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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主義,希望初戀走到頭,才導致雙方的矛盾日積月累不斷激化下,才最終選擇結束。

但實際上,她就應該在前幾次爭吵的時候就選擇離開。

“紳士不應該吵架。”

他很認真地宣讀著自己的宗旨,紳士這個詞在德語的語境下聽著很正常,這是很多男孩子從小被強調的詞。

不大聲說話,語氣平和,懂得謙讓和聆聽……

她聽到這裡竟然覺得曲知恒又可愛了幾分,像是一個從小遵守規矩的大孩子。

“我也不喜歡吵架,但是很多時候情緒上來了,雙方都不讓步,最終的結果就是吵得麵紅耳赤。”

她覺得在曲知恒麵前揭自己的短讓她有些羞赧,但是她不想去刻意隱藏。

“可能終究當時是太年輕了,情緒不是很穩定,而且我當時很愚蠢,每次都被他用分手威脅,他憤怒的時候會把我貶低得一無是處,很長時間我都以為我真的一無是處……”

回想起年少,她老氣橫秋地輕歎了一聲,不過當時確實是被他在情緒上打壓了而已。

“所以,這是你為什麼在聚會上提前離開的原因……”他猜測得非常精準。

淩疏在暗光下,默默點頭:“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了,大家這一世互不乾涉是最好。”

“手給我。”他突然說到,溫柔中又帶著不容拒絕。

她乖乖把離他最近的那隻手伸過去,卻聽他說道:“你這隻手受傷了,給我另一隻。”

換了一隻手,重新伸過去,他輕輕握住,像是在感受她的真實性,又像是試圖給予她力量和鼓勵。

“你並非一無是處,沒有人能給你下任何定義。”

黑暗中,他擲地有聲地說道。

第31章 極輕的%e5%90%bb

淩疏低下頭,模糊間能看到他的指節形狀,是白瓷的顏色,燈光下是象牙白,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因為沒有血色。

她聽到曲知恒說的話,眼睫被月光投下暗影,顫動了一下,像是芍藥花瓣被風吹動,微顫了一下。

她抿了抿雙?唇,說了聲謝謝,然後任由手被他握著,重新陷入對上一世的回憶。

“其實,我上一世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獨來獨往,連旅行也基本是自己去。”

“沒有人陪你嗎?”他手下動作微頓,問道。

淩疏聳聳肩,惺忪平常地說道,“其實在求學的時候大家的專業課時間會不一樣,假期也不一樣,所以很難湊到一個大家打都有空的時間。”

“好,我繼續說,我在旅行的時候遇到過一些危險,不過最後都化險為夷,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算什麼。”

他適時去表達自己的疑問和興趣,這才是人與人之間可以將聊天繼續下去的關鍵。

“說說看。”

“有好幾個事件,讓我想想先說哪一個……”

“就說我在大雪天流浪一夜的故事吧。”

他心裡一緊,不住睜開了眼睛,喉結上下一動,一時間有些喉頭有些堵,正想說什麼,又最終隻發出一句:“嗯。”

“那時候正好是聖誕假期,我去杜塞爾多夫玩,回來的時候幾乎花光了自己手裡的現金,但是返程的票我早就買好了,所以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但是火車過了科隆之後就遇到了大雪,整個北威州的交通都陷入了癱瘓,火車沒辦法繼續前行,隻能往回走,滯留在科隆。”

“我一開始在科隆遇到了一群外派來德國考察的中國人,就和他們拚車一起到了法蘭克福,好在我還能用人民幣去補全車費,他們考慮到我還要繼續往南走,就把身上為數不多的歐元也還給我了。”

“我在法蘭克福火車站一直待到深夜,因為預定了淩晨的大巴。”

淩疏正欲往下說,卻發現握住自己的那隻手緊了一下。

她正欲發問,就聽見他開口說:“半夜的法蘭克福主火,不大太平。”

淩疏深有感觸地點頭,“當時法蘭那邊在下雨,我沒有傘,但是又必須要去找大巴上車點,剛到主火門口我就嚇得趕緊退回去,因為我聞到空中有‘葉子’的味道。”

曲知恒自然是知道“葉子”是什麼意思,半夜的法蘭克福火車站時有這樣的味道。

“你做得是對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適時補充道。

他想到她孤身一人,還遇到極端天氣,身上還沒有充足的現金,在電子支付不發達的德國基本寸步難行。

“我在麥當勞裡點了一份六歐的套餐,坐在裡麵等,因為麥當勞裡麵是主火最亮人最多的地方,那裡應該比較安全。”

“後來我一直等到了的半夜,上車的時間差不多了,隻能硬著頭皮去找大巴上車點。”

“不過幸運的是,我當時隨便找了一個德國男生問路,他說和我搭乘同一班車,於是我們一起過去的。”

曲知恒的想法似乎比她還謹慎:“你怎麼確定他不是壞人呢,如果把你帶到危險的地方怎麼辦?”

淩疏失笑,她一個人孤身在外這麼些年,安全意識很強,以前她看到網上有人被害的消息,她會憤慨於為什麼那些女性會被陌生人哄騙。

尤其在她當時的處境下,如果不去搭大巴,就隻能滯留在主火,麥當勞半夜打烊了,主火裡麵來往的行人非常複雜,一樣也很危險。

“我想過這種可能,但是我沒辦法,因為每個陌生人是壞人的概率其實是均等的。”

走投無路的時候,每一條路都充滿風險,所以隻能選擇有可能能幫助自己走出困境的那一條。

“但是我當時做好了準備,我和他一起去大巴站的情況下,我儘量讓自己跟在他身後,同時觀察周圍的環境,隨時準備逃跑。”

那一次,她遇到了一個好人,她賭對了,雖然每次想起來都會有點後怕。

“那天其實很冷,還下著雨,但是由於心裡太緊張了,反而整個人都處於渾身緊繃的狀態,隨時準備戰鬥……”

曲知恒半開口,似乎正欲說些什麼,被淩疏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她連忙打消了他的憂慮:

“但是事實上那個人不是壞人,他是弗萊堡大學的醫學生,我們一起坐大巴到淩晨三點的時候到達弗萊堡,他就回學校了,我繼續等下一班大巴。”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因為她感覺剛才他有什麼想說但是沒有說出口的話。

兩個人對話的時候,要有一定的停頓,這樣可以給對方留下說話的氣口,給對方說話的時機。

“弗萊堡的淩晨三點,冷嗎……”他睜開了眼,將她的手鬆開了又握緊。

“冷啊,我剛下車不久,就下起了雪,我原本想在道旁的休息室躲雪,但是一推門,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流浪漢,我有點害怕,就把門關上趕緊走了。”

德國的半夜幾乎沒有人能容身的地方,麥當勞十二點打樣,很少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

淩晨三點,除了偶爾晚歸人的汽車,還有夜班火車,那是她當時眼中看到唯一的熱鬨。

“德國的很多城市,半夜都孤寂到沒有一個行人,這種空無一人的大街,我怕沒有人,更怕有人……”

“所以我想出一個主意,能在大雪天自我保護的方式,那就是站到最顯眼的地方去……”

曲知恒手背微動,他嘴角微動,薄唇輕啟,沉沉地說道:“站到顯眼的地方,是個好主意……”

“弗萊堡主火車站軌道的正上方,一座橫跨鐵軌的天橋,我上了天橋,站在天橋的中間,我想著如果我真的遇到什麼不測,路過的火車發現我的概率能大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其實她當時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的都是煎熬,她心裡有無儘的不安,一個晚上的時間,在資金不充足的情況,從德國的北邊輾轉到了南邊。

有人問她當時為什麼不去住酒店,因為當時她卡上的資金也凍結了,加上在家裡破產之前,她沒有半點儲蓄的習慣。

德意誌銀行當時轉賬不是實時的,轉賬最快也要一兩天的時間才能收到。

幸好曲知恒沒有提起她當時的窘迫,儘管她還是會如實告知,但是當年這場困難,其實和她當時沒有提前做好計劃有關。

“可是……弗萊堡主火的天橋上,沒有太多遮蔽物,外麵還在下雪,應該會很冷吧……”

曲知恒感歎道,他手心溫度一直都比淩疏的手涼幾分,正因為溫度一冷一熱,所以兩手交握即便比較久,也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淩疏見他又睜眼了,連忙囑咐他:“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你彆睜眼,也彆有情緒波動比較好,這樣省得入睡之後遭夢魘。”

“淩疏……我該如何放心……”

藥效可能上來了一些,他撐著的眼皮開始變得有些沉重,但是他的內心又極度不安穩,這讓他本能地在和睡意作鬥爭。

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狀態,他希望自己可以入睡,但是身體無限疲憊下,身體又在阻止自己入睡。

淩疏猶豫地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頰,指尖可以輕易地感知到他的輪廓。

指尖下滑,來到了下頜,借著清淡的月光來到他的脖頸側,象征生命體征的脈搏,正在跳動。

她無限喜歡這份生機,也無限想親近這份生機。

“正如你想讓我自由選擇人生,我也希望你擁有同樣的自由,如果那是你經過思考和權衡後的決定,不管你會不會像1900一樣永遠留在船上,我都會支持你的決定。”

“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第二次人生應該會過得很好,比上一次更好。”

藥效上來之後,他說的話沒有之前那麼連貫了:“你……”

說出了第一個字,停頓了很久,才用微弱的聲音說出後麵的話:“打算這一世如何度過?”

“我這一世的首要目標是想方設法先救你,然後明早我計劃跟我媽打一個電話,鼓勵她勇敢離開這段不如意的婚姻,然後我準備去找一個好學校,繼續學歌劇。”

“上一世我是抒情女高音,這一次我想挑戰一下戲劇化唱法,就是更加外放和洪亮的女高音,一般在舞台上扮演直率且富有正義感的角色。”

“當然……”她原本提及夢想本應該滔滔不絕,卻突然語調慢了下來,“我希望能試試看能不能唱《蝴蝶夫人》,因為裡麵的角色設定是亞洲人,也正好符合我的外形特征。”

她說完後,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曲知恒的回音。

當她懷疑曲知恒是不是開始入睡了時,他的聲音帶著拖長的氣息尾音,飄飄蕩蕩傳入耳畔。

“慕尼黑最近在上演《蝴蝶夫人》……我帶你去看……”

一個“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他的呼吸變得緩慢而均勻。

她以為這次他應該徹底入睡了,低聲說了個“好”字,像是在對自己說。

然後起身,將手從他的手中拿出,幫他整理好被子。

在離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