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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是羅家的骨血,也不能太苛待。

四丫揉著眼睛,嗚嗚咽咽地哭著:“草草,草草不見了……”

她的小胖手拉扯著三丫的裙子,十分委屈,她不想待在凶凶的奶這裡,她想去找草草。

羅老太爺聽不懂,“什麼草草?”

“草草是貓。”三丫勇敢地站出來,“是我養的貓。”

“不是叫花花嗎?”羅家明很茫然,他記得以前是叫花花的,雖然不怎麼關心三個女兒,偶爾回來也會聽到她們叫一隻貓花花。

三丫說:“它是男孩子,叫花花不合適,所以改名了。”

正在這時,突然黃媽“啊”的叫了一聲。

眾人朝黃媽看過去,隻見她一臉恍然,“我知道了,是不是那隻貓?”

黃媽對這隻叫“草草”的貓印象深刻,因為老太太一看到它,就抱怨從未見過它抓老鼠,總是吃白飯。

“和那隻貓有什麼關係?”羅老太太還沒轉過彎來。

黃媽趕緊道:“太太,其實我早就想跟您說了,家裡養了這隻貓後,再也沒出現過老鼠,以前每年秋天時,咱們都要放老鼠藥的,自從這隻貓來到羅家後,老鼠藥都白放了,因為根本沒有老鼠。”

黃媽的話讓在座的眾人麵麵相覷。

以前他們沒留意到,現在經黃媽一提,發現還真是如此,羅家已經很久沒出現過老鼠。

“我想,這隻叫草草的貓肯定是貓中之王,有它在,老鼠都不敢靠近。”黃媽含蓄地提醒。

所以還真不是草草不抓老鼠,實在是它所在的地方,老鼠退避三舍,抓無可抓。

羅老太太明白過來,麵子掛不住,“那它現在去哪了?”

三丫的語氣中帶著埋怨:“昨天它被奶嚇跑了……”

她奶那麼可怕,凶神惡煞的,草草被嚇到一點都不奇怪。

大丫趕緊捂著她的嘴,以免惹老太太生氣,她小聲地說:“它昨晚沒回來,肯定還在鎮裡,我們去找它。”

羅老太太實在是害怕老鼠,這年頭不僅人饑餓,老鼠也餓啊,鄉下不時傳出饑餓的老鼠啃孩子、啃老人的故事,羅老太太年輕時,親眼看過一個剛死的老人腳趾頭被啃了三隻,不知道是她先死老鼠再啃,還是因為被老鼠啃了才死的。

羅老太太很後悔,她發誓以後一定會為那隻貓養老送終。

得知老鼠出現的原因可能是和貓被嚇走有關,羅老太爺發動家中下人出去找貓,另外還吩咐管家,如果找不到那隻叫草草的貓,就多買幾隻貓回來。

幸好貓很快就被找到了。

三丫和四丫輪流抱著它,大丫下廚房給它炸小魚乾。

這次羅老太太再也沒敢說費油之類的,甚至還讓黃媽特意拿兩大罐子油到廚房,默許了大孫女用油給貓炸小魚乾。

這樁貓鼠案在榴花鎮流傳了好些天,直到另一樁更轟動的事情發生,鎮民們又有了新的談資。

**

何三娘永遠記得那天的事,她的命運從那一天轉向另一個方向。

當她年老色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卻無一兒半女過來看望的時候,她總後悔自己當年太過天真,居然信了方得權的話。

幸好方得權後來也沒什麼好下場。

牡丹是在吃完苦藥汁後聽到這個消息的,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羅家明養外室?”她尖叫出聲,“怎麼可能?”

羅家明可是說過,對她愛得不行的,她的性格和模樣是按著他的審美來長的,他還說最看不上哭哭啼啼的徐氏,為了她,他甚至和羅老太爺、羅老太太對抗數年,隻為了能納她進門。

牡丹咬牙切齒,“一點是假的!肯定是你看錯了,羅家明不會這麼對我的!”

怡紅院裡環肥燕瘦,羅家明確實是風流的,但自從包|養她後,就再也沒有理會過其他的女人,聽說羅家那老不死的在鄉下買了很多貌美的丫鬟回來,羅家明都不屑一顧,沒碰過她們。

牡丹雖然對羅家明不見得有幾分真心,但知道後還是挺開心的。

作為一個淪落風塵的女人,她雖然知道情愛都是虛假的,但私心裡也盼望有個男人為她癡迷,為她潔身自好。

遇到羅家明後,她以為羅家明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是那種色|欲熏心的男人,對她也非常好。她時常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遇上那麼珍愛自己的男人。

可她沒想到,現實竟然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讓她發現自己其實在男人麵前也就那樣,是他們眼裡的玩物。

被她付出信任的羅家明,竟然這麼對她。

向來嫉妒牡丹命好的玫瑰聽到喧鬨聲,走過來查看。

當看到牡丹披頭散發,又哭又笑,毫無形象的模樣,她有些驚愕。

對於羅家明養外室這事,玫瑰確實很驚訝,因為他包養牡丹好些年了,怡紅院裡的美人那麼多,他卻隻要牡丹一個,讓眾多姑娘羨慕不已,覺得他是難得的好男人。

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這年頭不偷吃的男人鳳毛麟角,羅家明能守著牡丹幾年算不錯了。

牡丹發瘋完,咬牙切齒地說:“讓開,我要找羅家明問清楚!”

她抖著手,化好一個完美的妝容,穿上合身的旗袍,像個戰士一般走出去。

女人的容貌就是武器,她才不會輸給一個寡婦!

恰好這幾日,老鴇有事外出,不在怡紅院裡,沒人能攔得住牡丹,讓她順利地走出怡紅院,氣勢洶洶地來到寡婦家。

桃花跟玫瑰互視一眼,趕緊跟上去。

雖然嫉妒牡丹,但遇到這種事,難免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感,她們原本以為牡丹能有個好歸宿的。

果然,像她們這樣的青樓女子,就不應該癡心妄想。

**

何三娘今天做的是清蒸魚,她沒懷過孕,隻知道女人懷孕後會受不住魚腥味。

羅家明正在屋子裡睡覺,何三娘過去叫他。

“二爺,吃飯了。”

羅家明打了個哈欠,他昨晚喝多了,便到三娘家休息一晚,也胡鬨了一晚,現在已經是中午,精神還有些不行。

見是何三娘親自下廚,羅家明道:“三娘,爺不是給你錢了,為何不請個下人?”

在他眼裡,何三娘一身冰肌玉骨,滑嫩可口,要是下廚傷了就不美了。

何三娘當然不會說,她不想讓外人知道自己和羅家明勾搭在一起,即使已經有鄰居猜到,隻要他們不說,她就假裝自己的臉皮還在。

“我有手有腳,要下人乾嘛?”她笑著將一碗湯放到他麵前,“先喝些湯解解酒。”

她拿起碗筷,盤算著現在吐呢,還是吃幾口飯再吐?

不對,應該是吃魚再吐才是最合理的。

何三娘的手藝不錯,正好羅家明也餓了,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突然,就見何三娘捂著嘴,“嘔”了一聲。

“三娘,你怎麼了?”羅家明丟下筷子,顧不上被魚汁弄臟的衣服,趕緊過去扶她。

何三娘矯揉造作地歪在他懷裡,一臉虛弱的模樣,“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貪睡又容易累,嘔……”

她又扭頭吐起來,邊吐邊推開羅家明。

吐完後,她虛弱地說:“抱歉,家明,你身上的魚腥味太重了,我聞著難受,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羅家明神色有些古怪,爾後想到什麼,臉上露出欣喜若狂之色。

他已經是四個丫頭的爹,怎會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他迅速地將沾了魚汁的長馬褂脫下,欣喜地說:“三娘,你這是懷了爺的孩子了!”

“我懷孕了?”何三娘裝出一臉不敢置信,喃喃地說,“怎麼可能?我以前和亡夫在一起兩年時都沒懷上。”↓思↓兔↓在↓線↓閱↓讀↓

羅家明得意洋洋地說:“那能一樣嗎?你前夫是個病秧子,二爺我身強力壯……你等著,阿明快回來了,我讓他請個大夫回來。”

作為羅家的二爺,就是這麼自信,一個平頭百姓,哪裡能比得上他的厲害?

“這……說不定是弄錯了。”何三娘故作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低頭摸著自己的肚子。

“你懷的肯定是兒子!”羅家明光著上身,將何三娘摟懷裡,“等大夫確定後,我就去和我爹娘說,你接下來的事就是乖乖等著嫁人……”

正說著話,突然門口發出一道“砰”的聲音。

何三娘嚇得差點跳起來。

羅家明怒氣衝天,哪個不知死活的混賬,他兒子要是出了什麼事,他能活刮了他!

兩人轉頭看過去,隻見被撞開的大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紅色繡花旗袍的美豔女子。

她雙眼死死地盯著屋子裡摟在一起的兩人,眼中迸射的怒焰,仿佛能將周圍的一切點燃。

“牡丹?”羅家明滿臉震驚,然後有些心虛,“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是誰將他的消息泄露出去,難不成是阿明?

跟進來的小廝阿明一臉苦澀,對著羅家明猛搖頭,他真的什麼都沒說,他連對羅家老兩口都沒說。

牡丹冷笑一聲,風情萬種地走過來,“怎麼,這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怕我看見?”

她上下打量小寡婦,眼神淩厲,恨不得化成刀將她千刀萬剮。

左右鄰居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趕緊呼朋喚友過來湊熱鬨。

哎喲,這光著上半身摟著小寡婦的男人,不是那羅家的二爺麼?

還有這不是怡紅院的花魁牡丹麼?這是二女爭一男的戲碼?快找個好位置,他們要看熱鬨吃瓜。

那些未出嫁的大姑娘羞得轉過身去,啐了一口,這光天化日之下,衣冠不整,難不成這就是讀書人說的那什麼白日宣X?已經嫁人的大媽大嬸們雙目炯炯,眼神放肆地在羅家明上半身打轉,哎喲,這身板兒看著不錯啊,雖然看著很白,但還是有些肌肉的,怪不得能勾得兩個大美人為他爭風吃醋呢。

看到那些探頭探腦的鄰居,羅家明臉色鐵青喝道:“阿明!把大門關上!”

“有什麼好關的?”牡丹冷笑道,“你們都敢在白日廝混了,還怕被人看見?”

阿明自然是聽自家二爺的,費勁地將大門關上。

這些大媽大嬸們實在太可怕了,還堵著門不讓他關,幸好跟著牡丹過來的兩個姑娘幫忙,推開周圍的人群,他才能將門關上。

圍觀的人不禁紛紛歎息,然後對居住在何三娘家隔壁的鄰居一臉熱情道:“你們家可以偷看嗎?”

鄰居道:“看不到哩,那小寡婦家種了一大棵葡萄樹,遮得嚴嚴實實。”

觀眾失望之際,就聽到鄰居說:“看不到但聽得到,你們要不要來?”

“當然要!”

“沒問題,想進來聽大戲的一人一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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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羅家明將三娘護在身後,她現在懷孕了,可不能有絲毫閃失。

他朝牡丹道:“牡丹,你聽我說,我心裡還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