我,幫我找出殺我娘的凶手!”

他的樣子那?樣淒切,衝的那?樣急,衛玉望著他有點猙獰的臉色,腦海中掠過一道身著鎧甲的少年殘影,不由後退了半步。

身後一隻手臂探過來,及時扶住她,宿九曜說道:“不要緊,他是?柳狗子,他們剛才所說被害的女子便是?他的娘親。”

“柳、柳狗子?”衛玉聽?到這?個名字,再看被旺來攔住的少年的神情,恍然道:“他……就?是?柳十……”

她的聲音極輕,宿九曜沒?聽?清楚:“什麼??”

第27章 鹿角酒

饕餮將軍宿遠炙, 字雪懷。

宿雪懷身邊有兩個最為可靠的心腹,一個是鎮遠侯之子、小侯爺羅醉,一個便是柳參軍柳十。

羅醉此人聰明絕頂, 但性格怪異,脾氣叫人?琢磨不?透。

衛玉見到他就有點打怵, 大概是彼此的性情有點兒相似, 衛玉能嗅到羅醉身上某種危險的東西?, 就算他的相貌再?無害, 笑的再?燦爛, 都掩蓋不住那種鋒利。所以衛玉從?來對羅小侯爺王不見王, 避而遠之。

但羅醉的辦事能力一流,是眾所周知的宿雪懷的智囊、缺一不?可的右手。

柳十郎是另一個極端,他沉默寡言,從?來不?笑,就好像他天生不?會笑。

但他打理宿雪懷的身邊事務, 包括親兵的任用,日常的行程, 以?及一切的端茶送水鋪床疊被的瑣事, 事無巨細, 明明白白。

這兩個人?中,衛玉跟柳十郎照麵過幾次,隻?覺著他的臉冷的太過,不?近人?情,幸而她也沒心思?跟宿雪懷的人?套交情。

後來聽說柳十在闞納之戰中陣亡、被西?狄人?暴屍城頭的消息,衛玉心驚之餘, 認真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那原本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隻?是經常的冷著臉沉默無語,加上辦事果斷老練,叫人?感覺他仿佛比實際年紀大了不?知多少歲……

誰知今日看到了這樣的柳十郎。

雨點從?屋簷頂上緩慢地滴落。

少年被旺來攙扶住了,兩隻?絕望發?紅的眼睛盯著衛玉,就好像看見了最後的一點點救命的火星。

幾個孩子受了驚嚇,不?知所措地站在周遭,小丫頭四?毛呆呆地望著柳十郎,雖不?知發?生了什麼,眼睛裡卻透出淚來。

“求你幫我找到殺害我娘的凶手,”小孩兒嘶啞而慘利的聲?音響起,“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衛玉看著柳狗子眼裡的仇恨跟絕望,突然間明白了少年柳十郎眼裡那種冰冷,源自哪裡。

午夜夢回,親眼目睹母親的慘死,凶手卻不?知所蹤。

無法親手為母報仇,那些憤怒,無望,痛苦,日夜折磨著他的心,他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都不?會奇怪。

對於這件案子,衛玉毫無頭緒。

但是在這時侯她彆無選擇,衛玉問:“你為什麼找我?”

柳狗子抬手狠狠地擦了一把?臉,回答:“他們說衛巡檢是能人?,會為人?主持公道!我想要一個公道,我想親手殺了那個人?!”

衛玉又問:“你相信我能嗎?”

小孩兒咽了一口氣:“我相信你,”他閉了閉眼睛,眼中的淚紛紛落下:“我隻?能相信你。”

衛玉抬步出門,慢慢地走到柳狗子跟前,她低頭打量麵前的孩童,她不?想再?看到少年的柳十郎眼中那種冰冷死寂,如?果自己所做會改變這個少年、或者有可能去改變,那她願意一試。

當然,也為了他口中那個“公道”。

手探出,在柳狗子濕淋淋的頭頂上摸了摸。

柳狗子一愕,想抬頭看,卻不?知為何心頭一酸,竟哇地哭了出來。

大家都楞呆了,隻?有忍了半晌的三毛四?毛等孩子,也跟著哭成了一團。

誰也沒有留意到,宿九曜望著衛玉的動作,喉頭微微地一動。

“彆哭,”衛玉微微俯身,溫聲?叮囑道:“先去換一身衣裳,你要好好地將養身體,才能有力氣為你母親報仇。”

小孩兒停了哭聲?,抬頭,含淚的雙眼微微有光。

宿九曜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柳狗子的肩膀:“跟我來。”

本來還在琢磨該不?該去蹚這莫名的渾水,這樣看來義不?容辭。

衛玉看看天色,此時又下起了細雨,淅淅瀝瀝。

她正想讓旺來引路,先去看看現場,宿九曜從?後轉出來。

“那孩子呢?”衛玉問。

宿九曜道:“我讓大毛他們陪著,洗一洗換一身衣裳,先不?叫他在外?頭跑了,有什麼,我陪著你。”

衛玉望著他,本來不?想多話,還是忍不?住道:“你身上有傷,昨兒又沒睡好,不?該東跑西?跑。”

“我又不?是紙糊的,”宿九曜舉手,將旺來手上的那把?衛玉的傘接過來:“走吧。我知道路。”

一把?傘撐開,他攏著衛玉慢慢下了台階。

這一刻,衛玉聽到雨點打在傘麵上的細碎響動,望著他已經洗的有些泛白的墨藍色道袍在麵前擺蕩過,他腳上的靴子大概也穿了太久,翹頭有點破。

衛玉轉開目光,察覺他把?靠近自己的左手背到了腰後,跟她之間留出了恰到好處的一線距離。

突然間無端端地,衛玉想起自己先前說過的那句話: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身後的小夥計旺來望著這一幕,無端地直了雙眼,嘖嘖說道:“這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兒……”話未說完他意識到自己好像造次了,趕緊捂住嘴。

旺來趕著車,帶著衛玉跟宿九曜往南關?柳狗子家裡去。?思?兔?在?線?閱?讀?

路上,衛玉趁機問宿九曜道:“你跟那孩子很熟悉?”

宿九曜沉默了會兒,說:“他父親曾經也是軍中的,他們孤兒寡母,到無法可想的地步,也往純陽宮裡走一走。”

衛玉道:“白石道人?說你麵冷心軟,你必定?也幫補了不?少吧。”

她想想也就知道了,為何柳十郎會成為日後的宿雪懷的心腹,必定?兩個人?有極深厚不?可解的淵源。

宿九曜道:“那都是應當的。”

少年沒有看她,而隻?是轉頭看向窗戶,似乎是有意回避。衛玉則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他極精致的側臉,想到日後他把?臉弄得那樣麵目全非,真是說不?出的滋味。

“白石道人?果然沒有說錯,”衛玉笑笑:“你這樣心軟,會吃虧的。”

“吃什麼虧?”他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轉開目光。

衛玉道:“總之會吃虧,慈不?掌兵嘛。”

“我又不?會去掌兵。”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也許有千軍萬馬等你調遣。”

“是老道士又跟你說什麼了?”宿九曜想起白石道人?那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批語,“你不?要信他,他慣會胡說,隻?是哄人?的。”

衛玉饒有興趣地問:“哦,他說什麼哄你的話了?”

宿九曜又回頭,望著她的臉色,便知道老道士沒提,隻?是湊巧而已,他不?由一笑:“沒有。”

衛玉望著他乍然一現的笑容:“好看。”

宿九曜疑惑:“什麼好看?”還以?為她說的是窗外?的風景。

衛玉咽了口唾沫,說道:“你笑的好看,你這個年紀,很該放開%e8%83%b8懷多笑笑。”

少年愣住,然後很快,臉頰上浮現出淡淡的胭脂紅。

衛玉一呆,本能地想說兩句話調笑,又覺著哪裡不?適合,就趕緊打住,自找台階地探頭看窗外?,喃喃自語道:“到哪兒了?”

旺來本想跟著他們去看熱鬨,奈何酒樓是在東關?,若回去晚了,明掌櫃隻?怕會揪掉他的耳朵,隻?能在十字路口放下他們。

宿九曜重新撐開傘,陪著衛玉向前,走不?多時,街上的人?漸漸多了,這會兒不?用引路也能找到事發?地。

兩個衙差守在門口,其他的鄉親百姓在周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事發?後,四?鄰跟裡長已經被提到了縣衙,一一著問口供。

有一個衙差手中拿著個封條,隻?是尚未貼上。

見到衛玉跟宿九曜來到,其中一人?忙上前行禮:“參見衛巡檢,您終於來了,小九爺您也來了。”

衛玉問:“你知道我會來?”

那人?道:“是武都頭叫留門的,說是預備著衛巡檢會來看一眼,不?然早貼了封條了。”

衛玉點點頭:“有心了。”

正如?宿九曜所說,這孤兒寡母生活實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