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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喜歡做成甜的。

“桑雅啊,你彆放太多糖。”桑雅娘提醒女兒,“巴圖要是吃太多糖,牙又疼了。”

桑雅拿糖罐子的手一頓,嚴肅地問:“巴圖,你又吃壞牙了?”

江思印不禁羞紅了臉。

他不是第一次吃壞牙了,以前桑雅爹給他和桑雅買過糖,但桑雅實在寵弟弟,將糖全讓給他吃,他吃壞過一次牙,幸好後來換牙,那顆蛀牙拔了重新長出好牙。

“天太冷,我忘記刷牙了。”他吭吭哧哧說,頭都抬不起來。

他的生活習慣其實很良好的,隻是那幾天雪下得很大,被窩裡又暖和,他睡著就忘記了。

桑雅將糖罐子放回去,“算了,我們今天喝油茶!”

還是喝鹹的茶吧,巴圖也真是的,怎麼就那麼愛吃甜的?

江思印頓時露出痛苦麵具:“算了,我不喝了,我回寺廟跟我爹喝清茶。”

縱使在草原待了那麼久,他仍是不習慣這裡的油茶,隻覺得喝進嘴裡,一嘴的怪味兒。

回去的時候,和尚爹剛泡好茶,江思印一屁股坐下來,左右看了看,“爹,沒茶點嗎?”

和尚爹對他露出一抹極為清涼的笑:“孩子,沒茶點的原因你不知道?”

江思印頓時安靜如雞,他發誓以後就算天上下冰雹,都要記得刷牙。

“爹,桑雅姐說,他們的牛羊冬天時都瘦了,你有沒有辦法?”江思印趕緊轉換話題,心裡暗暗祈禱他爹趕緊忘記這事,他都多少天沒吃到甜甜的點心了。

“明年才有辦法。”

某位和尚爹也沒抓住兒子的蛀牙不放,反正這個月的點心沒了,他會吸取足夠的教訓的。

江河道:“蓧麥太少了,等明年種多了,麥麩和蓧麥杆子還有骨粉、鹽等混合一起拌,牲畜不但不會掉肉,還會長肉。”

如果有玉米、花生之類混合物做飼料,四季都可以喂養,乾旱都不用太過擔心。

江思印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無所不能的和尚爹,“爹,現在有辦法嗎?”

江河思考會兒,“要不爹來試試看?你來幫忙!”

江思印自然很高興自己能幫上忙。

桑雅一家聽到這消息後,很慷慨地貢獻出自家的牛羊給父子倆做試驗品。

江河將曬乾的黑羽草切短後浸泡堿化,在江思印目瞪口呆中,他還放了牛奶和一些石頭灰?

“爹,真、真的不會吃死羊嗎?”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江河信心滿滿:“不會,小印啊,你要對你爹有信心。”

特地過來查看的桑雅勉強擠出笑容,“巴圖,死了也沒關係,肉還是可以吃的。”

隻要將內臟丟掉就可以了。

江河簡直想歎氣,“我做的又不是毒藥。”這兩個孩子未免對他太沒信心了。

在桑雅一家子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發現被當成實驗品的羊不僅沒有死,還比沒做實驗前胖了一些?

“爹果然是萬能的!”江思印又開始吹起他爹,渾然忘記自己前些天還一臉懷疑。

他的小夥伴們也跟著盲目地吹,並在江思印的幫助下,他們回到家後,也製造相同的飼料。

冬天沒事乾,胡人們白天都是聚在一塊兒烤火聊天,聽聞這件新鮮事,紛紛過來看桑雅家的實驗羊。

和江思印學習的胡人小夥伴的家長們得意不已。

大師那麼厲害,他們家的孩子隻要學會個一招半式的,日後養的牛羊肯定比彆人家的好。

家裡有孩子的人心下盤算著,要不要讓孩子拜巴圖為師,大師那麼寵自己的孩子,徒孫肯定也會願意點化一番的吧?

這新飼料一出,江河的帳篷寺廟又迎來新一輪香客。

江河受不了喧嘩,寧願出去給人看病。

江思印和桑雅也跟著出去,包括那些小夥伴們,反正冬天沒什麼事可做,還不如去實踐。

第70章 聖僧29

一群人騎著馬出行。

“快要到黑狼部落了。”江思印張口,吐出一圈圈白色的霧氣,冬日出門實在是夠嗆。

冷風吹得眾人都恨不得將腦袋縮到衣服裡。

黑狼部落是大部落,比他們所在的小部落富裕多了,牛羊也多。

“可能今年冬天食物豐富吧。”一個年輕的牧民愁眉苦臉地說,“公羊吃飽了有精力,好些母羊都懷上崽子了。”

這個年輕的牧民迎來眾人一片批評。

小年輕粗心,沒留意到公羊情況,沒有將公母分開,這不就出事了。

一個中年牧民也忍不住說:“我家的牛也懷上了。”

那些過來湊熱鬨的胡人紛紛發言:“多虧有黑羽草,今年冬天沒有牲畜餓著。”

“錯了,是多虧有大師在。”

作為大師的江河又迎來一群彩虹屁。

他不禁歎氣,怎地去到哪裡,都得先被誇一通的?

江思印和他的小夥伴們驕傲地挺起%e8%83%b8膛,他們學好醫術後,也會像大師這樣,以後走到哪就被誇到哪。

桑雅低聲道:“其實若是食物足夠的話,牛羊冬天懷崽子挺好的,等到春天生的話,小羊小牛就有嫩嫩的草可以吃了。”

江思印學醫久了,也知道原因:“往年冬天是不敢讓牲畜懷孕的,因為營養不足,會流產的。”

流產對母牛和母羊傷害太大了。

就如同人一樣。

江河檢查那些懷孕的牲畜。

還好他的飼料方子可以補充到足夠的營養,不然懷上也不一定能生下來。

牧民們自是感激不已,他們也聽說過這飼料方子,能在大冬天不讓牲畜掉肉,這樣壞事也是變成好事,等到春天,家中的財產又能增加了。

正忙碌間,突然有人指著羊群道:“這、這是什麼?”

就見一個衣著單薄、頭發擰成一縷縷的、仿佛繩一般的男人從羊群中鑽出來。

他朝著眾人點頭哈腰,用彆扭的胡話向眾人問好。

江思印一眼就看出來,這個男人並不是胡人,那繩一般的頭發是因為太久沒洗頭的緣故。

奴隸兩個字閃過他的大腦。

牛羊的主人立即橫眉立目,用胡話嗬斥道:“滾出去,彆凍著羊,也不準跟羊睡。”

奴隸汙垢下的麵容露出惶恐之色,冬天的夜晚,外麵滴水成冰,他睡的乾草房隻有一床不保暖的破爛皮氈子,他要是不跟羊群一起睡,肯定會凍死的。

隻是主人的命令他也不敢違背,隻能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人群中,大師平靜無波目光的掃過奴隸。

同行的小孩早已習以為常,隻有江思印,臉上露出震驚和不忍之色,生怕周圍的人看出端倪,他不禁低下頭,努力回憶這男人是不是和他同一批被帶到草原的奴隸。

江河讓江思印等人上手去檢查牛羊的情況,讓他們去實踐,與所學的醫術相結合。

牧民們眉開眼笑地看著那群跟著大師學醫術的孩子,等他們學會了,草原上的巫醫就會更多了。

江思印嘴角的笑容不禁淡下來。

這些胡人看本族的孩子的眼神是那樣的柔和,可對待剛才的奴隸,卻像對待沒有生命的家具般冷酷無情。

檢查完後,江河對主人道:“有七隻羊懷上了,一定要注意營養,還有……”

他的語氣頓了一下。◢思◢兔◢網◢

主人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忙問道:“大師,怎麼了?可是哪裡出問題?”

“懷孕的羊要特彆注意保暖,最好每天晚上檢查一兩次,貧僧擔心它們被擠到角落,萬一冷到了,會有危險。”大師認真地道,“一般的羊,可以一覺睡到天亮,可懷孕的母羊就不一定了。”

周圍的胡人聽後,頻頻地點頭,確實是這個理。

有人開口道:“我家婆娘也懷孕了,晚上那個折騰啊,一個晚上要醒來好幾次。”

“沒錯,人都這樣,何況是羊呢。”

主人十分熱情地邀請眾人去家裡喝奶茶、吃烤肉,一群孩子們圍著火堆吃東西。

江思印卻沒什麼胃口,他粗粗地吃了點東西,就走出帳篷去透氣。

草原的冬天很冷,蒙古包裡和外麵的溫差很大,他站在那裡,吐氣成霜,忍不住將脖子縮進衣服裡麵。

他下意識尋找方才的奴隸,按理說來了這麼多人,主人應該叫奴隸伺候的。

可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奇怪,那奴隸那麼臟,身上都是羊毛的臭味,主人家哪敢讓他在客人麵前露臉。

黑狼部落真的很大,看座落在周圍的蒙古包的款式跟大小,就知道這個部落比桑雅的部落富裕多了。

江思印站在那裡,漫不經心地數著蒙古包的數量,隨意地在周圍走動。

蒙古包外麵沒有人,天氣這麼冷,又是晚飯時間,沒哪個傻子像他一個在外麵閒晃悠。

突然,江思印看到不遠處的一個蒙古包。

那個蒙古包十分華麗,一看便知道是貴族。

而那華麗的蒙古包後麵還有一個十分破舊的小蒙古包,江思印遲疑片刻,仍是走過去,還未走近,他就聽到裡麵傳來的聲音。

“好冷、好餓啊,一天兩頓煮黑羽草,一下子就沒了。”

“有黑羽草吃你就知足吧,咱們還沒一隻羊貴,去年冬天沒黑羽毛草餓死了很多奴隸,咱們好歹還活著呢。”

“這裡比大慶冷多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打著這寒顫說,“我要是凍死了,屍體肯定會往草原深處扔……我不想屍體被狼吃了,到時候麻煩你們辛苦點,給我挖個坑埋了。”

另一個同樣打著顫的聲音道:“彆說話,話說多了會更餓的,快睡吧!說不定是我先死呢,咱們奴隸的命都這樣,遲死早死的區彆。”

江思印站在帳篷外,此刻恨不得自己聽不懂大慶話。

半晌,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原路返回,臉蛋被冰冷的風吹得一片麻木,仿佛整顆心都是冷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和他爹說過的話,草原和中原人沒什麼區彆,都一樣是人,隻不過草原太窮,吃不飽才不講究禮儀,才被人當成野蠻人。

中原的奴隸也會被這樣對待嗎?

不對!他爹說,中原沒有奴隸,隻有下人!下人雖然賣身,但主家不能隨意打罵,打死了官府還是要管的。

可是草原上的奴隸死了,不會有人管,胡人主子像丟破爛一樣,將他們的屍體拋到草原深處。

桑雅一家的溫情遮掩住了他的雙眼,他第一次意識到,草原的生存其實比中原還要更殘酷。

桑雅出來找他,見他站在那裡,趕緊過來拉他。

“巴圖,你去哪了?”桑雅發現他的手很冰冷,“你的手太冷了,咱們回去!剛才那主人家給咱們鋪好了毛皮氈子,天快黑了,快進來睡覺。”

來回的路程太遠,他們要在黑狼部落休息一晚,明天才能啟程回去。

這一晚,桑雅和主人家的閨女一起睡。

她很少會這樣住在彆人