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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原來……你眼中的世界有那麼多陰霾……”

不得不說,他將畫麵表現得非常精準,筆觸和構圖還有色彩的運用,都很大膽,不然也無法如此精準地傳達他心裡的感受。

“也不全是,我也有其他類型的畫作,在慕尼黑的家裡,你很快就能看到。”

他語氣帶著輕鬆,似乎想試圖用自己的情緒去化解她心裡的憂慮。

“藝術,本來就有很有種形式。”他見她沒有回應,又補充了一句。

她醞釀了半晌,原本想要掩飾將這個話題一筆帶過的,但還是不禁問道:“真的?”

他點頭,嗯了一聲。

幾乎是一瞬間,雖然淩疏沒有立刻露出笑容,但是他可以看到她神色緩和了很多,幾乎是頃刻間轉變心情,然後主動拉著他繼續走在長廊上。

“你的房間是哪一間啊?”

心情一恢複,她的好奇心就上來了,因為曲知恒的房間是很私人的地方,如果自己被允許進入,會有一種融入了他生活的錯覺。

半晌,他眸目溫柔地看著眼前這個拉著他往前走的身影,聽著她興致勃勃地評價著走廊上的裝飾。

幾乎瞬息間,他錯愕地看著這場景,看著她背影,感受手裡的溫度,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不經意回頭時的眼神。

這一點點細節加起來,拚湊出了生機勃勃的景致,恍若一點螢火微光,悄無聲息地飄來,最後湮滅在他的心口。

曲知恒先帶她參觀的是自己的衣帽間,這裡的衣服按照用途分門彆類,被人熨燙整齊後按照顏色深淺整齊地掛好。

這衣帽間很大,雖然色彩呈現整齊劃一,讓人感覺到極為舒適,還有一排玻璃櫃子,裡麵是一排人形模特,身上都穿著馬術服。

這是她第一次在曲知恒的衣櫥看到正裝以外的服飾,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之前說過自己過去喜歡滑雪和騎馬。

想到這裡,看到那挺拔帥氣的馬術服,完全想象不出來是什麼樣的畫麵,隻是在心裡遺憾地歎了口氣。

“你喜歡正裝是嗎?”曲知恒站在她身旁,看著麵前的場景,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確實喜歡正裝,但是我隻喜歡看彆人穿。”淩疏忍住嘴角的笑意,內斂委婉地說道。

曲知恒不語,隻是側頭看著她的神情,嘴角漾了幾分。

他的笑意沒有任何的不懷好意,但是淩疏還是被看得有些心虛,然後試探性問道:“……有這麼明顯嗎?”

“還挺明顯的,從你每次早晨看到我穿上襯衫和西褲開始……”

剩下的部分他沒有說得很明顯,隻是長腿邁開,任目光在衣物間緩慢梭巡。

淩疏從第一眼見曲知恒開始,就會下意識注意他的襯衫紐扣,還有肩部走線,全方位覺得有美感,隻不過當時這種潛意識的思緒被更強烈的情緒掩蓋。

後來,她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我覺得你一年四季都一絲不苟地穿襯衫會讓你難以放鬆心情,但是……還挺符合我的審美的。”

她最後半句話,慚愧地垂下頭,地板上的花紋,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審美就悄然發生改變,在她當年十八歲的時候,她很喜歡有些酷而個性的打扮。

但是到了二十出頭之後,她開始喜歡正式的服飾,尤其是當對方正好有一截白皙而分明的腕骨時,她總是不住多看兩眼。

“你會更喜歡成套的西服嗎?”他看向她,眼神淡淡的問道。

“最近天氣轉涼,確實到了穿成套西服的時候了,如果裡麵再多一層馬甲,應該會……更保暖。”

她笑了一笑,輕描淡寫地回答,但是說了半天也沒正麵回答他的話。

事實上,這隻是她的個人喜好而已,她偏好三層西服的重疊感,那外套之下,襯衫之外的馬甲,配上恰到好處的金屬裝飾,類似袖扣那樣的細節。

這樣的服飾,如果正好穿在一個五官精致身材挺拔的人身上,那確實就正好撞在她的審美上。

“好,我懂了。”

他將眸光收斂,然後挑選了幾套形製不同的裝進了西裝專用的防塵袋中,這樣可以避免在路途中產生褶皺。

如果在被他穿上之前,一件衣物不爭氣地起了褶皺,雖然曲知恒的教養不允許他抓狂,但是他那雙暗潮洶湧的眸光,需要好一陣才能平靜下來。

在他裝袋的時候,淩疏佯裝不經意地在他身旁溜達,餘光掃了一眼,果然……

每一套都是三層西裝,她最愛的款式。

站在一旁看他將配飾也打包完畢,淩疏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情愉悅到輕哼著歌。

她用氣息哼歌有種慵懶感,但是她會令自己的聲音更空靈,因為她走在路上也會換著共鳴腔哼歌,利用閒暇時間鞏固自己對發聲位置的熟練度。

“看來,你控的東西不少呢。”

曲知恒見她一路十分愉悅,然後輕輕捉住她的手臂,聲音隔著空氣傳了過來,帶著洞悉一切的深沉。

“我……控什麼了?”她一下子渾身血液都流向腦子了,連歌也顧不得哼唱了。

“耳朵,正裝。”他將衣帽間的門重新拉上,神閒氣靜地點明了他的發現。

她本還想掩飾一陣的,但是最後就索性不裝了,攤牌了,然後勾唇一笑,坦蕩地承認了。

“是啊,正好我喜歡的,你都有。”

她每次調笑從未得逞過,在曲知恒的麵前,休想讓他有半分手足無措。

“我的榮幸。”

他的嗓音不高不低,語氣不偏不倚,神情自若地頷首道。

“你會失控嗎?”淩疏冷不丁來了一句,仿佛問出了自己心裡一直醞釀的內容。

“會,但是沒在人前失控過。”他的回答非常真誠。

如果他否認,淩疏反而就不信了。

她臉上浮現了一抹笑,不懷好意地盯著他:“我此生能有幸見到嗎?”

她有時候也在思考,將高嶺之花拉下神壇,應該是件讓人很激動的事情吧。

曲知恒看著她,愣了愣,眸色沉著:“也許……”

“好,我等著。”

她的神情忽然便得認真起來,最近她心態極好,已經過了那傷春悲秋的狀態了,隨後緩緩牽起笑容,帶著幾分玩味,幾分期許和真心。

他們抵達慕尼黑是下午三點左右,最近天氣回暖,又恰好是啤酒節,整個慕尼黑比平時熱鬨多了。

街頭穿行的路人,很多都身穿傳統巴伐利亞傳統服飾。

女性身穿巴伐利亞裙,根據單身與否決定腰上的蝴蝶結係在什麼位置,男性則身穿襯衫和皮革褲,帶背帶或不帶背帶。

經過很長時間的排隊和安檢,淩疏和曲知恒進入了位於市中心附近的啤酒節會場。

會場麵積很大,是露天的,草坪上搭起很大的帳篷,從外觀上看會有點像馬戲團,還有一些大型娛樂設施。

每個帳篷的搭建者都會絞儘腦汁用不同的主題和音樂來吸引客人,但是一般如果不提前一個月預定座位,就幾乎沒有機會進入帳篷喝酒。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淩疏不由得有些擔心地看向身旁,“你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氛圍嗎?”

雖然不是人擠人,但是人群密集,難免有時候的會碰到路人。

看著眼前人海,曲知恒臉上神情似乎沒那麼凝重,“沒關係。”

淩疏儘量尋找人群沒那麼稠密的地方,每次如果有路人在倒退,她會提前發出聲音提醒。

“好在我也就隻想吃個Langos(匈牙利炸油餅)。”

“你不想進帳篷喝啤酒嗎?”

畢竟那才是啤酒節最主要的部分。

淩疏見有人即將從曲知恒身邊經過,先一步站到他的外側,略微幫他隔開人群,然後才緩緩回答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其實從來都不喜歡喝啤酒,帳篷裡麵才是真的人擠人,我不是很喜歡。”

她說的還真是實話,她也相信曲知恒能看出她並不是在客套。

路過跳樓機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故事,看著天上旋轉發亮的跳樓機,不禁失笑:

“我以前來這裡玩跳樓機的時候,剛好出現了一個程序故障,跳樓機在最高處停留了大概三分鐘,然後才落下來。”

“好笑的是,主持人說,我們的程序出現一個小小的錯誤,獎勵我們人手一張免費票,還能再來體驗一次,但是很多人都嚇得兩腿發軟。”

曲知恒卻沒能像她一樣笑出來,她在說著他人的害怕,可他隻關心她的害怕。

“那你呢,你害怕嗎?”

“我其實沒想到害怕那一層,因為我本來就喜歡高空項目,當時還以為本來就是要在最高點待久一點,可以讓大家欣賞下慕尼黑的全景。”

她在描述一件極危險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可能和死神擦肩而過。

“危險,未發生的沒必要擔憂,已經發生的擔憂也沒用,還是節省體力自救吧。”

直到話音落下,淩疏細想這句話,似乎感覺有幾分能對應曲知恒的困境。

此時曲知恒正默不作聲地拿出皮夾。

“我,沒有影射你的意思……”她來到曲知恒麵前,趕緊解釋道。

“我沒有想多,放心吧。”他遞來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續道,“剛才是在準備給你買Langos的零錢。”

說話間,他已經上前幫她去買Langos了。

“你知道我想吃什麼味道?”炸油餅的種類有很多,很多外國人喜歡吃鹹口,但是她覺得甜口才最接近國內的味道。

“簡單加糖粉的那種。”他接過店家的找零,並且將硬幣塞到裝消費的盒子裡。

淩疏安靜下來,連她自己都有些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描述過了。

但是曲知恒說得不錯,她就是這換這種最質樸簡單的味道。

兩人在大名鼎鼎的啤酒節會場上,做著和啤酒毫無關係的事情。

她趁熱啃了兩口糖餅,往回走的時候,又途徑賣薯塔的地方。

這次她就沒跟他客氣了,站在店門口就看著他說:“我要吃薯塔。”

她很少主動向曲知恒表達自己的需要,但是她能感覺到,她每次提請求,他都會立刻答應,甚至帶著愉悅。

有時候她隱隱覺得這也是能拯救曲知恒的一個步驟,那就是讓他感覺到自己被需要。

被需要感,這也是人作為社會性動物不可或缺的情感。

於是這一路走來,淩疏隻對吃的感興趣,反而意外錯開了人群的高峰,因為大部分人都集中在草坪附近看熱鬨。

後來曲知恒幫她把喜歡的小吃都買來了,順便幫她拿著,他整個過程情緒都極為平和穩定,後來甚至反而淩疏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了。

德國有很多幽默的老頭老太太,見兩人的狀態,偶爾會打趣一下他倆。

德語的梗很多淩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