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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家五郎君 九小二 4032 字 2個月前

買一間青樓所用的錢對燕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您就行行好,當做日行一善吧!”

“日行一善?”燕秋爾扯回自己的衣擺,睨了青玦一眼,冷聲道,“你當我燕家是開善堂的嗎?我燕家是商人,敞開門來做生意,有買有賣,追求的是利潤。且不說你這青樓日後能否盈利,我燕家是從不做這門生意的,不然這平康坊裡也不可能至今都沒有燕家的店麵,你要我如何說服我家家主收購一家入不敷出的青樓?”

“不用很多錢的!真的不用很多錢的!就、就小郎君錢袋裡的那些……不不不,一半!一半我就賣!嵐風,去我房裡將地契和所有人的賣身契都拿出來!”青玦失態地高喊一聲,人群立刻有一個少年轉身跑到後院去了。

燕秋爾微微蹙眉。這一半的價錢不是重點,重點是青玦為何將他當成了心善之人啊?青玦憑什麼以為他會當這個冤大頭扔一把錢打水漂?他看起來麵善嗎?麵善之人就會做絲毫不得益的事情?他都引導到這個份兒上了,這青玦好歹也跟他說說花月閣的好啊!

燕秋爾哂笑道:“一半?這錢袋裡的錢雖是我的,可若左家想要這塊地,要去找的可是燕家,你這是要我瞞著家主先斬後奏?你是隻想著給你的花月閣找個靠山了,卻是將之後難辦的事都推給我了?我這一半的錢也是錢,用來買幾盒糕點還能填飽肚子,何苦做這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青玦愕然,仔細一想才發覺確實是這麼回事兒,他隻當富貴人家有錢,看他們整日流連於平康坊中一擲千金,想必也不會在意花點兒小錢買一間鋪子,可他卻忘了,左家再不受同行待見也是皇商,背後有皇家,而尋常的商賈就算再有錢,也隻是商賈而已。

想明白了這一點,青玦像是被抽乾了渾身上下的力氣一樣,癱坐在地。

周圍的人雖沒想到青玦所想的那一點,但是他們是最擅長察言觀色的,單是看燕秋爾的表情,他們便知道他們的期望落空了,年紀小的立刻就哭了出來,而年紀大的則聚集在青玦的周圍,說著寬慰的話。

怕自己一個心軟就立刻將事情應承下來,或是因為某種觸動而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表露在臉上,燕秋爾趕忙起身,道:“我很抱歉,這件事情我燕家不會插手。”

並非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按部就班地去做,有的時候稍微緩一緩會有更好的效果,便讓那青玦急上半日吧。何況那青玦既然是來找的他而非燕生,那就是希望他能幫忙,那他何必以燕家五郎君的身份去購下花月閣?

燕秋爾轉身出門,若有人能仔細看一看燕秋爾的背影,定會發現他離開的速度已經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了。

跑出花月閣的門,晃晃悠悠地出了平康坊,燕秋爾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該如何讓花月閣起死回生,這一點很重要。

如今的花月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價值,反倒是阻了左家的路會招惹麻煩,弊大於利,他不想為了沒有價值的東西花了錢又惹得一身腥。可若能想出讓花月閣起死回生的辦法,那便是利大於弊,就是阻了左家的路也未嘗不可,他又不是沒有辦法對付左家。

“燕秋爾!”

沒走出平康坊多遠,燕秋爾就聽到有人用低沉中夾雜著一點點憤怒的聲音喊他,而這聲音還挺熟悉。

燕秋爾調整了一下表情,轉身笑看來人:“阿爹、肖管事,兩位要去平康坊?”

奇了怪了,怎麼他每次去平康坊都能被燕生抓包?

肖何一愣,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平康坊的西門,突然笑出了聲。這五郎君的心思還真是轉得快,明明就是他自個兒剛從平康坊裡出來,此時見到主君竟還先倒打主君一耙。不過也確實挺像那麼回事兒的,誰讓主君從東市出來了不騎馬、不坐馬車,非要步行,結果就拐到了平康坊這邊兒,在彆人看來可不就像是要去平康坊的樣子?

事到如今,燕生也差不多摸透了燕秋爾心裡的那些個彎彎道道,故而此時直接無視了燕秋爾的誣陷,冷聲問道:“你進去做什麼了?”

“進去?去哪兒啊?”燕秋爾一臉困惑地看著燕生。

五郎還跟他裝傻?燕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隻瞪了燕秋爾一眼:“大白天的,你去平康坊做什麼?是嫌棄我燕家的名聲太好了?”

“平康坊?”燕秋爾故作疑惑地扭頭看了看身後,然後驚叫一聲,“哎呀!我怎麼走到這兒來了呢?從林府回來之後就去東市逛了逛,現在正想要回家呢,怎的就走到這兒來了呢?”燕秋爾又是蹙眉又是撓頭的,裝得像模像樣。

燕生一巴掌拍在了燕秋爾的後腦勺上,聽得“啪”的一聲響之後,心裡才算是舒爽了些。五郎這逆子,整天變著法兒地唬弄他!

“哎呦!阿爹怎麼打人啊?這要是打得癡傻了可怎麼辦啊?”燕秋爾抱著後腦勺瞪著燕生抱怨道。

燕生冷哼一聲,道:“癡傻了好!你癡傻了,我就省心了!……去林府做什麼了?”

“怎麼?梁管事沒跟您說嗎?”燕秋爾揉著被打疼的後腦勺,齜牙咧嘴道。

“梁成?上元節的時候他會一直在府裡,我還沒見著他。”是他打得太狠了?怎麼瞧五郎好像很疼的樣子?燕生抿嘴,而後伸手將燕秋爾拉到身邊,拽下燕秋爾的手,用自己的大手蓋住了燕秋爾的後腦勺,輕輕揉了起來。

肖何眨了眨眼。托五郎君的福,他們主君真是越來越溫柔了。

有人代勞,燕秋爾就放下了手,配合著燕生的腳步向前走:“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二姐今兒早上送了一盆那蘭提花,我便轉交給九哥了,讓他去看看興慶宮裡那盆那蘭提花是否安好。”

燕秋爾隻說了一句話,燕生的思緒卻是百轉千回,瞬息之間便拐了八百個彎,而後說道:“趙婕妤想要借此機會打壓皇後?”

“嗯?”

燕秋爾一愣,心知燕生是根據他所說的話做出的猜想,於是便將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回想了一遍,而後再將整件事情的利害關係捋順一遍,這才發現自己剛得到花時竟少算了後宮爭鬥這一環,不過倒也無妨,那些個事情就交給秦九和林謙去想吧。

於是燕秋爾聳聳肩,繼續說道:“誰知道呢,反正這事兒是交給九哥了。”

五郎這九哥九哥地喊著挺順口啊!燕生揉著燕秋爾後腦勺的手稍稍大力了些。

“嘶!疼!”燕秋爾吃痛,猛地躲開。

“北去回紇一事差不多該定下了,這幾日少出門。”燕生又將燕秋爾拉到自己身邊,並肩行走。

燕生雖沒有什麼特彆的舉動,但跟在後頭的肖何可看得清楚,他們家主君這姿態是在保護五郎君。也是,他們燕家突然莫名其妙地搶下左家嘴邊兒的一塊肉,左家怎麼會默不作聲?

聽到這話,燕秋爾眉梢輕挑,吊起眼睛睨著燕生問道:“阿爹這麼有把握?”

若他們沒有贏麵,左家便不會對他們出手,何來小心謹慎一說?燕生既提醒他少出門,是不是就說明這件事已有定論了?

“此乃國事,聖人會選用最合適的人。”

麵聖之前,燕生的確是心中沒譜,可進宮麵聖之後,燕生便有八成把握了。原本是擔心皇帝偏袒太子,會借此機會再用左家為太子造勢,可實際見過麵之後,燕生覺得皇帝對太子的寵愛和偏袒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嚴重,尤其此時事關重大,皇帝不會容許有絲毫差池。

論及行商,天嵐國之中還有比他們燕家更適合的嗎?燕生這麼說那便是給了他肯定的答複。於是燕秋爾接著問道:“讓四哥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燕生偏頭看著燕秋爾,道:“嗯,四郎是最適合走這一趟的。”

“哦。”燕秋爾點點頭,暗自決定回去之後要將記憶中的這次事件好好回想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是特彆需要提醒燕征的。

燕生瞟了燕秋爾一眼。這小子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怎麼不好好擔心一下他這個做阿爹的?燕家最辛苦的人就是他好嗎?這沒良心的小子!

燕生正腹誹著,燕秋爾就突然仰頭看著燕生說道:“阿爹吃過午飯了嗎?”

“……沒。”算這小子有良心。燕生的表情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然後立刻彆過頭去,暗道他們家五郎是會讀心還是怎麼著,怎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呢?

“那我們快點兒走,回去還能好好吃頓飯。阿爹下午不還要去西市巡鋪子嗎?”說著,燕秋爾就牽住了燕生的手,拉著燕生快步回府。

燕秋爾的手掌大多時候都是微涼的,此時與燕生的掌心重合,那微涼的溫度一點點滲透皮膚儘數傳遞給燕生,又與燕生的體溫混合,交融。燕生雖與燕秋爾%e4%ba%b2密,可還是第一次肌膚相貼體溫相融,這種感覺很奇妙,似是欣喜,又似是安心。燕生對這種感覺感到困惑,卻並不排斥。小心翼翼地反握住燕秋爾的手,燕生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戌時,夜禁的時間早已過了,常安城裡卻依舊熱鬨非凡,隻因今日是上元節,是一年之中少有的沒有夜禁的日子。而與外邊的熱鬨相比,燕府裡則冷清得多,燕生與眾郎君依舊在店鋪裡忙活著,娘子們也都在隨從的陪伴下外出遊玩,如此一來,燕府裡的人也就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因為忙碌了一天而各自休息去了。

燕秋爾站在世安苑的房頂上,臉上帶著一張黑色的半臉麵具,麵具遮擋著他的半邊臉,將那顆淚痣也藏在了底下。帶著人們心願的孔明燈不時從地麵升起,飄至空中,而後飄飄蕩蕩地向著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去。

今夜是上元節三日之中最熱鬨的時候,也是燕家最忙的時候,卻是他最自由的時間。

燕秋爾轉頭向北望,燈火最為明亮的地方是西市,今天晚上燕生與燕齊、燕元守在那裡。而與西市遙遙相對的東市裡則有燕新堂和燕征坐鎮,燕浮生和燕思仁則帶著一群弟妹出去玩了,梁成和唐碩今夜的任務便是保護這一群小不點兒。這常安城裡最熱鬨的幾處地方之中,唯獨平康坊裡沒有燕家人。

天時,地利,而那人和便是白日裡特地尋他卻被他打擊了的青玦。

燕秋爾提氣縱身,一頭紮進茫茫的夜色之中,踏磚踩瓦,最後停在了花月閣的房頂。

燕秋爾四下張望,就看到這平康坊裡的熱鬨與努力,可唯獨他腳下的這塊地方沒有人聲鼎沸,沒有卯足了勁兒地攬客叫喊,用來做生意的前樓裡漆黑一片,隻有後院裡燃著幾點燈火。

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嗎?

明目張膽地落在花月閣的後院裡,燕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