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有美的呈現。

確實是個精致到每個細胞的人。

“你喜歡的話,我都送給你。”他轉過頭,神情認真。

她連忙擺擺頭,“不用了,我也用不到的,隻是忽然覺得男孩子的世界裡也有很多有趣的裝飾品。”

他笑而不語,隻是將左手搭上右邊的袖口,金屬啪嗒一聲,非常輕,比羽毛墜地大聲一些,然後將右手的袖扣也塞到她手裡。

淩疏下意識接過,一時間沒聽到電影裡在說些什麼,但是她對這電影也熟悉,那個被遺棄在船上的小嬰兒在鍋爐工們的關愛下,在船上慢慢成長。

“我看你是借機想追求對稱,所以才兩顆扣子都給我的。”

看著他兩邊的襯衫袖口都敞開了,在這樣的暖光下都顯露出無暇的象牙白,她趕緊把視線移開,因為這雙手放鬆狀態下的姿態,竟然比搭在大提琴上還要隨行美觀。

“其實可以當衣服上的裝飾品,隻要上麵有孔就行。”

他伸手把她手中袖口取來一顆,“你坐過來。”

然後她拘謹地做到了沙發中間的位置,離他不遠不近,他需要側身過來才可以。

她身上穿著曲知恒的衣服,領口處就留有扣子的孔。

“你想自己戴上還是我給你戴?”他的語氣從容,嗓音自然流露,讓人覺得他內心肯定沒有半點奇怪的遐想。

他總能給人一種正派嚴肅的感覺,能洞悉一切,卻不會說出半點讓人覺得尷尬的話。

這人心裡肯定有把尺子,隨時可以丈量方寸。

她將脖子略微湊上前,嘴角一笑,帶有幾分孩子氣得逞的笑容,“你給我戴。”

他佩戴袖扣的動作非常靈活,佩戴在領口處,手指卻半點不會碰到她脖頸上的皮膚,隻是在他收回手的瞬間,她以為已經佩戴完畢,大動了一下,脖子處感到淡淡的涼意。

最終還是無意間碰到了,她下意識心裡緊張,脖子上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指尖微顫,但是又很快平複。

她低頭一看,袖扣正好戴在她的領口,做工精細的東西佩戴在哪裡都是藝術品。

心念一動,玩心微起,她拿出手中另一枚扣子,跟曲知恒說:“你把左手抬起來。”

他無奈一笑,然後乖乖地半抬左手,她就俯身仔細地把他的袖口仔細翻折,然後將袖扣的細頭穿過每一層衣料,最後扣上。

“適應不對稱的袖口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會那麼難受,你稍微忍耐一下,不然你的神經太緊繃了。”

為了征求他的理解,她忽然柔聲放緩,跟他解釋起來自己這麼做的目的。

當她做好了一切,滿意地看著他的襯衫袖口,一抬起頭,卻發現曲知恒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剛給他扣上的袖扣。

半晌,他終於心領神會地一笑,然後說:“看電影吧,1900都快要長大了。”

她重新把視線轉回屏幕上,但是依舊坐在沙發中間,因為她覺得如果自己再移回去會不會讓曲知恒以為自己要疏遠或者嫌棄他。

屏幕上,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將客人們吸引過來,卻發現一個衣著簡樸的小男孩正在靜靜地彈鋼琴。

一位敷著麵膜身穿華麗長裙的女士陶醉在他的琴聲裡,動容地問道:

“他叫什麼名字?”

旁邊男人低聲道:“1900.”

那女士說:“不是曲子,是那個男孩的名字。”

男人重複道:“1900.”

女人瞬間熱淚盈眶:“像曲子一樣的名字……”

淩疏看到了這裡,心裡卻浮現了曲知恒的名字,她轉頭對右側的人說:“你的名字,也像曲子一樣。”

似乎為音樂和永恒而生的名字,可惜他名字裡帶著永恒,可生命卻是永恒的對立麵。

他長睫微動,緩緩看向她,雙眸如古井般寧靜,像是天上飛來一片葉,讓那平靜的眼波有了暗波。

也不知是那句話如清風吹皺的春水。

此時靜謐良久,她終於看到他眼裡很深的地方,藏著一種孤寂,一種難以言明捉摸不透的孤寂。

她如此慶幸能從這雙溫柔的眼中,看到彆的東西。

他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聲線很低:“謝謝。”

淩疏看了他側臉半晌,心念微動,幾乎是下意識地,從身側伸出手。

她的手很小,無法像他一樣可以整個她的手握在掌心。

於是,她輕輕握著他的三根手指,質地溫潤,舒心的觸?感,讓她私心感到驚喜。

“大部分情況,都是你主動將手伸向我,偶爾我也該向你伸手。”

她低聲喃喃道,視線看著兩手交疊,心裡很踏實。

他沒有言語,也不知道是不是夜幕降臨,會讓他耳邊的幻覺嘈雜。

細看之下,她看見他眉宇間染上愁緒,他的情緒似乎一到夜晚就會跌倒穀底,誰都拉不上的那種低落。

她試著稍微用力,握緊他的手,可無論如何握,掌心的觸?感都是冷冰冰的,好像捂不熱一樣。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她的行為對他此刻來說是不是打擾。

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內心失落,有些挫敗地將他的手緩緩鬆開。

就在她的手準備收回的瞬間,忽然手上一涼,他幾乎是飛快又精準地握住她的手。

她睜大雙眼,看向他,眼神充滿詫異,但是卻感到又驚又喜。

“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最初的一次,是你將手伸向我……”他聲音變得愈發低沉,那句尾的語氣帶著情緒的震顫。

“是你一開始就給我了充分的勇氣,否則,我腦海裡的教條太多,讓我顧慮太多……”

他的語氣雖然不似平日裡柔和,但是卻讓淩疏感到一陣輕鬆,心裡沒有太多的顧慮了。

因為至少她意識到,自己當時有些主動的表現,並沒有造成他的困難。

“我想……”她開口,聲音有點顫唞,手不敢動彈,生怕一動他就會立馬鬆開。

穩了穩內心千百種混亂念頭,她立刻迫不及待地脫口而出:“如果這一次我沒能救你,如果再讓我重生一次,我會更加堅定地穿過人潮來到你的麵前,在說‘你好’之前,就會握住你的手。”

“不論以任何方式給你力量,我都會願意。”

她內心無比堅定,鼻子發酸,眼眶又有點紅了。

但是這個節骨眼上,過多的悲傷隻會讓事情變得複雜,她又將即將湧出的淚水咽了回去。

恍惚間,他極為平靜而輕緩地用手撫過她的發絲,雖然內心不抱希望,仍舊感謝。

他笑容有些褪色,但是她知道,這才是真實的情緒,而不是為了照顧他人情緒而強迫自己笑帶春風的假裝。

“擁抱能讓你心裡感到一絲安慰嗎?”

她眼眶的殷紅褪去,就是聲音因為剛才的哽咽而顯得沙啞。

他腦海中想到洗衣房內的畫麵,似乎……如果懷裡多了什麼,心臟有種被觸及的感覺,有短暫的緊張和窒息感,但是過後又變成了快慰的溪流。

他歎了口氣,聲音幾乎輕不可聞,“會。”

幾乎是話音未落,他懷裡撞進了一個人,一個纖瘦又單薄的身影,一頭烏黑的發散落在肩,一個在時空中錯過了數十年的靈魂,將他撞了個滿懷。

又是一種強烈窒息感包裹著他,像是一把穿透時間的箭矢頃刻間從他%e8%83%b8膛穿過,帶著微痛,讓他一時難以辨明這奇異的感覺。

但下一秒又像是被人從水裡撈出來,他又恢複了呼吸。

“如果我再高大一點,就可以把你攬進懷裡,應該更有安全感。”

她的頭埋在他%e8%83%b8膛前,耳朵貼著心臟的地方,聽到她的聲音傳來,清清亮亮的聲音。

“不用,現在就很好。”

他這次鬆開了她的手,思索了良久,抬手將她徹底環住,依舊是有分寸的力度。

接下來的電影時光裡,兩人無言,屋內靜謐得隻剩下電影裡鋼琴聲。

她抱著曲知恒的姿勢好不容易堅持了差不多過了很久,實在有些腰酸,於是就試探性地枕在他肩上,這樣手就不用鬆開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像是兩個人達成了某種默契一樣的,她一開始枕著並不舒服,因為他身上太消瘦,骨頭有點硌人。

他略微調整了姿勢,讓她剛好能枕在自己肩頭往上的脖頸處。

這姿勢舒服了很多,還能離他更近,額頭能感覺到他脖頸處的脈搏跳動。

是有力的跳動,是生者的脈動。

第24章 心癢

電影還在進行,1900長大,成了輪船上的鋼琴家,他有一個擅長吹小號的朋友,叫麥克斯,他們組成了樂團,在頭等艙為上流人士演奏。

回到三等艙的時候,1900才開始不為取悅任何人而演奏,那演奏多變又承載熱情。

高超的演奏技巧令1900聲名遠播,隻要走下船,踏上陸地,他就能成為舉世矚目的鋼琴家。

但是他始終堅持隻在船上演奏。

麥克斯問1900:“為什麼?”

1900回答:“陸地上的人們,浪費了太多時間去問為什麼,冬天來臨時,巴望著夏天,夏天來臨了又開始害怕冬天,所以人們總是在旅行,不厭其煩地尋找四季如春的地方,那樣的生活不適合我。”

看到這番1900的自白,屏幕外的淩疏,安靜靠在曲知恒的肩頭,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忽然擊中了心靈。

她從前看《海上鋼琴師》的時候,一直都喜歡那個充滿悲傷和合理的結局,但是今天重新看一遍,卻有了新的感悟。

“我可以枕在你的腿上嗎?”

淩疏直起身,問道。

“為什麼?”

曲知恒這次沒有那麼好說話,隻是似笑非笑地問她原因。

“因為可以換一個姿勢,並且我躺著說話,還離你很近。”

躺著更舒服,但是無論怎麼躺都會遠離他,所以枕在他腿上也許會成為一個絕佳的答案。

“當然,你可以拒絕……”

她絕不會強人所難,更不會利用曲知恒不擅長拒絕人的性子來欺負他。

淩疏已經在心裡暗自在想,隻要曲知恒眼神裡露出半點為難,即便他答應,她也不會這麼做,因為他隻要有一絲為難,她都會充分尊重他的想法。

“可以,過來吧。”

他隨意地答道,隨語氣淡淡,眼神中卻沒有露出絲毫遲疑。

聽到這個消息,淩疏一瞬間有一種錯覺,就像小時候怕黑不敢自己入睡的時候,她抱著枕頭敲外公外婆房門,然後一臉委屈地說:“我不敢一個人睡,能和你們一起嗎?”

外婆睡眼朦朧,慈愛地一笑:“快來吧。”

現在內心的激動之情就像小時候被允許和外婆一起睡覺一樣開心。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心翼翼地靠近。

觸?感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緊實清瘦,卻能剛好承載她頭部的重量,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