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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攻略 八月薇妮 4299 字 6個月前

是從路邊的某戶人家傳出來?的。

武都頭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欲邁步再走,眼角餘光忽然看到有?道鬼魅般黑影,自前方巷口一閃消失。

“什麼人!”武萬裡警惕心起,畢竟白日才經匪賊,萬一有?沒肅清的賊寇作亂……

他?斷喝一聲,趕忙衝過去,但?秋夜沉沉,那人影閃來?閃去,已不見了蹤影。

這麼一追一喊,驚動了狗子?,刹那間狗叫聲此起彼伏。

路邊人家漸漸有?點了燈的,而在燈影閃爍中,有?一戶人家發出了淒厲的叫聲:“娘!”

武萬裡一個激靈,循聲衝到那人家門口,才一拍門就開了。

孩子?的叫聲越發淒慘,武都頭衝到裡間,借著淡淡的燈光,炕上有?個孩童正拚命推搡著一個婦人,而那女?子?披頭散發,身上半%e8%a3%b8,頸間一道深深勒痕,顯然已經死去。

第26章 粟米粥和醃香椿

這?一夜衛玉歇在臨時收拾出來的客房裡?。

隻不過她並不是獨自一人安眠。

小丫頭四毛吵嚷著要跟玉哥哥睡, 那?個尚在蹣跚學步的嬰孩也抱著她不放,飛廉都勸不住,嘀咕道:“平時最聽話的, 今兒不知怎麼?了。”

衛玉望著哭的淚人一樣的孩童,說道:“反正這?床夠大, 叫他們在這?裡?就?是?了。”

飛廉看向宿九曜, 少年道:“怕你吃不消, 他們晚上恐會鬨騰。”

衛玉聽?了這?話, 越發的百感交集, 怎麼?回事……他竟然好像已經很擅長照看孩童了, 且大有經驗的樣子,但他自己……又大到哪裡?去。

她想起先前老道士說的話:“之前我本隻想收留這?個小子就?罷了,誰知這?小子看著麵冷,心卻?慈軟,他竟大開方便之門, 接二連三弄進這?麼?多來,如今又沒?有人來送香火錢, 我就?叫他自己想辦法, 他既然收了, 就?得養得起……哼!”

她真想去狠狠地踢那?老道士一腳。

衛玉本來還是?不想跟孩童同榻,可聽?了宿九曜這?一句,那?就?非一起睡不可了。

幸而四毛跟那?小孩子都極乖覺聽?話,兩人不吵不鬨,洗了腳坐在床邊上等衛玉,燈影下?看著像是?一對瓷娃娃, 倒是?把衛玉看怔了。

她望著兩個精靈般的孩子,一陣恍惚, 不覺笑了出聲。

四毛問道:“玉哥哥,你笑我嗎?”她仰著頭,擔心地問。

衛玉走到跟前,揉了揉小丫頭的腦門,道:“當然不是?。”

四毛喜笑顏開,旁邊那?孩子也跟著搖頭晃腦,衛玉不解其意,四毛道:“小無?名也要。”

衛玉揚眉,也舉手在小孩的額頭上摸了摸,兩個孩子喜歡的咯咯發笑。

床其實不大,衛玉怕孩子們掉下?去,便靠在外頭,最裡?間是?小無?名。

四毛拉著衛玉的一隻手貼在臉上,朦朧之時喃喃道:“好香呀。”

孩子們說睡就?睡著了,衛玉雖然也疲乏的很,但腦中走馬燈似的,一些事情連番閃過。

從野狼關,到縣衙,徐府……乃至一些細節。

野狼關那?細作鄒彥垂死?掙紮,想要殺宿九曜之時,少年掙脫繩索將?她攬住。

那?一刻她嗅到他身上風霜肅殺混合著鮮血乾涸的味道。

乃至在回長懷縣的路上,他一人麵對牛頭山上眾人,單薄的身影如同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刺入敵陣。

半夢半醒中,衛玉打了個寒噤。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三個神秘殺手,一轉眼,其中兩人已經暴屍荒野。

耳畔有個聲音在提醒她:“該走了,不可逗留。”

衛玉心中煩惱,雖在夢中,卻?也知道這?句話不錯,她費儘心機才避開地方盤查,眼線耳目,一路流離至此?。

可她一到,便鬨出大動靜,京城那?邊不可能不知道,也許這?會兒,李星淵已經知曉了。

說起來,衛玉有些好奇。

她不知道紀王殿下?、如今的東宮太子李星淵在知道她假死?脫身後跑到這?千裡?迢迢的地方,會是?什麼?反應。

會勃然大怒,會大惑不解,或者,隻是?單純地為她的死?裡?逃生而欣慰?畢竟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她閉著眼睛,眼睫不安地抖動。

衛家是?豫陽大族,衛玉的父親衛曉,隻是?族中一派分支,衛曉飽讀詩書,為人正直,高風亮節。

當時三殿下?、紀王李星淵的封地便在豫陽,衛曉聲名遠播,紀王殿下?禮賢下?士,親自登門造訪。

衛曉也很欣賞王爺的談吐雅量,遂跟紀王殿下?有了半師的情分。

後來衛曉因?身體?之故早逝,大家族內暗潮洶湧,衛玉的生母又不在了,處境堪憂。

幸而是?衛曉的至交好友蕭太清將?她帶了出來,當時蕭太清隻是?紀王府的一名侍讀,便把衛玉假扮男孩兒,留在身旁。

衛玉就?這?樣留在了紀王府。

本來她以為紀王殿下?會認出她就?是?衛青蟬,畢竟兩個人曾經見過一麵,雖然那?日天黑雨急,倉促之間。

可是?……也許真的是?因?為那?天匆忙之中沒?看清楚,加上她又換了男孩子的裝束,李星淵竟沒?有說什麼?,隻偶爾誇她生得好,甚至對於蕭太清所說、衛玉是?衛家的遠房親戚、被他收留在身旁的說法並無?異議。

紀王李星淵很寵愛衛玉,就?算聽?侍讀講課,也把衛玉留在身邊,跟他一起聽?講。

因?衛玉伶俐,很得紀王之心,乃至後來的王府公務,來往應酬,一應公文等,都由衛玉經手,是?比心腹更加心腹的人。

其實當時紀王府的情形不太好,吃穿用度堪稱清貧,但因?為紀王如父如兄般的疼寵,讓衛玉度過了喪父離親後那?段難熬的時光。

李星淵的生母是?個宮女,打出生就?一波三折,宮內似乎沒?有人看好他,等到他才蹣跚學步,皇帝就?趕緊封了王,打發他出了京。

這?許多年來,一直呆在豫陽封地,朝廷沒?有傳召,不得擅自離開。

而紀王行?事又從來默默然,京城乃至天下?,幾乎忘了還有這?位三殿下?。

畢竟京城還有皇後所出的太子,貴妃所生的景王,兩位皇子都有極強的母族靠山,各自朝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李星淵跟他們相比,自然很不起眼。

沒?有人能想到,有朝一日坐上帝位的,會是?那?個幾乎叫人忘記了名字的紀王殿下?。

不知怎麼?竟然想到了這?些往事。

大概是?舍不得,在那?段寒微時光中紀王殿下?曾有的一顆真心吧。

衛玉翻了個身,隱約聽?見外頭刷拉拉的響動,好似下?雨了。

她覺著有點冷,但身邊卻?暖呼呼的,衛玉一愣,此?刻已經忘了自己身邊還有兩個小孩兒,等反應過來後,啞然而笑。

兩個孩童不約而同地湊在她身旁,呼呼酣睡,借著一點幽冷的夜光,衛玉輕輕地摸了摸四毛柔軟的小臉,心想:“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且也順其自然就?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衛玉睡不踏實,雙目似開似閉間,仿佛看到窗外有一道人影立在那?裡?。

惘然地看了半晌,心頭倦意襲來,竟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早上,屋簷下?還在滴水。

衛玉洗了臉,又給四毛跟小無?名也擦了臉,兩個小孩兒喜歡的紮手舞腳,極為活潑。

飛廉從後轉出來,身後跟著大毛,二毛幾個孩子,陸續有秩,手裡?各都端著一個碗。

衛玉的鼻子跟著盤子轉動:“好清淡的香味兒,是?什麼??”

飛廉道:“是?紅棗粟米粥。桌上還有些醃香椿。”

衛玉搓搓手,一大早起來就?能吃到可心意的東西,這?簡直是?最令人愉悅的事,竟把昨晚上那?些冥思苦想都拋的無?影無?蹤。

她來到堂下?探了眼,不見宿九曜,心想他興許還在廚下?,剛要轉去看,就?見老道士走過來拿了一碗粥,一邊吹一邊說道:“這?個臭小子,難為他有傷在身還這?麼?大精神,昨晚上耗了半宿不睡,早上還得起來乾這?些,嗬,滿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嘍。”

衛玉聽?在耳中,問道:“昨晚上小九爺半宿沒?睡?”

薑白石道:“一下?夜雨,什麼?魑魅魍魎都冒出來了,原本我這?裡?沒?有給人覬覦的東西倒也罷了,如今貴客臨門的,嗬嗬……警覺點兒好。”

衛玉目光微沉,知道昨晚上必定?不太平。

飛廉不太明白,拉著衛玉道:“玉哥哥你坐,九哥哥叫你嘗嘗合不合口味。這?醃香椿是?春天掐了第一波嫩尖兒,隻有這?麼?一小罐,一直沒?舍得吃呢,試試看好不好?”

衛玉望著桌上金燦燦的粟米粥,裡?間浮著鮮紅的棗子,旁邊是?雖不名貴但在她心目中卻?無?物可比的墨綠色的醃香椿,隻先看這?鮮亮的顏色就?已經叫人精神一振,稻穀的香氣跟醃菜的天然氣息相輔相成,又怎麼?會不合口味,簡直都好到了她的心窩裡?。

薑白石那?句“滿天下?找不出第二個”,真是?最貼切不過。

衛玉喝了一口粟米粥,綿,稠,香,甜,又吃了一顆紅棗,棗核已經被去掉,棗肉十分軟滑,絲毫沒?有粗糙感。

再嘗了一筷子醃香椿,香椿極鮮嫩,像是?被一隻手直接從春天擭到了初冬,沒?有什麼?時光阻隔,香椿那?股獨特的味道在舌尖散開,讓人想儘快咽下?去又舍不得,衛玉不由閉上雙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一刻,什麼?紀王府,什麼?野狼關,什麼?蒙麵人……統統都不重要,好像天地的滋味都在這?齒頰之間了,而她隻需要沉醉其中。

大清早,明掌櫃的那?個小夥計旺來,又送了一袋子白麵跟許多菜蔬過來,順便帶來了兩個消息。

頭一個是?,安縣丞連夜召喚徐公子到縣衙,最終議定?了,徐家賠付吳小姐白銀五千兩,作為交換,吳小姐不再提徐超當年殺人之事。

不是?安澄不想追究,實在是?知情人都已經不在,連吳家人的屍首都不知所蹤,隻靠吳小姐一人口供,無?法定?罪,何況罪魁禍首徐超已死?。

讓徐家賠付的這?筆銀子,雖然改變不了什麼?,但至少對於吳小姐日後安身立命,大有作用。

第二個消息,就?是?武都頭昨夜遇到了采花賊,那?采花賊奸/殺了南關的一個寡婦,如今懷疑是?牛頭山的匪賊殘餘,正滿城搜捕。

當時衛玉正跟飛廉討了一張紙,在屋內畫了半天,聽?到這?消息,抬頭看向外間。

因?為這?種話不好叫孩子聽?見,旺來是?小聲跟飛廉嘀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