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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他身旁默默站著,又一顆櫻桃番茄遞到了她嘴邊,她猶豫了一下,準備這次伸手接吧。

“你還沒洗手。”

曲知恒極為溫柔委婉地提醒道。

她哦了一聲,張嘴把他手裡的櫻桃番茄吃掉,臉瞬間有點燒。

但是隨著他投喂的動作更多更自然之後,她也沒有想太多。

有一種看起來其貌不揚的西紅柿,個頭有點大,一口吃不進去。

他就用刀將番茄切分成八份小塊,然後用叉子遞到她嘴邊。

每一樣東西都味道都讓她輕易快樂起來:“我從沒有覺得大番茄也能有清甜的味道。”

“這叫oma番茄,祖母番茄,因為品種比較古老了。”

她覺得這名字取得很彆致,“總感覺帶祖母二字的名字都有一種溫暖感。”

曲知恒默默點頭,繼續給她嘗試新的水果。

竹簍最底下是一些大櫻桃,不是智利那種紅到發黑的品種,有些暗紅,個頭適中。

這一次他將每一顆櫻桃仔細清洗,拔掉了上麵的杆子,一顆顆給她投喂。

她咀嚼的間隙,曲知恒就會清洗剩下的櫻桃,整齊地放進裝水果的木頭盤子裡。

每次她剛咽下嘴裡的水果,新的一顆剛好遞上。

她將嘴裡的櫻桃輕輕的咬破,任由那清甜的果肉迸發清甜,還有無核的青提,新鮮的青提會帶有花香味,比她在超市裡買的花香味還濃。

“曲知恒,謝謝你,明明是我應該多關照你,你卻反過來的照顧我。”

她將青提咽下,怔怔地看著他,一臉鄭重地道謝。

第21章 心裡的火樹銀花

“彆跟我道謝了,我很多時候隻是儘量遵從直覺而已。”

曲知恒打開櫃子,裡麵整整齊齊擺放了大大小小的鍋,主要以平底鍋為主,還有一些鑄鐵鍋,外麵是橙色耐高溫的材料,放在手裡很厚實,很沉。

他先將鑄鐵鍋放在爐灶上乾燒,這個屋子的廚房用的明火。

類似很多中餐愛好者更喜歡明火炒菜是一樣的道理,歐洲人也會覺得用古老的爐灶烤的披薩會更有味道。

小番茄被他一顆顆均勻地擺放在烤紙上,然後直接放進了烤箱。

“烤櫻桃番茄好吃,出爐後撒點海鹽和黑胡椒,你也喜歡這麼做嗎?”

淩疏猜出來他接下來的意圖,不住問道。

烤箱門的被輕輕合上,他在調節溫度和時間,想了想,然後說:“不大喜歡,這些我是做給你吃的。”

“那你自己吃什麼?”

當曲知恒的視線移到那堆新鮮的蔬菜上的時候,她瞬間明白了。

她在心裡猶豫一陣,想著如果自己再去將一些大道理會不會顯得太囉嗦,她也不想成嘮叨的人,最後隻得小聲嘀咕道:“多吃點東西吧,你太瘦了……”

抱起來骨頭甚至有些硌……

但是後半句她沒說出來,曲知恒雪白的指尖一滯,眼神晦暗了幾分:“我很抱歉。”

淩疏腦海裡轟隆一聲,連忙上前,動作有點著急地解釋道:“你不要抱歉,我隻是隨便一說的。”

其實淩疏如果把他們的對話代入德語的語境下,他的回答其實是沒有大問題的,甚至說沒有淩疏想象中那麼嚴重,但是她不確定,所以不論如何都要上前解釋。

曲知恒表情淡淡,淩疏看不出他的心情究竟有什麼變化,但是她試圖找一點話來安慰他,至少讓他不要真的以為說“你太瘦了”是一件很負麵的事情。

搜腸刮肚,她沒有想出太多的漂亮話,隻能依從真實的感覺說出了內心獨白:

“你很瘦,即便如此我還想用我的本能擁抱你。”

她看到他眼中的愕然,他以往總是表情淡淡,這樣的神情讓她可以幸運地窺見的他短暫一瞬的失態,是潔白層雲之下唯一裂痕,卻足以洞見縫隙中的天光乍現。

他看了她半晌,眉眼蕩漾成柔波,雖然周身氣質清冷,卻還是在沉涼中捕捉倒漣漪。

熱水壺中的水開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開關自動回彈,發出哢的一聲,如同電影的暫停鍵,隻需要再點一下,畫麵中的靜態就被立刻打破。

他將開水倒進潔淨反光的煮鍋當中,開了火,往裡加了鹽,然後下了一把意麵。

這意麵很細,不同於餐廳裡普遍粗細,至少淩疏個人喜歡細的意麵,可以更好地包裹醬汁,而且在國外條件有限,甚至可以代替中式麵條。

此時鑄鐵鍋也剛好預熱完畢,倒入一點點橄欖油。

可以輕易看出這裡果然沒有人居住,因為連橄欖油都是新拆的包裝。

他苦菊和羅勒配合大蒜和鬆子用攪拌機打碎,得到的醬汁是深綠色的,清香撲鼻帶著苦澀味,然後加入了一點檸檬汁和奶酪,一邊攪拌一邊加入橄欖油。

這樣就備好的一份青醬,青醬的外文名叫Pesto,有時候她腦海裡會認為叫“佩斯托”,聽起來是有點可愛的名字。

細的意麵並不需要煮很久,大概六分鐘可以達到能入口狀態。

“我之前在意大利吃到的意麵都會帶有硬芯,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廚師失誤了,後來走了很多家餐廳都是一樣的口感,我才後知後覺,意麵包裝上煮麵的參考時間是按照意大利人的習慣來的。”

她隨口說到自己的經曆。

“你喜歡不帶硬芯的是嗎?”他問道,很容易從她不經意的話中提取出她的喜好。

曲知恒將意麵和青醬放進已經預熱好的鑄鐵鍋當中稍微翻拌,就裝盤了。

他細心地用叉子將意麵裹起來,在最中間的凹陷處撒上現磨的乾酪,最後點綴上黃色小番茄和羅勒葉,就做好了。

“今天的食材有限,我下次再給你做中餐好嗎?”

曲知恒手裡的托著青醬意麵的盤子,麵露愧色。

“你做什麼都可以,我很隨意。”

餐具擺放好之後,曲知恒將盤子放到烤箱裡低溫保溫,再帶著她去地下的酒窖選一瓶配合晚餐的酒。

“你喜歡什麼樣的口味的酒?”

曲知恒走入酒窖,裡麵溫度適中,很適合存放葡萄酒。

“白葡萄酒吧,乾的、半乾的都可以。”

她看著麵前架子上整齊的橫放的酒瓶,隨意看了一眼上麵的年份,越往裡走,架子上酒的年份越老。

“你平時喜歡葡萄酒嗎?”她記得曲知恒會喝伏特加。

“還好,祖父祖母比較喜歡,每次晚餐都少不了葡萄酒,有時候他們會一起開車去勃艮第地區直接找酒莊買酒,再旅居上幾個月。”

他每次提及祖父祖母的時候,嘴角會不自覺上揚,但是眼底很深的地方,又有一些無法琢磨的哀傷。

“他們,應該很相愛,生活上也很悠閒。”淩疏很容易被這樣的故事溫暖到。

曲知恒想了想,似乎陷入了某些回憶裡的畫麵。

“是啊,小時候過聖誕節假期,一般和他們一起度過,他們會互相給對方準備很多驚喜,然後聖誕節晚餐之後會放上音樂一起跳華爾茲,或者半夜一時興起也會去花園裡一起喝點酒。”

“我印象裡,他們出門都是牽著手的,有時候隻有一方出門,會互相親%e5%90%bb額頭,如果一段時間沒有見麵的話,他們會在臨彆前久久擁抱。”

淩疏可以輕易想象出那個畫麵,因為很多外國的夫妻會一生都保留著親密,而她自己的爺爺輩,感情相對含蓄一些,但是每次看到雙隻蒼老的手相互交疊的時候,她心裡會感到一種動容。

她上一世和徐鑫遠分手之後一心專注於學業和工作,沒有精力和時間去尋找愛人,又或許因為父母的婚姻有長達二十多年的爭吵和痛苦,然她對愛情或者婚姻,是沒有信心的。

或者說是一種無力感,無力赴身於愛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過,她仍舊樂於去聽彆人的浪漫故事,即便不曾經曆,也能體會其中微妙的美好。

“你體會過這樣的愛情嗎?”她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片刻,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

可能有些直白了,希望他不會介意。

麵前的身影腳步頓了頓,手指不經意間輕輕掃過了酒架上的酒瓶頭部,然後抽出了一瓶,托在手中,右手指腹轉動瓶頸,眼動之間,將瓶身上的信息已經快速捕捉到。

然後將酒遞到淩疏手裡,“今晚喝Riesling吧的,口味偏酸,飯後配點堅果也不錯。”

淩疏的思緒分明還停留在剛才問題上,當手裡被人遞上酒瓶的時候,她下意識將它穩穩接住,等思緒被拉回,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其實是多麼好奇又緊張地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是他既然跳過了這個問題,她也不會再追問下去。

然後曲知恒又挑了兩瓶酒,一白一紅,兩瓶都是來自勃艮第地區的,正好是他祖母祖父喜歡去造訪的地方。

在上樓之前,他換成左手拿兩瓶酒,右手騰了出來。

淩疏正欲跟在他身後上樓,隻見眼前是一隻半攤開的手,四指在下,大拇指向上打開,是他自然而然地向她伸出了手。

她盯著他的手看了半晌,原本以為他牽她的手,僅限於某些短暫的時刻。

像現在光線充足,樓梯整齊,也沒有人在路旁玩滑板,但是他卻伸出了手。

她沒有發出任何疑問,隻是她的直覺知道自己可以把手放上去,於是她真的這麼做了。

他站在樓梯上,感覺到那柔軟的手遲疑地放入他掌中,眼底最深處浮現了暖意。

一粒綠色的種子,從空中落下,奮不顧身地鑽入那廢墟穢土之上,那裡沒有土壤,隻是種子內心的執著罷了。

他虎口收緊,穩穩握住她的手,力度不輕不重,刹那間酒窖的燈被關上,樓梯的燈被打開,就在這一暗一明間。

她聽見了曲知恒的聲音,“沒有體會過。”

剛走上台階,她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臉上表情放鬆下來,原來他在回答之前的那個問題。

瞬間福至心靈,會心一笑,她問他,“你想去勃艮第地區嗎?去體驗你祖父祖母當年的旅行路線。”

曲知恒對很多事物表現不出太大的激情和期許,這是很多被精神類疾病困擾的人的生活常態。

他雖然沒有表現出熱衷,但是沉%e5%90%9f半晌問她:“你想去勃艮第嗎?”

以前她去過法國接近德國的邊境地區,比如斯特拉斯堡,後來也去過遊覽過一些小鎮,她在想辦法讓自己的回答不那麼平實。

“想去,但是想和你去。”

如果她的拯救計劃成功了,那她去勃艮第的時候,曲知恒應該還在。

其實不論他去還是不去,她都可以接受,隻要他安好就行。

“可以考慮。”他的聲音淡淡。

可這聲線落入淩疏的耳朵,而如同一個重磅火苗,瞬間引燃她心裡的火樹銀花。

第22章 取下襯衫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